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非常虔诚地叩首:“奴才自是明白这是万岁爷对我们富察家的滔天皇恩!唯有兢兢业业奉上,方能报此圣恩于万一。”
“朕知道,你马齐虽然曾心向老八,但能力是有的,在满汉诸大臣中皆有威望,兄弟子侄、门生故旧皆在朝中表现得政绩卓著。”
“所以,朕对你以国家柱石待之,也望你好好为弘历将来之柱石,而不能以老疾推脱。”
雍正似乎很喜欢打明牌,所以即便对马齐,也几乎是明着让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年羹尧的例子也让如今的马齐清楚,雍正虽然打明牌,但不代表真是不狠辣的贤仁之君。
因为,像雍正这样的君王,贤归贤,但刻薄暴戾起来,也是不逊于历史上许多暴戾刻薄之帝王的。
所以,马齐也没敢敷衍,只郑重叩首:“奴才谨记圣训,而不敢稍有差池!”
“很好!朕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
雍正笑着说后,就下旨赐马齐四团龙补服。
这是年羹尧、隆科多曾经享受过的高规格待遇。
马齐自然也知道雍正这样做的深意。
所以,他接下来在回家后,就派人将富察皇后的二哥富察傅清叫到了自己书房来。
富察傅清靠着自身的努力,已在宫中当侍卫。
只是,他入宫当侍卫已四年,他还没成晋升为三等侍卫。
这也就让对自己的伯父马齐有些抱怨,觉得自己伯父故意压着他晋升的机会,而在执政大臣的位置上摆烂。
而他也就对雍正更加感激,因为雍正把他妹妹指为了弘历嫡福晋,所以,他反而对自己这位伯父,略微有些不理解。
因为,雍正让他都妹妹做了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
这在他看来,的确是皇恩浩荡。
所以,傅清在见着马齐后,虽然很敬重地扎千请了安,但也算不上多热情。
马齐则看了出来,道:“虽说,你是我的侄儿,在蓝翎侍卫的位置上也待了四年,按理早该升了,但很多时候,升得早不如升得巧,晚进一步也不见得是坏事,尤其是在这波诡云谲的时候。”
“我怕你提前卷入到党锢之争里,就没让你升那么快。”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有意藏愚守拙。”
“您老说的是。”
傅清回了一句,似乎也有些理解马齐的苦心来。
马齐则在这时又说:“万岁爷今日见了我。”
傅清听后抬起了头。
“他让我好好为四爷的柱石。”
马齐回道。
傅清为此睁大了眼,而喜不自胜地说:“没想到万岁爷在乎四爷到如此地步!”
马齐则笑着问:“你对此怎么看?”
“以侄儿愚见,自当不能学年羹尧。”
傅清回道。
马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有空就拜见一下这位四爷。”
“嗻!”
“罗刹国有使臣通过侄儿说,想见见您,还有四爷。”
傅清这时主动提了一句别的事。
马齐听后皱眉:“提我做什么?”
“想是为了议定边界的事,他们的意思先见见您,再见见的四爷。”
“为此,他们还托侄儿给您备了一份厚礼。”
傅清回道。
马齐想到了康熙朝旧事,最终也就还是说道:“礼就先收下吧。”
傅清略微有些讶然,但还是应了一声:“嗻!”
但傅清这里刚走,其子富德走来说:“一等侯五格来见。”
马齐听后忙命开中门迎接。
虽然,五格只是一等侯,但毕竟还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其女还是弘历身边的格格。
所以,马齐虽是执政大臣,但也还是选择了最高规格的迎接方式。
尽管,他和五格早已相识。
五格见到马齐后就说:“我来见你,不为别的,而是四爷托人让我给您一件东西。”
“不知是什么东西?”
马齐笑着问道。
五格则把弘历画的一幅简略地图递给了马齐:“这就是四爷让我给您的。”
马齐双手接了过来,认真看了看。
他这一看,顿时就惊呆地没了八分胆。
随后,马齐就拱手:“还请转告四爷,奴才不敢违拗其意,必竭力遂其心意,而宁死不违!”
马齐则在五格离开后,就又立即派人去把傅清叫了回来,对他说:“立即把厚礼送回给这些阴险卑鄙的罗刹人!”
傅清一脸诧异。
“快去!”
“嗻!”
傅清没有多问,只得答应。
马齐这里则立即回了书房,向雍正上了一道密奏,直言罗刹国向他行贿的事。
雍正知道后,为此宣见了老十三,而对老十三说:“这罗刹国看来蚕食我边地之野心不小,竟然已花尽心思的要攻略我大清朝臣,从我大清内部下手。”
“卧榻之侧,有如此欲壑难填之人,不是我大清之福啊!”
老十三不惊为此感慨道。
雍正跟着颔首。
“隆科多结党营私的事,还得再忍忍。”
“如何对付罗刹国,他是最清楚的,再有,图里琛不能再留在地方了,他去伏尔加河一带慰问过土尔扈特部,他清楚如何给这罗刹国使绊子!”
