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创业者不过圣诞节
“光谷就是很好啊！”
“你看，放眼江城其他核心商圈，武广高端但成本太不接地气，江汉路游客不少但有点吵闹，楚河汉街情调十足可周边竞品林立。”
“光谷嘛，实地考察的人都说好。”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落，即使是在工作日，光谷依旧人流如织，气氛十足。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很快就要到了。
衣着光鲜的年轻白领们步履匆匆，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咖啡杯；成群结队的学生们嬉笑着穿梭在店铺间，手里提着仪式感十足的圣诞礼物；还有不少拖着行李箱的游客，仰头看着指示牌，脸上洋溢着期待。
光谷广场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炫目的圣诞广告，JingleBell的旋律被音响系统巧妙编排，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交织成欢快的节日序曲。
中午时分，周明远和顾采薇漫步在光谷世界城内，有说有笑。
还有几天就是平安夜了。
视线所及，中庭已然矗立起高达数米的巨型圣诞树，骨架刚成，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往上悬挂着各种配饰。
晶莹彩球，金色铃铛，星星灯串，以及层层迭迭的银色丝带。
虽然大白天不会正式点亮，但看上去规模与架势，已能预见到夜晚的璀璨光华。
“还真别说，我们店四周都好有仪式感啊”
站在世界城二期西班牙风情街附近，周明远笑着说道。
“对哦”
顾采薇点了点头。
压马路简直是心情的最佳解药。
尽管早早跟周明远在线上敲定了新店选址，也不止第一次线下考察了。
可沿着周边小小转上一圈，和他聊上几句天南海北的话题，情绪像是被重新充上了电，一下子回到90以上的元气。
“你今天也很有仪式感。”
对方冷不丁加了一句。
“是嘛？”
“打扮的这么好看，跟你一出门就像是在过节。”
“哈哈哈哈哈我谢谢你哦。”
良药苦口利于病，花言巧语利于行。
三言两语间，顾采薇就被逗得花枝乱颤。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小公主确实好看。
从穿搭到妆容，简直将她天生的美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一张俏脸如同上好的东方细瓷，冷白皮吹弹可破，站在太阳底下像是在发光。
LaPrairie的鱼子酱粉底液，妆感被削弱到近乎为零，基本上只有不差钱的顶美能够驾驭。
腮红几乎看不见，只有在光线特定角度，颧骨上方才能瞥见一丝玫瑰色倩影，仿若肌肤自然透出的健康血气。
当然，顾采薇打扮的重点，全在一双天生的桃花眼上。
眼影深邃，眼线又极度精细，内外结合，让明眸更显妩媚，却又无比自然，看不出刻意描画痕迹。
睫毛根根分明，扑闪间顾盼生辉，水光潋滟。
整个眼妆没有浓艳，也不会过度用力，却将桃花眼的魅惑与多情勾勒得淋漓尽致，看人时自带三分朦胧深情。
总而言之就是好看。
一番夸奖下，顾采薇言笑晏晏，唇角两个小小梨涡瞬间浮现，高不可攀的美貌突然注入了一丝娇憨与甜美，巨大的反差魅力扑面而来。
“好啦，说正事！”
“昨天我来谈了租金，又砍掉了百分之八，人家说什么都不让了。”
“但是减了一点点物业费，包含了圣诞及新年节日装饰分摊”
说到这里，顾采薇抬起头，大大的桃花眼里映着太阳。
“已经是最好的位置啦！”
“无论是潜在客群消费能力，竞品分布散点图，以及这种天然的节日能量，肯定不是北苑店可以比的。”
“就看它能不能给我们惊喜了。”
女孩捏起小拳头，凭空加油打气。
“所以，就决定是这里了？”
周明远侧过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两人站在冬日暖阳下，光线恰好以一个斜角，轻轻掠过男人侧脸。
衬得他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看得顾采薇怔怔入神。
“喂？”
“发什么呆呢？”
男人伸出手，对着她眼前挥来挥去。
“哦哦哦！”
顾采薇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眼中光华流转。
“嗯，就是这里了！光谷世界城，解忧咖啡二号店！”
“那走吧，签合同打钱。”
雷厉风行。
说到底，在行事风格方面，周明远和顾采薇才是同类。
两人都是做起事来周正果决的类型，讲话一锤定音，事事尽心，极少拖延和逃避。
敲定新店选址之后，他和她迅速搞定了一切。
签约，转账定金，确定租赁。
周明远从物业经理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黄铜钥匙，走向那扇还贴着招租信息的玻璃门。
“请吧顾总。”
男人换上略显正式又带着亲昵的称呼，笑着做了个手势。
“一块看看我们的新店！”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门被推开，一股略带凉意的空气迎面扑来。
许久未迎来客人，空荡荡的房间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中如同无数微小的金色精灵，翩翩起舞。
店铺接近标准的毛坯状态，水泥地面，白墙刮完腻子，只做过一些关于水电的基础装修，平整又冰冷。
空间比北苑店大了将近一倍，格局规整，尤其是那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毫无遮挡地将步行街的喧嚣与繁华尽收眼底。
好地方。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周明远脱下大衣，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激光测距仪，轻车熟路地开始测量各项数据。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实打实开过一家从零到一的咖啡店，很多事情都不会那么陌生。
“薇薇记一下，从入口到后墙，十二米七。”
他报着数字，长腿迈开，神情专注认真。
“来啦！”
顾采薇也依样画葫芦，脱下大衣和围巾，搭在一个干净的纸箱上。
她从包包里翻出平板电脑当做笔记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皎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一边记录他报出的数字，一边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里啊，吧台的位置一定要正对主入口，效果会比较好。”
周明远站在预想中的区域，双臂展开比划着。
“光谷店的日销应该会多出不少，设备布局必须比北苑店更高效，动线要重新优化。”
“有道理。”
顾采薇点点头，指尖在屏幕上放大刚刚拍好的图片。
“双头意式机是必须的，冷藏展示柜的容量也得扩大百分之五十，放在这边侧翼。”
“上次我们调研时候你发现没？”
“这里的顾客很多都是小白领，对甜品的需求量和品质要求会更高，甜品陈列区很重要。”
“还有.”
