“儿子应该饿了,妈,给我吧。”
“诶,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妈,你们坐。”
彭国真不舍的将孙子给了李秀,这时,陈家芳和黄娟也从地里赶了回来。
母女俩也叙起了旧,陈家志也回家倒了两杯水出来,黄娟则招呼着戚永成夫妻俩。
只是彭国真晕车后遗症还在,虽说心情很不错,但说了一会儿话后,陈家芳还是带她休息去了。
陈家志又打开车厢,把大包小包拿了下来,陈少昌也上前,从麻布口袋里摸出一卷晒干了的烟叶,以及一杆三十余厘米长的烟枪。
“抽这个。”
陈家志摸出自己的烟,碰了碰他身体,递了过去。
陈少昌笑了笑,接过烟,陈家志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两父子又走到了坝子边缘,眺望着菜田。
“这田真好!”
“嗯”
“这种的都是些什么菜?”
“主要是菜心和芥兰。”
“安?”
“菜心”陈家志加大了音量。
老爹还是摇了摇头,“什么菜?”
易龙听着声音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大喊道:“菜心!”
“菜心呐?”
陈家志和易龙都猛地点头,和他用语言交流有点困难,偶尔还会有羞耻感 陈家志琢磨着带他去医院看一下,配一个助听器。
陈少昌又问:“卖多少钱一斤?”
任他这么继续问,易龙嗓子估计都得喊坏。
李秀也喂了奶出来,陈家志便带着老爹回屋,顺便把东西拿回了家,又找出信签纸和笔。
看着纸和笔,陈少昌就懂了他意思,你问我写。
这是属于他们的交流方式。
没错,那个觉得大喊大叫很羞耻的人正是前世的陈家志,但他又很羡慕易龙等人可以毫无顾忌旁人目光的在老头子耳边大声说话。
即使现在,他都有些不习惯。
想必老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陈家志便想到了你问我写的交流方式。
陈少昌也接受了。
“车买成多少钱?”
第一个问题就让易龙和陈家志乐了,这个问题想必憋了一路了。
陈家志在纸上写道:外面这车是其他人的,我的车停在另一个菜场,买成六万八。
陈少昌讶然道:“六万八?”
陈家志点了点头。
陈少昌咧嘴笑了,“村里那些人还不信,哈哈,家志,好样的!”
陈家志和易龙也跟着笑。
陈少昌又问:“现在你种了多少亩地?”
陈家志又写:我自己租了50亩菜田,就在门外,请了有十七个工人。
陈少昌:“这里的田真好!”
陈家志老家是在丘陵地区,地在梁子上,田在沟壑间,全是坡坡坎坎,他们村又是人口大村,一家人拢共不到两亩田地。
呃现在陈正云还没上户,家里应该只有一亩田地出头 听到陈家志租了50亩菜田,陈少昌满是感慨。
结果陈家志又在纸上写:我还在另一个地方帮人管理600亩菜田,下午晚一点还得过去。
陈少昌愣了愣,似是不能理解。
陈家志肯定地点头。
陈少昌又好像理解了。
“易定干呢?”
“也在另一个菜场。”
陈少昌忽地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必细问,只需要知道儿子种菜种出息了。
他回头看了看旁边抱着娃的李秀,又去逗孙子去了。
李秀也把儿子给了他抱,准备去厨房忙活。
陈家志对易龙说:“小龙,陪你外公玩哈,我去烧水杀鸡,中午做芋儿烧鸡吃”
易龙:“要得嘛。”
不一会儿后,顺路在村口买回来的又一只大公鸡拼命扑腾了几下,就又嘎了。
这是陈家志今年杀的第三只鸡。
陈少昌看着他杀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简直不敢相信,以前抱着鸡哭不让他杀的儿子现在杀鸡竟如此手起刀落!
暗自点了点头。
又推着摇篮到房檐下坐着,看地里的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孙子。
从村子里出来时,有人调侃他:六十岁了还要出去拉一把你儿子?
他都听见了,全村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现在看来也不是不行嘛,六十岁也还正是带孙子的年纪 一会儿后,他又看到易龙骑着自行车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而还单手骑,生怕他没有看到。
中午满满一桌子菜,
易龙看了看,问道:“舅舅,说好的鸡杂粉条呢?”
陈家芳刚好端着菜出来,说道:“鸡杂下午让你舅舅带去江心菜场,你得想着你老汉儿撒,免得他又吃醋了。”
“老汉儿他就是小气得很。”易龙叹道:“哎,行嘛,还是这麻辣兔子肉和鸡肉香。”
彭国真说:“可惜你出来得早,前段时间我和你外公杀了好多兔子哦,小虎、小波、小燕他们几个过来,冷吃兔是吃安逸了的。”
易龙:“咋办嘛,外婆,你这么一说我想吃冷吃兔了。”
“那我没办法了,养得兔子都杀完了,小兔子都卖了,冷吃兔带过来也要坏,只能风干了带过来。”
顿了顿,彭国真说:“吃兔子又不长肉,还是你在外面好,长壮实了好多,你没看到小虎才瘦哦。”
易龙说道:“我老汉说了,他要努力挣钱把小虎接过来读书,然后我也还要去读!
