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京,裴少卿很忙。
次日一早就去北镇抚司报到。
这就是有皇帝宠着的好处。
哪怕他目前正处于被告、被调查的期间,但是也不影响他走马上任。
有人对此提出过异议。
但景泰帝却称在有确凿证据前不能证实裴少卿有罪,如果谁被无凭无据的状告都要卸职的话,那今后被诬告者不知凡几,此等先例绝不能开。
虽然明知他就是维护裴少卿。
但他这番话确实也让众臣信服。
“见过平阳伯。”
裴少卿走进北镇抚司大门后一路上遇到他的人都纷纷主动驻足问候。
“裴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唤。
裴少卿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陆峰面带笑容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礼说道:“没想到相隔不过短短数月裴兄已经官至千户、爵至伯爷,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此行是来见义父的吧?走,我带你过去。”
“那就麻烦陆兄了。”裴少卿笑吟吟的抱拳回礼,心里却觉得不太对。
他跟陆峰相处不多,但因为魏岳的原因,两人的关系一直还行,可今日陆峰对他明显是有些热情得过头。
他又不是跟魏岳不熟。
还用得着陆峰主动带他去见吗?
按耐下心头疑惑,他跟了上去。
而陆峰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心虚,毕竟他之前为了私利,在“曹国舅”一事上算向景泰帝卖了裴少卿。
还是魏岳帮裴少卿找补回来的。
所以眼下才会过分热情。
这是一种心虚导致的弥补心理。
举个例子,就像夫妻双方,如果在关系还不错的情况下,其中有一方出轨,那就会突然加倍对另一方好。
“义父,裴兄来了。”
刚到魏岳公房门口陆峰就喊道。
“魏叔。”裴少卿入内行礼。
“嗯。”魏岳点了点头,没有提周治状告他一事,而是说道:“你才刚回京,一路舟车劳顿,不必急于投身入公务中,先好好熟悉熟悉北镇抚司的情况,陆峰你带允之去他公房。”
“是,义父。”陆峰答道。
裴少卿说道:“魏叔,我带回京那四个下属不知您是怎么安排的?”
景泰帝只点了他当掌刑千户。
孙有良、常威、宋有才、王鹏四人都需要魏岳这个北镇老大来安排。
“孙有良有独当一面之能,去做永安县百户吧,正好原百户高溪也该提一提了,至于剩下三人则还是在你手下听用。”魏岳温文尔雅的说道。
裴少卿笑道:“多谢魏叔。”
京城地界上一般的案子都用不着北镇抚司出手,全部是由永安县百户所负责,魏岳让孙有良去当永安县百户百户就相当于把这个权力给力他。
魏岳淡笑着摆了摆手。
随即裴少卿跟着陆峰一起离开。
去往掌刑千户公房的路上,陆峰热情的给他介绍起他的职责和下属。
北镇抚司有好几位千户,但唯独掌刑千户最特殊,是北镇抚司内自魏岳以下权柄最大、地位最高的千户。
负责执掌诏狱、专门审理皇帝交办的重案,手下有一名副千户和两名百户,一名百户管诏狱、一名百户管办案,另有狱卒、靖安卫两百余人。
北镇抚司的千户地位更高,但实际上的权力没有地方千户大,随便一个地方千户手下都真有上千名下属。
“掌刑副千户叫蒋方,游龙境巅峰武者,现年三十有八,为人向来霸道桀骜,裴兄要注意此人,因为若没有陛下钦点,这掌刑千户的位置本该是他的,若我是裴兄,对此人当会警惕万分。”陆峰神色认真的提醒道。
毕竟这可是阻断前程的大仇。
裴少卿轻笑一声,“他爹是谁?”
陆峰怔住。
“他是何爵位?”裴少卿又问。
陆峰呆滞。
“他有何功勋?”裴少卿再问。
陆峰语塞。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摇摇头说道:“是我多虑了,蒋方之流根本不配被裴兄放在眼中,他要是个聪明人,也不敢给裴兄你甩脸子。”
那蒋方是聪明人吗?肯定是。
蠢货当不了北镇抚司的副千户。
陆峰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妈的,瞎代入些什么。
还若我是裴兄…
自己也配共情裴少卿?
蒋方再桀骜霸道,还能比裴少卿更桀骜霸道?而且出身、官职和功劳都没法跟裴少卿相比,又怎敢生事?