顾采薇像是想起了什么，停顿片刻，走到落地窗旁边，伸出手臂。
“你说，这次还要不要专门留出一片驻唱区域？”
她抱起胳膊，直勾勾望向周明远的反应。
“这个啊”
突如其来的试探，让周明远一时间愣了几秒。
三个创始人都还清楚记得，上家北苑店装修的时候，是周明远力排众议，坚持要留下关于驻场区域的设计。
原因也很简单。
简单到令人忍俊不禁。
因为黎芝喜欢。
可这次呢？
如果说北苑店的创业是兴趣驱动，那么光谷店就是纯粹的利益驱动。
到底是黎芝的喜欢更重要，还是店内的整体布局更重要？
周明远会怎么选？
对面的棕发少女双臂交迭，眉眼间满是好奇。
“驻唱区域呢我看就算了吧。”
周明远反应极快，只短短思考了几秒钟，就果断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怎么，这次不考虑小荔枝她喜不喜欢了？”
顾采薇眨了眨眼睛，拉长声音，意有所指。
“你是大股东，我更在意你喜不喜欢。”
周明远一副嘻嘻哈哈的语气，走到顾采薇身边说道。
“.啊？”
顾采薇俏脸一红，紧接着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狠狠白了他一眼。
“好啦，我觉得是这样的，驻唱对于光谷周边的消费者群体而言，性价比太低了。”
“这里不像北苑店，因为附近小酒吧和清吧实在太多，大家想听歌基本不会选择来我们这里。”
“虽然说不设置驻场区域，但留下一片区域的概念可以保留，形式和内容再升级一下。”
“比如做一个小型的互动演讲区，适配商圈快节奏的浅社交，再承接一些微型知识分享活动。”
周明远话锋一转，无缝绕回正题。
“嗯有道理。”
顾采薇偏过身子，和他一起并肩看着窗外。
“互动打卡点还是可以保留的，这扇落地窗看上去就很出片。”
“还有窗外这片区域。”
女孩指向窗外一小片划定的区域。
“物业说可以外摆。”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我们可以配置一些有设计感的户外取暖灯，铺上柔软的羊绒毯子，打造一个.我想想怎么说呢，冬日花园！”
“就像你们明理公司的顶层那样，设计一小片室外座位区，也特别适合拍照打卡。”
“哇果然有想法。”
周明远眼睛一亮，显然被这个点子打动了。
“可惜可惜，我们现在装修的话，赶不上圣诞当天开业了。”
顾采薇双手一摊。
“如果圣诞开业的话，我都想好了，还可以同步推出几款冬季限定特饮，杯子全部用特别设计的圣诞主题插画杯！”
“甜品也要跟上，全线换装。”
思维完全同步，女孩语速加快。
“圣诞树造型的抹茶慕斯，小雪人模样的马卡龙，树干蛋糕好想吃，氛围拉满啦！”
说着说着，顾采薇眯起眼睛，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向往至极。
“我看你是单纯想吃甜品了吧？”
周明远调侃道。
“都怪你！”
“我怎么了？”
“本来我好几天没吃甜品，都怪你上次给我带了那么大一份，把我的心瘾都勾出来了，还不怪你？”
“好好好”
一男一女就这样，在空旷的光谷商品房里聊个不停。
从核心功能区划分，到供应链承接，再到高端咖啡机的选型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开店了，思维激烈碰撞，灵感火花四溅。
当然，两人偶尔也会有分歧。
比如色调和设计，是沿用北苑店的方案，还是加入更时尚的元素。
直到所有的初步勘测和构想讨论完毕，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早点开工吧。”
周明远看了看手腕，望向身边的少女。
“圣诞赶不上，我们还能争取元旦开业。”
“这样的话时间有点紧，必须争分夺秒。”
“我联系装修团队下午过来看场地，今晚就出初步方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
“对对对！”
顾采薇用力点头，恢复成干练模式。
“设备采购清单我已经在整理了，北苑店的供应链可以继续合作，但有的设备需要重新下单。”
“对了，还有店长和核心员工这些，你打算怎么办？”
周明远心血来潮。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让李静先过来接店长。”
顾采薇早有布局。
“北苑店招聘的新咖啡师，她已经带了有一段时间了。”
“回头也得给她涨薪。”
周明远提醒道：“除了她以外，其他员工的招聘启事早点发，让她自己承担起责任，尽量快点组建新班底。”
“以后我们的连锁店会越来越多，凡事要抓大放小，不能事必躬亲。”
“.呃。”
顾采薇眨了眨眼睛。
“你来主导的话，我一百个放心。”
“可是别人.”
