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或许伊恩就即将用自己的实际情况为所有人诠释这一点。
黑暗君主达克赛德在行动。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三宫魔的信徒们,也已经开始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潜入了信息的深海搜寻着关于伊恩·肯特的一切。
这个夜晚,对于很多人来说,还远未结束。
暗流,正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涌动。
宇宙的边陲,一片连星光都难以触及的绝对虚无之地。
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显得模糊不清。只有永恒的、足以吞噬一切希望的黑暗寂静。即便是最无畏的星际探险家,也不敢将飞船驶入这片被标注为“绝对禁区”的空域。
然而,就在这片连神明都可能感到孤寂的虚空中央,一个庞大无比,充满威严和毁灭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着。
他不是别人。
正是达克赛德。
他那岩石般的身躯上,依旧残留着之前被伊恩的“地球同堂拳”净化时留下的印记,仿佛瓷器开裂般的细微金色纹路。
伤口宛如跗骨之蛆。
即便是复活了也未能清除其造成的影响。
当然,这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更加深邃的黑暗所覆盖、修复,只是那是一个看起来会无比漫长的过程而已。
达克赛德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面庞。
仇恨。
怨毒。
充斥了内心。
他那双燃烧着欧米茄效应的猩红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两个即将爆发的黑洞。
“我还会再一次卷土重来。”
他,如今可谓一无所有。
天启星被未知存在抹去,庞大的类魔军团灰飞烟灭,忠诚的黑暗精英们不知所踪。一个君王失去了他的王国,他的军队,他的根基。
但是!
他并没有因此而衰弱,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危险、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一种…仿佛触及了宇宙本源规则的绝对权威感在浮现。
“哼…”
低沉、仿佛来自万古冰川深处的冷哼,打破了虚空的死寂。达克赛德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漆黑铠甲的手臂。
他对着前方无尽的黑暗,猛地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奔流的闪光。但就在他手掌合拢的瞬间,他前方那片绝对的虚无,开始扭曲、沸腾!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由规则构成的巨笔,正在以黑暗为画布,以记忆为颜料,进行着疯狂的创作!
物质从虚无中被强行抽取、塑形!能量从概念的层面被赋予实体!空间的结构被蛮横地改写!
一座庞大、狰狞、表面布满熔岩河流和恐怖尖塔的活体星球的轮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从模糊到清晰!
完全就是凭空显现!
那正是天启星!
只是并非原本那个真正的天启星。
而是达克赛德以其无上意志和某种新获得的力量,根据自己的记忆和认知,复现出来的投影!
一个由纯粹黑暗新神之力与现实篡改权柄共同构筑的仿制品!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若是被宇宙中那些古老存在目睹,必定会惊骇欲绝!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能量创造,这是无中生有,是篡改现实的至高伟力!
它绝非达克赛德原本拥有的能力!这次死亡与新生的经历,似乎让他触及了某种更加可怕、更加本质的力量源头。
复现出的“天启星”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虽然缺乏真正活体星球那种澎湃的生命力,但其上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与毁灭意志,却与原本的天启星一般无二。那些尖塔之中,开始传来令人牙酸的动静。
是血肉与机械融合的声响。
以及——低沉而整齐的咆哮!
类魔!
无穷无尽的、新生的类魔,正从那些尖塔的孵化池中,如同潮水般蜂拥而出!
它们扭曲的身躯、猩红的复眼,以及那对毁灭与征服的绝对服从,与达克赛德记忆中的军团别无二致!
尽管这只是记忆的投影造物,但它们依旧能为他制造出数量庞大,不畏死亡的兵团,成为他重新踏上征服之路的基石!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达克赛德凝视着这片由他亲手“回忆”出来的疆土,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如既往的冰冷与绝对的掌控欲。
“起源墙…”
他低声呢喃,声音在这片被他力量隔绝的虚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终究也无法逃脱我的征服。”
很显然,死而复生后的达克赛德不只是获得了新的力量,同时,也了解了一些他在如今这个阶段绝对不该了解到的信息。
而那堵禁锢了无数上古邪神、划分了已知与未知宇宙的终极壁垒,如今在他眼中,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就在此时。
忽然。
“你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个平静、空灵,仿佛超越了性别与情感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被达克赛德力量笼罩的虚空中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介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那种交流。
达克赛德没有回头,岩石般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他只是用那低沉的声音回应。
“我们说好的事情,并不包括限制我的活动范围。”达克赛德好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并且毫不疑惑。
“当然。”
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漠然的超脱,“只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就不会管你别的任何…过家家般的企图。”
这番回应让达克赛德不置可否。
“我已经在行动了。”
达克赛德说道,他猩红的眼眸依旧注视着前方不断涌出类魔的天启星投影,“一颗种子,已经埋下。只待合适的时机…”
他的话语微微停顿。
并没有把话给说完。
他那巨大的头颅,第一次缓缓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猩红的目光,如同两柄凝聚了毁灭规则的利剑,刺向那片深邃的黑暗。
“不过,我很好奇。”
达克赛德的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我这一次地球之行,虽然短暂,但也收集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我发现…你和那个男孩——伊恩·肯特——关系似乎…很不错?”