“剩下两名百户,一人叫周大常一人叫作沈浪。”对两名百户陆峰没有介绍太细,因为没必要,副千户还有可能搞事,百户没有搞事的资格。
等他带着裴少卿走进掌刑千户的独立院落时,愕然发现蒋方带着一众下属已经等在里面,个个站得笔直。
“卑职蒋方,恭迎千户!”不等陆峰反应过来,国字脸、短须,皮肤略黄的蒋方已经带头跪下去高声请安。
身后百余人也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的喊道:“恭迎千户!恭迎伯爷!”
看这默契程度显然是约定好的。
“都是自家兄弟,这些无用的虚礼就免了,都起来吧。”陆峰还在发呆的时候,裴少卿已经走上前说道。
众人又齐声回道:“谢过千户!”
然后才站了起来,依旧是个个身姿如松、昂首挺胸,看着英气逼人。
“不错,真不错,个个都是英武不凡的好儿郎啊!裴某有幸统领此等精锐,死而无憾也。”裴少卿很给面子的称赞道,又看向蒋方,“蒋副千户是怎知道我今日就会来上任的?”
“回大人,卑职不知!”蒋方声如洪钟大吕,掷地有声的道:“无论大人哪天早晨上任都会看到这一幕。”
陆峰人都麻了,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蛮横无理的蒋方吗?
蒋方直接无视了陆峰那古怪又复杂的眼神,此刻他眼中只有裴大人。
忠诚!
“好!好!好啊!”裴少卿从不讨厌拍自己马屁的人,作为俗人他很享受别人讨好自己,哈哈大笑,拍了拍蒋方的肩膀,转身面向众人声音爽朗的说道:“弟兄们以诚待我,我必报之以诚,今后绝不亏待弟兄们,先都散了吧,各自抓紧去忙各自的事。”
“是!”众人立刻应声而散。
裴少卿见状脸上笑容更盛。
蒋方也松了口气。
他真怕这些人听见裴少卿的话后不第一时间领命而下意识看向自己。
那他可就麻烦了。
“今日真是有劳陆兄了。”裴少卿扭头看向陆峰,对他拱了拱手说道。
陆峰知道这是在赶自己走了。
当即拱手回礼,“裴兄客气,在下也还有事要办,就且先走一步。”
“陆兄慢走。”
目送陆峰离去,裴少卿又才打量起留在原地的三人,看向另外一胖一瘦两人,“劳蒋副千户介绍一下吧。”
“大人,这位周大常周百户,专官诏狱。”蒋方指着二十来岁,大腹便便、下巴有颗大黑痣的青年说道。
周大常对裴少卿抱拳弯腰行礼。
裴少卿点了点头回应。
蒋方又指向那个四十来岁,身材清瘦、模样长得不错,像个书生的男子说道:“这是沈百户,专司办案。”
“见过大人。”沈浪也跟着行礼。
裴少卿说道:“都免礼吧。”
“大人,我带您去看看公房,若有不满意之处,卑职立刻就叫人重新换新的。”蒋方凑上前讨好的说道。
裴少卿点点头,“前头带路。”
“大人请。”蒋方抬起一只手。
进了公房,裴少卿看了一圈后觉得很满意,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下,进入工作状态,“蒋副千户,近日可有什么案子是需要本官加急处理的?”
“回大人,没有,只要没有陛下指定的案子,我们这一支在北镇抚司算最清闲的。”蒋方面带笑容答道。
裴少卿啧了一声,他这个人就不喜欢清闲,毕竟不干活还怎么立功?
不立功又怎么升官?
而且反正干活也不用他亲自干。
不过既然掌刑千户按规定只负责皇帝指定查办的重案,那他就制造几个重案让皇帝指定给自己去查好了。
他想到了昨日岳父给那份名单。
但这事得从长计议、小心行事。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不是蜀州。
吐出口气说道:“本官从蜀州带了三个下属回来,两个总旗,一个小旗,蒋副千户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是,大人。”蒋方一口应下,这事很容易,随机抽选三个幸运儿发配地方,地方怎么安排则是地方的事。
裴少卿挥了挥手,“去吧。”
“大人,今日您新官上任,北镇诸位千户都想要当面祝贺,小的在凝香院订了一桌,就是不知大人您今晚有没有时间?”蒋方试探性的问道。
裴少卿当然不会拒绝这种跟同僚搞好关系的机会,应道:“有时间。”
“多谢大人赏光,那就今夜戌时一刻您看可好?”蒋方又问了一句。
裴少卿惜字如金,“可。”
“卑职今夜恭候大驾,就不打扰大人了,先告退。”蒋方转身离去。
裴少卿则独自在原地沉思起来。
近日蜀州商户可谓是人心惶惶。
特别是锦官城的商人。
因为凤凰寨土匪突然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改往日常态,开始谋财害命,搞得商户都不敢去出货进货。
但哪怕再忌惮那群土匪自称背后是裴少卿撑腰,城中商户也实在忍不住了,齐齐结伴去向知府许廉喊冤。
若非是京城太远。
他们都要去找裴少卿叫屈。
“竟有此事?为何现在才报!”许廉看着前来喊冤的商户惊疑不定道。
据他所知,蜀州因为穷山恶水地处偏远的原因自古土匪就不少,特别是凤凰寨已然是蜀州匪首,但不知是为了可持续发展、还是为了避免官府的围剿,他们一向都只图财不害命。
可是现在这些商户突然说凤凰寨的土匪开始大肆劫财杀人,而且已经犯下几起血案,所以让许廉很错愕。
而听见许廉的质问,几名商人又顿时吞吞吐吐起来,好半响才有一人畏畏缩缩的哭丧着脸答道:“不是我等不报,是那行凶匪徒自称凤凰寨背后是平阳伯,才无人敢来报官啊!”