我还去帮舅舅卖菜,自己挣钱买了辆自行车,花了500块!”
彭国真:“嚯哟,你也出息了嘛!”
“那是!”
“哈哈哈”
“上桌了撒,开吃,开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上桌。
忽地,陈家志感觉李秀碰了碰他,一扭头,就听李秀小声问道:“家志,要不要喝点酒?”
陈家志愣了愣,犹豫了,接两老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他们少喝点酒。
但完全不让他们喝更不好。
而且老爹应该是看到了家里有酒,昨天和敖德海喝剩下的,想喝但又不好意思说。
想了想,陈家志点了点头,李秀便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玻璃酒瓶给了他,又拿来几个杯子。
见到酒,两老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
不过陈家志只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自己也没喝,现在开始,他要端正戒酒态度:尽量少在两老面前喝酒。
一顿饭吃完,两老又奔波了一路,聊了会儿天,就让他们睡下了,房间也只能先挤一挤,易龙和老爹老娘睡一屋,二姐和李秀带孩子住一屋。
安排好后,陈家志又去找了戚永成和史小春,中午没在一起吃,但陈家志给送了份鸡肉过去。
两人一个上午下来,和黄娟等人聊了不少,工作、收入等等都了解得七七八八,还去看了会儿电视。
心里的担忧早就消散了,只有对收入的期盼。
陈家志大手一挥,就把两人介绍给了敖德海,戚永成打算下午就跟着出工。
是一点时间也不想耽搁。
戚永锋两口子上个月挣了两千多块,让两口子很是羡慕!
陈家志多解释了句,“这个月没菜,收入可能会低一些,但你们也刚好有时间跟着学习一下,下个月菜多了,收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戚永成:“家志,你放心,我和小春都是种庄稼的老手。”
让两人回去休息后,陈家志又和敖德海聊了下新菜工培训的问题。
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少。
只能一个个带,把根基打牢固了。
跟着陈家志又检查起了敖德海这段时间的工作日志,看了看李秀做的账。
这段时间他睡眠很充足,精力很充沛,一整个中午都在查漏补缺。
陈少昌早早就醒了,起来后,也跟着他看笔记。
快到四点时,菜工们陆续起来坐在屋檐下等着出工。
敖德海也找上了门来,“老板,工作上还有什么安排吗?”
陈家志把笔记本还给了他,说:“没有,做得挺好,就按现在节奏走,后续的打药追肥再注意一下,这茬菜就差不了。”
“那我先忙去了。”敖德海笑了笑,又冲老爷子点了点头,便又带上草帽出门。
陈家志摸出了烟,递给老爹一支,他没接。
“你那抽着没劲,我抽这个。”老爹摸出晒干了的叶子烟,慢慢卷了起来。
陈家志又来到院子里,陆续出门的菜工相继和他们打着招呼。
“陈老板”
“老爷子,抽烟。”
张卫东看着老爹在卷烟,也递了一支上来,张卫东和李秀家里是一个院子的。
陈少昌笑着接了。
潘大成也上来硬塞了一根,他也接了。
很快他手里就多了好几支烟,脸上也一直笑呵呵的点头,目光跟随着出工的众人。
另一个房间门口的彭国真心里也很得劲。
陈家志摇了摇头,拉着两人去了食堂,打开了电视。
“老娘,没事你们就看会儿电视,有啥需要的就给李秀说,她去买。”
“挺好,挺好,东西李秀都买齐了,没啥需要买的了。”
彭国真上前摸了摸彩电,心里更美了。
陈少昌又笑了起来,这一天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电视上放着广告,陈家志用遥控板换了两个台,看到领导人的画面后,就停了下来,是朱总又召开了化肥调控的会议。
结果老爹比他还积极,喊道:“家志,就看这个,朱总诶。”
陈家志笑着点头。
他老爹尤其关心国家大事,看新闻听不到主持人声音,就看字幕,看画面。
老爹老娘这个称呼也是陈家志专属的,因为他经常被人调侃老幺儿,后来喊着喊着就莫名喊成了老爹老娘,当然,其他称呼也喊,就是没老爹老娘顺嘴 他们那地方各种称呼也多种多样,比如说陈家志和李秀喊他老丈人都喊‘保保’。
而‘保保’在省里其他地区又有许多不同含义。
看了会儿新闻,陈家志估计化肥价格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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