老十三因此看向雍正说道。
雍正为此点头:“行,就由你私底下给他说说,告诉他,过几天,你会想办法请旨恢复他的太保之位,也让他请旨升调图里琛回京任兵部右侍郎”
“嗻!”
“希望这个罗刹国将来不会给弘历找麻烦。”
雍正说了一句。
在老十三面前,他几乎是明言要将大位给弘历。
老十三听后,笑了笑说:“我希望是弘历给这罗刹国找麻烦,能让大清攻守易形!”
“那得继续整顿内政,使大清将来国力更上一层楼!”
毓庆宫,外书房。
罗刹国的使臣在见马齐退回他们的厚礼后,感到非常震惊和失望。
“你们不是说这位阁老已有意自污,操守大不如以前吗,如何竟不肯收礼?”
使臣拉古金斯基为此,问起自己近日重金聘请的顾问钱名世来。
钱名世已因为是年党成员而被革职。
但精明的罗刹国使臣拉古金斯基看上了他曾任起居注官的价值,也就通过会同馆的小吏,暗地里重金请了他,以给自己介绍清朝风土人情的名义,做自己这些人的秘密顾问。
而拉古金斯基在对钱名世这么说后,钱名世也不由得拧眉说:“我也不清楚为何出了这样的变故,想来是有人影响了马齐。”
“那这人是谁?”
拉古金斯基问道。
钱名世道:“只能有三个人有这样的权势。”
“那三人?”
拉古金斯基问道。
“一位是天子本人,还有一位是当朝怡亲王,再有就是,虽无太子之名但有太子之实的四阿哥弘历!”
钱名世回道。
拉古金斯基点了点头,且因此陷入了沉思。
钱名世则也积极为其分析说:“这事自然不能直接与皇帝接触,而会显得贵国非常觊觎这东方之土地,若与怡亲王接触,也恐在皇帝面前无秘密可言,不如直接接触弘历!”
“因为,无论这位四阿哥愿不愿意收礼,都可以确定将来的大清对待边务之态度。”
钱名世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拉古金斯基对此表示赞同,而笑着说:“如果这位四阿哥愿意收礼,不表现出对土地的贪婪,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
拉古金斯基也就通过自己在会同馆的关系找到了弘历身边的太监李玉。
而李玉也就在这天弘历于养心殿见习政事回来时,对他说:“四爷,富商吴孝忠今日在奴婢回家时来求见了奴婢,说是罗刹国使臣有意给您进献大东珠九颗,而只求能单独见您一面。”
“什么档次,也配跟我见一面?”
弘历呵呵冷笑,且看了李玉递来的一盒东珠一眼:“送去都察院!”
“嗻!”
当日。
都察院就有御史弹劾礼部会同馆,说里面有国贼里通外夷,且请旨严查严管。
雍正也因此勃然大怒,下旨逮拿礼部会同馆官吏,同时增派五百护军围住了会同馆罗刹国使臣所住的地方。
拉古金斯基气急败坏,而冷笑着道:“看样子,这位四阿哥很不愿意私底下跟我们保持友谊,那只能用第二个方案了,得让其清楚,得罪我罗刹国的下场就是,他们占据的土地将永不安宁!”
这样一来,弘历在当天来向禧学习骑射结束后,内务府官员隋赫德来见了他,且递来一盒子:“四爷!有人托奴才给您送件东西,奴才没敢打开!”
弘历为此问道:“是谁?”
隋赫德回道:“不知道,奴才只是在出门时,看见有人放在了奴才家门外,上面有帖子写明了是给您,奴才不好隐瞒。”
“打开!”
弘历听后,也就吩咐李玉接过盒子且打开盒子。
结果,弘历就在盒子里看见,一张没有盛京等地的大清地图,和一把有缺口的钝刀。
弘历一看,顿时就沉下了脸。
他没想到,这罗刹国使臣会直接威胁他,而表示:他要是不协助其定下边界,他罗刹国就会在将来,在他当皇帝时,得寸进尺,乃至会对在其进占之地采取抹零措施,那样,他即便收回也还是损失惨重。
因为,这把有缺口的钝刀,明显就是罗刹人在当年康熙让出去的地方,抹零清朝属民时用的刀。
李玉也面色煞白,而看向隋赫德,喝道:“隋赫德,你大胆!”
低着头的隋赫德惊诧地抬头,一时见弘历面色不对,也立即跪了下来,叩首道:
“四爷容禀,奴才也不知道是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是不得不如实告诉四爷而已!”
“起来吧。”
“我知道与你无关。”
弘历沉着脸说道。
“谢四爷!”
接着,弘历就回了阿哥所,还把那盒子递给了海棠:“把这个摆在书房,我要每天都看见此物,以不忘今日之辱!”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