“是啊,我等今日前来都纯粹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事要是一天不能解决,城里的商队就不敢出去,城外的商队就进不来,生意很难做啊。”
“还望大人给我等做主,怜悯我等的委屈,书信一封给平阳伯说明蜀州的情况,好早日恢复正常通商。”
一群商人哗啦啦的跪了下去。
“简直胡言乱语!平阳伯身为堂堂朝廷重臣,又焉会勾结土匪行残害百姓之事?定然是那群土匪打着平阳伯的名头虚张声势,但可恨尔等竟然当真信了,迟迟都不来报官!”许廉听完后拍案斥,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看着义正言辞的许廉,下方众商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知府大人您清高,您了不起。
但平阳伯不是您那种人啊!
空穴来风,必然有因。
早就有传闻称凤凰寨能够迅速做大跟裴少卿有关,又从来没见裴少卿出面辟谣过,那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所以虽然没有实际证据。
但大家都觉得传言属实,凤凰寨背后就是裴少卿,否则此次又何至于敢如此大胆的肆意杀害过路商队呢?
许廉又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冷峻的说道:“罢了,这件事本官会跟毛千户勾通,让靖安卫出手剿贼。”
“多谢大人!”众人齐齐拜谢。
因为考虑到凤凰寨土匪跟裴少卿有关,毛文又曾经是裴少卿的下属。
所以他们不敢直接找毛文喊冤。
来找许廉就是知道其为人。
想让他代大家去找毛文。
也能间接试探出裴少卿的态度。
等送走喊冤的商人后,许廉就立刻让人前去把毛文请到了知府衙门。
“不知府君叫某来所为何事?”
毛文进门后行了一礼问道。
“毛千户请坐。”许廉指着椅子。
毛文再次抱拳,然后才去坐下。
许廉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有一群城中的商人联袂而至,说凤凰寨土匪四处劫掠,不止谋财还害命,致使商队进出不得,且那群乱杀无辜的土匪还自称背后是平阳伯撑腰…”
“荒唐!”毛文怒声打断,豁然站了起来,随后又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不太礼貌,连忙请罪,“在下失礼,请府君恕罪,但这等无稽之谈实在让下官怒火难制,伯爷何等人物?又岂会勾结土匪残害无辜?定是那些贼人打着伯爷旗号狐假虎威、借势压人!”
他已经收到了裴少卿的信。
知道了这件事。
也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本官也是这般认为的。”许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抬手慢条斯理的捋着胡须叹道:“可恨那些见利忘义的商人胆小如鼠,真被吓住了,今日才来报官,我的意思是靖安卫要速速平了这群贼人,既是秉公执法,也是避免他们继续给平阳伯头上泼脏水。”
“大人放心,这件事我若是不知情便罢,既然知晓,就定不会再容他们猖獗下去!”毛文大声的保证道。
与此同时,锦官城数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那群打着凤凰寨和裴少卿旗号为非作歹的土匪正在此处歇脚。
“大哥,这几日真是过瘾,那些富家女又白又嫩,以往哪曾想过有机会一亲芳泽啊,现在却爽到腿软。”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多亏了大哥,否则我们哪有这种福气?”
