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A
林序迅速取得了白墨的信任，随后，两人带着齐源一路坐上登陆船，开始执行轨道速降。
沈历同样已经被白墨说服，在等待朱雀一号变轨、等待登陆船自检完成的间隙，他已经把林序要的文档全部传了过来，并向林序开放了这个世界的国家图书馆线上查询权限。
林序动作熟练地带上头盔将数据流转到眼前的屏幕上，一边搜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关键词，一边开口对白墨问道：
“你印象中有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征兆、或者标志性事件吗？”
白墨一边操作飞船自检，一边回答道：
“有，也可以说没有。”
“因为太多了。”
“我印象中不知道多少次，这个世界已经走到战争边缘了。”
“甚至网络上都流传过一种说法，2029年，量子计算机刚刚诞生的时候，哪怕它还只是个雏形，都已经造成过重大影响。”
“那一年，世界上所有核弹都已经完全解锁。”
“只要一条最简单的命令，世界就会立刻毁灭。”
“但最终战争没有发生——似乎所有国家在最后时刻，选择了保持克制。”
最后时刻保持克制？
开什么玩笑？
林序根本不相信这种事情，原因很简单，国家并不是一个人格化的主体，它是一个复杂的决策集合体。
虽然这种决策在某些时候会表现出非理性的一面，甚至在诸如古巴当年的事件上，会展现出某种所谓的“人性光辉”。
但事实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情况并未完全失控。
而量子计算技术出现，情况就是完全失控的。
那些国家没有理由、也不应该保持克制。
一定有什么人，用什么特殊的理由、或者是更强大的利益绑定，遏制了这场战争。
此时，朱雀一号的轨道高度正在不断下降，而林序则是快速查询着2029年所有的重大事件。
“1月，西盟召开第二次首脑议会，讨论安全形势问题，确定了针对中东北非区域安全形势变化的方针。”
“2月，西盟进行海上联合演习，组织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航母战斗群集群演习。”
“3月，华夏第6艘航母下水。”
“4月，量子计算技术遭遇大规模泄密。”
“5月，海上对峙。”
“6月，和谈。”
关键时间线看完，林序的脑子里有一百个问号在转圈。
进度太快，事态发展太迅速。
但同时，它的收尾又显得过于仓促。
他进一步搜索量子计算技术公开前后的信息，但信息过于繁杂，浩如烟海的文字之中，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对。”
林序突然开口。
此时，登陆船已经脱离朱雀一号，强大的加速度下，林序咬牙说道：
“我应该直接去看国安或者海保的工作记录！或者是国研所的研讨记录！”
“沈历给你的文档里面有！”
白墨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登陆船，随口回答道：
“我记得有一份报告叫‘量子计算技术辐射效应及安全形势影响问题研究’。”
“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明白！”
林序迅速搜索，报告也立刻跳出。
这是一份冗长到极点的报告，但好在，长达数百页的报告做了精细分类。
而林序要找的东西，就在被命名为“安全形势变化特征及标志性事件”的分类里！
这些内容虽然不一定有周岳在回顾历史之后总结出来的关键节点那么准确，但至少林序可以百分之百认定，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遗漏。
周岳怕是不知道，这个国家对“归档入库”这件事情的执念，其实是丝毫都不比火力不足恐惧症这种已经被说烂了的执念浅的！
高度不断下降，林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尽可能保持清醒。
他快速翻阅报告，而很快，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2025年6月，麻省理工学院量子工程中心EQuS项目主要负责人阿米尔·卡拉姆卢博士遭暗杀。”
麻省理工学院量子工程中心。
EQuS项目。
这两个关键词立刻让林序想起了周岳提供的信息。
他点开词条，经过妥善归档的电子文档立刻跳转到了事件详情页面，简单扫了一眼，林序发现了关键线索。
这个阿米尔·卡拉姆卢博士，就是在提出了纠缠量子对随机性消灭的理论后被干掉的。
就连时间，都跟周岳所说的完全对得上！
但这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问题是，阿米尔·卡拉姆卢负责的EQuS项目本身就指向经典计算，也就是说，如果他能沿着“随机性消灭”这个方向继续往下走，他很可能会在极短时间之内开发出真正的量子计算技术！
但，他死了。
死亡原因是最经典的“车祸”。
林序的心猛地一跳。
是我们干的？
不对，并不是。
档案上明确记录，这次暗杀行动的组织者是美境内武装团体。
开什么玩笑？
自己人杀自己人？
量子霸权不要了？？
林序没有细看，他返回到“标志性事件”页面，随即立刻注意到，类似的暗杀行动，还不止发生了一次！
并且，不仅仅是暗杀，针对量子计算技术发展的“阻力”还在不断加强。