这并非疑问,而是带着某种确认的陈述。
“可你却…复活了作为他们敌人、甚至差点毁灭了地球的我。”达克赛德提出了他的疑问,这也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着的迷惑,关于这位“合作者”动机的疑团。这位存在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呵呵,真是多疑。”面对达克赛德那带着审视与探究的锐利目光,虚空中的黑暗,如同帷幕般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影,从绝对的虚无中,一步步走出。
她的身形高挑而优雅,穿着一袭仿佛由永恒夜幕编织而成的长裙,裙摆流淌着星尘与终结的微光。
充满御姐风格女人在吃着冰淇淋,不过面容却美丽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超越了生命理解,绝对的平静与虚无。她的眼眸,是两个缩小了无数倍,正在缓缓走向热寂的宇宙残骸,倒映着万物终末的景象。
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并未持有任何象征性的物品,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宇宙间一切“终结”概念的化身。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无限家族的成员之一,执掌着宇宙所有生命终点权柄的——死亡!
死亡小姐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她本就该存在于任何地方,包括这片被达克赛德强行定义的虚空。
她平静地迎向达克赛德那燃烧着毁灭欲望的猩红目光。
对于达克赛德那尖锐无比,直指核心的疑问,她那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用那空灵、超越了世间一切声音的语调清晰开口。
“我,也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她的回答,与之前达克赛德回应她时,几乎如出一辙。
达克赛德岩石般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这个答案,太过模糊,太过…符合“死亡”本身的特性。
永远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该做的事情?”达克赛德重复了一遍,猩红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复活我,搅乱既定的命运,这也是你‘该做’之事的一部分?据我所知,无限家族,尤其是你,向来倾向于…维持某种平衡,而非主动掀起波澜。”
死亡小姐那宇宙归寂的眼眸,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视线仿佛穿透了达克赛德,看到了更加遥远、更加本质的某种“脉络”。
“生与死的流转,存在与虚无的交替,本身就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有时,为了维持更大尺度上的‘平衡’,或者推动某种…必要的‘循环’,一些局部的‘失衡’与‘变数’,是必须要进行设定的。”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达克赛德身上,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种看待“必然过程”的绝对冷静。
“你的存在,你的野心,你的力量…以及你的‘失败’与‘重生’,都是这宏大循环中的一部分。”
死亡缓缓说道。
“复活你,并非出于对‘克拉克·肯特’或者‘伊恩·肯特’的喜恶,而是因为…你需要存在。至少在现阶段,你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完成你的‘戏份’。”她的话语,仿佛在阐述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而她只是负责确保演员到位和流程推进的舞台监督。
“至于我和那孩子的关系…”死亡小姐的语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但达克赛德却敏锐地捕捉到,在她提到“那孩子”时,周围虚空的“终结”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波动。
“那与你无关,达克赛德。”死亡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与冰冷,“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的约定。做好你该做的那些事情后,你可以尽情去追逐你那黑暗的征程,去挑战起源墙,去实现你那所谓的‘宏图霸业’。”
“然而,若你越界,或者未能履行承诺…”死亡小姐没有说下去,但她周身那仿佛能令宇宙热寂提前到来的绝对沉寂气息。
已经说明了一切。
达克赛德沉默了。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死亡那平静无波的脸庞,试图从那双眼眸中读出更多信息。
只不过,最终一无所获。这位代表着宇宙终极规则之一的存在,她的思维方式和动机,远非他所能完全揣度。他只知道,自己获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一次由“死亡”本身赋予的、卷土重来的机会。并且,他似乎卷入了一场远比征服物质宇宙更加复杂、涉及更高层面规则的…博弈之中。
而那个叫伊恩·肯特的地球男孩,似乎在这盘棋中,占据着一个相当特殊,甚至可能连对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位置。
“如果我没有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会发生什么呢?”达克赛德出言进行了试探,他是习惯在钢丝上行走的存在。
无限家族而已。
本来对于达克赛德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山峰。对此,死亡小姐也非常清楚,无限家族的威名或许在宇宙当中凶恶无比。
然而。
在这个高纬度生命的投影面前,即便是无限家族也是可以挑战的规则。不过,死亡小姐本就并不大算用威胁拿捏达克赛德。
“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了…相信我,来找你的事物,会远比我们,远比你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浩劫还要恐怖。”
死亡小姐阐述了一个事实。
她很清楚对方也能读出自己说的是事实。
没有沾染半点夸张的成分。
事实也确实如此,达克赛德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眼中划过了一丝困惑以及凝重,仿佛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无限家族也如此忌惮恐惧。
良久后。
“我明白了。”达克赛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他没有再追问,将所有的疑虑和算计都压回了心底最深处。
“伊恩·肯特,会迎接他的命定之死,这本就是我要报复的事情。”说完,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由他复现的天启星投影。
以及那源源不断涌出的类魔大军。
达克赛德也在说实话。
毕竟,无论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博弈,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他需要更快地恢复,更强大地归来。
黑暗的征程,从未止步。
而曾经让他受挫,杀过他一次的人,他当然不会允许对方继续存活,那不只是对他威严的挑衅还是他心中的一颗刺。
“最好如此。”
死亡小姐的身影,在达克赛德转回目光的瞬间,已如同融入背景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留下达克赛德,与他那在虚无中咆哮的黑暗军团,在这宇宙的边陲,酝酿着必将席卷一切的恐怖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