女孩欲言又止。
“格局放大一点。”
周明远看着她，眸子里满是信任和欣赏。
“两家店你完全可以跑来跑去，不肯放权交给别人，那十家店呢？”
“一百家店呢？”
“.怎么可能有一百家店嘛。”
顾采薇嘟着嘴，一脸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亏你还是金融科班出身，融资之后我们还会缺钱？”
“疯狂扩张才是硬道理！”
周明远伸出双手，对着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
“切就会画大饼，画的我都饿了。”
女孩扁了扁嘴。
“走走走，那就先吃饭。”
周明远笑了起来。
随便找了家中式餐厅，两人选了个靠窗卡座坐下。
饭搭子自然对彼此的饮食习惯熟稔于心。
等菜的间隙，两人也都没闲着。
周明远拿出手机联系装修队队长，顾采薇编辑着新店的招聘要求，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滑动。
菜很快上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喏，先喝点热汤暖暖胃，你今天穿的太少了。”
周明远自然将炖汤转到顾采薇面前。
“这么穿好看。”
顾采薇小口喝着汤，嘴硬道。
也不怪她预判失误。
不像上次视察时，处处都在室内，温暖如春。
新店还没装修，当然没有空调，相当于全程站在室外，时间久了还真有些冷。
热汤下肚，女孩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她看着对面低头协调事情的周明远，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
她放下勺子，妙目流转。
“你这么安排装修的话”
“圣诞节全天肯定都要钉在店里。”
“你晚上有什么私人安排吗？”
颀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这次不是试探。
“没有啊。”
周明远抬起头，笑着说道。
他放下手机，看着顾采薇的眼睛，神情中多了几分理所当然。
“创业者哪有什么节日和假期？”
“就连平安夜当天，我还要接待杭城过来的品牌方，聊聊合同改良的事情。”
“百万GMV不仅对我们来说是里程碑，对人家也是。”
“所以品牌方马上决定来江城，重新跟我们谈判分成。”
“天呐.原来这么忙哦。”
顾采薇放下汤勺，亮晶晶的眸子藏着一万种情绪。
“圣诞节不用陪品牌方啦？”
“我这个人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周明远停顿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再怎么说，品牌方毕竟是外人，就算过节要工作，我也更想和自己人一起。”
“问这么细干嘛？”
“你圣诞节当天有约会？”
“那也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男人连珠炮般说着，目光灼灼，撞进顾采薇眼睛里。
“.有个屁的约会！”
顾采薇的心像是被轻轻托了一下，落回实处，细胞间涌起一丝轻快。
自己人。
这三个字虽然经常被周明远挂在嘴上，可直面特殊待遇，才能感受到词汇的重量。
她瞪了对方一眼，故意板起脸，顺着他的玩笑说：“如果工作也算约会的话。”
“那可以有。”
她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仿佛自言自语般补充了一句。
“我倒是没别的特殊安排。”
“只不过”
“圣诞节嘛，小荔枝她她肯定要和我一起的。”
最后那句话轻的像羽毛，但周明远还是听清了。
“这是好事啊。”
男人压根没思考，坐直身子，下意识开口说道。
“哈？”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刚好，正巧。”
周明远赶紧找补。
“第一天装修特别重要，她又是股东，绝对不能让她再摸鱼了。”
“正好大家一起来现场监工指导，等晚上施工队撤了，不管多晚，不管累成什么样，我们再一起吃顿大餐，就当赶个节日末班车。”
“是不是刚刚好？”
顾采薇足足沉默了好几秒，星眸低垂，右手捏着筷子，这才点了点下颌。
“好的吧。”
“那我回头做做功课，节日当天应该要提前预订，不然很容易没位置。”
“这些你安排就行。”
周明远擦了擦嘴，唇角弯出一道弧度：“毕竟薇薇你是行家嘛。”
“我是哪门子行家”
顾采薇耸了耸肩，扬起手腕，将及背的秀发抬高，束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过节搞团建的行家吗？”
没劲。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