“不过大哥,这几天我们爽也爽够了,银子也抢了不少,是不是该撤了啊?官府肯定会来围剿我们的。”
众土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不着急,我们打着的是裴少卿的名头,那些被抢的软蛋一时半会儿不敢报官,再说,就算官府围剿也是直奔凤凰寨,哪可能来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留着络腮胡的光头匪首嘿嘿笑道,拎着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大声说道:“弟兄们,干完这一笔今后大家就洗白当良民了,所以银子不能嫌多,必须得一次捞个够。”
闻家让他杀人越多越好,他也不知道够不够了,所以只能是继续杀。
“可是大哥,我们专门放了些活口回去,消息传开,没有商队再敢出城进城了吧?”一名土匪提出疑惑。
络腮胡沉默了一下,抬手摸着蹭亮的光头,“嘶啧,也是哈,那等去找肥羊的弟兄回来后就直接撤吧。”
众匪顿时一阵欢呼,这段时间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过瘾了,银子也抢了不少,他们反而有些担惊受怕。
现在听见可以收手了。
都松了口气。
“大哥!大哥!”就在此时两名土匪施展轻功而来,落地后其中一人满脸兴奋的说道:“十里外的官道上有一支商队,马车牛车加起来足足二十几辆,都是空车,护卫不多,听他们聊天是要去京城进货,想必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银票,咱们又要发财了。”
众土匪一片哗然,喜出望外。
“二十几辆车,这得进多大一批货啊,身上带的银子肯定不少,大哥再干一票吧!干完这一票就撤走。”
“是啊大哥,就十里,弟兄们骑着马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这老天爷送到面前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啊。”
刚刚还迫切想收手的众匪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叫嚣着再抢一票。
利令智昏莫过于此。
“哈哈哈哈哈,好!”络腮胡也不介意再干一票大的,直接飞身上马勒住缰绳说道:“弟兄们,去发财咯!”
“发财咯!”“发财咯!”
“驾!”“驾!”
其余土匪纷纷上了马,嘴里发出阵阵怪叫,跟着带路的人冲了出去。
上了官道后速度陡然提快。
一时半刻就看见了那支商队。
“弟兄们!杀!抢银子抢女人!”
络腮胡一马当先,拔刀大吼。
“杀啊!抢银子抢女人!”
“胸大的妞老子先玩儿!”
“哈哈!去你娘的!先到先得。”
数十名土匪策马狂奔,口中说着污言秽语,手里的刀在烈日下反光。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为他们发现对面那支商队没有任何惊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眼神冷冽的注视着他们,像是在看死人。
“不好,是套,风紧扯呼!”
络腮胡焦急万分的喊道。
身后众匪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可见男人都不喜欢套。
但这时候他们就算是想弃马施展轻功逃遁也已经晚了,只见官道两侧的密林中突然冲出上百名持利刃的黑衣汉子将他们团团包围,进退不得。
“吁!”
络腮胡等一众土匪纷纷勒马。
致不少马匹相撞,人跌落下去。
“不知是哪位好汉当面?”马背上的络腮胡环顾四周,声如雷震的道。
哗啦啦,一名男子破空而至落在一棵树的树梢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络腮胡,冷声说道:“你胆子很大。”
“啊!石天王!”络腮胡霎时间勃然色变,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毫无体面的连连磕头,“天王饶命,饶命。”
“请天王饶命,天王爷爷饶命!”
络腮胡的手下也都跪地求饶。
“全杀了。”石破天直接说道。
络腮胡如遭雷击,他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要杀自己,猛地抬头望着石破天大吼道:“别杀我,我要见平阳伯,我愿意指证是谁指使的我。”
“这是伯爷的命令。”石破天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淡淡的说道:“你这样的渣子,伯爷都不屑于利用。”
“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凤凰寨山匪立刻向络腮胡等人冲了过去。
这些人说还是山匪。
但看着更像是经过训练的死士。
络腮胡目呲欲裂道:“既然不给我活路,我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下一秒,石破天瞬间从天而降。
原本刚要起身的络腮胡顿时倒在了地上,石破天踩着他的头,轻蔑的说了一句,“拉人垫背?你也配吗?”
“石…石天王饶命,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是闻家,都是闻家逼着我干的啊!我错了,求求您,让我见见伯爷吧!”络腮胡只硬气了不到一秒又丑态毕露,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此刻他心里都悔死了。
不是悔自己干了这些事。
而是悔自己没有早点收手撤走。
“你不是知道错了。”石破天自己就是土匪,所以他很了解这样的人。
摇了摇头,脚下猛然发力。
咔擦一声,络腮胡的脖子被硬生生踩断,整颗脑袋都了陷入地面,声音戛然而止,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同时络腮胡的手下也如同他们屠杀商队那样,正被凤凰寨的人一面倒的屠戮,惨叫着血溅当场,很快就全部死于非命,无一活口,遍地血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