作为除华夏以外，量子计算技术发展最快、技术积累最扎实的国家，老美的量子计算研究就跟中邪了一样，一次一次地狠狠撞墙。
“反量子辐射浪潮掀起，美爆发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麻省理工学院量子工程中心遭遇武装袭击、打砸。”
“梵蒂冈教皇发声指责美量子力学研究，称该研究正在亵渎上帝的权柄。”
好家伙，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
林序眉头紧皱。
相比之下，华夏方面的“标志性事件”，则主要来自于境外。
不是国际施压，就是武力威胁。
从脉络上看，老美似乎是放弃了量子计算技术，同时也在全力阻止其他国家开发这项技术。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序眉头紧皱，而此时，一旁的白墨突然发出预警：
“进入400km圆轨道！”
“准备着陆！”
“明白！”
“收到！”
林序和齐源同时回答，伴随着巨大的反推力，林序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但这一次，他没有彻底晕厥过去。
他仍然在不断地回忆着报告上看到的内容。
首先，周岳的判断是应验了的。
“纠缠量子对随机性消灭”这个特点，在近期内就会被各国科研组织发现。
但，在这个特性被发现之后，不同国家、不同组织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线。
华夏全力开发量子计算，而在技术积累、研发进展方面几乎与华夏不存在差异的老美则是自废武功？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双方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是老美内部的分裂？
分裂的根源又是什么？？
林序绝不相信那些政客会因为除了“利益”之外的理由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么可以想象，这个利益一定要足够大，大到他们能放弃“国家霸权”的程度。
“神权”。
所以，组织战争的关键节点，不是对抗霸权的节点，而是“实现神权”的节点？？
林序突然感觉，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周岳说过，只要按照他的路线一步一步往下走，就能避开世界大战，达成和平结果。
但，他真的只是想要避开世界大战吗？
还是说，他想要在那个现实世界，复刻他曾经在这个手环世界里做过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妥协。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份报告记下来，或许之后能用得上！
林序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往自己脑子里塞信息。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登陆船内。
而此时，身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这一次，白墨直接把登陆船降落在了距离发射架不到一百米的空地上。
“下船！准备进入！”
“明白！”
林序紧跟在两人身后，手持步枪拉栓上膛。
“打起精神，准备进入。”
齐源开口提醒，林序点点头，两人前后进入气闸舱，紧接着，按照固定流程，开启二号门，投出震撼弹，顺势突入！
这一次，林序已经完全记住了敌人布防的位置。
他的速度甚至比齐源更快。
一枪开完，不需要等待，他的枪口便立刻拉向侧面。
观察、瞄准、开火三个步骤中，当观察的步骤被省略时，攻方双方的差距也就不复存在。
这场战斗纯粹变成了速度的比拼，而林序的速度，也并不比门里的敌人要慢多少！
枪声四起，随后又迅速归于沉寂。
进入工事后，齐源立刻便要往地下冲，林序拽住他说道：
“不要急，反正已经来不及了的。”
“换上他们的防弹衣！”
“明白。”
三人花费了半分钟的时间换好防弹衣，紧接着顺势进入地下。
齐源仍旧是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但这一次，高抗穿的防弹衣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子弹。
江星野仍旧没有活下来。
这些武装人员不给任何机会，只要外面枪声一响，他们就立刻动手杀人。
林序小心翻开江星野的尸体，她的手就藏在下面。
这一次，只有两根手指被掰断。
一短一长。
白墨开口道：
“这是伤口密码，字母A。”
“你跟她有过约定吗？”
“A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
林序摇头回答道：
“但至少，我的判断验证了。”
“她就是在用这样的方法传递信息。”
“我们已经很接近了。”
林序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齐源突然开口道：
“我们确实很接近了。”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