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五船紫焰贝心、血玉珊瑚,还有一船金银珠宝?”
长山郡朱家,庄园倚山而立,屋宇整齐,大堂雄阔,树木花草都修整得如同营地兵马一般,横成排、纵成列。
此时,议事堂内,宛如朝廷上朝一般,中间尽头,是朱三太爷朱隆合,坐在高大交椅之上,宛如帅帐中的大元帅。
左右两列,则是长山朱家的各房子弟,尽皆肃然而立,眉眼间煞气凛凛。
这种情况之下,往日里在东海郡耀武扬威的花花公子崔文雅心中暗暗打鼓。
心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与自家二哥换一个方位,让他前来朱家当个说客,自己前去玉环岭与胭脂虎徐三娘打交道。
那边虽然凶恶,却天然对官府世家中人多出几分敬畏,不敢造次。
哪像朱三太爷这里。
此人前半辈子曾掌控大军,治家如治军,在长山朱家更是说一不二。一句话没答好,杀头是不会,皮肉之苦就是免不了的。
对方也不会看他崔家的面子。
崔朱两家惯常联姻,这家的姑奶奶,是那家的姨奶奶,双方子弟亲近得很,既有竞争,也有暗斗。
在这种关系之下,朱三太爷怒气勃发,打了他,也只能怪他命苦。
“是,三太爷,在下与元青兄情同手足,时常一起饮宴欢聚,有些事情他也不曾瞒着。这一次,明心堂的财货不计其数,五船宝药,却是在下亲眼所见,甚至就连那船只,也是通过郡府联络,又怎会有假?
可怜我那元青兄长,一时不防,竟然被陆无病所害,麾下数百人全都受难,所获宝物,全数被夺,实在是,痛煞我也。”
崔文雅饱读诗书,平日里颇以名士风范要求自己,万花楼,绿柳居时常传诵他的几首打油诗,算是东郡的风流人物。
此时说起前事,却是唱念俱佳…
一阵捶胸顿足之后,让堂内朱家众人,全都义愤填膺。
恨不得把陆无病的脑袋取来,把五船宝药,三船金银珠宝全都夺在手中。
那本就是我朱家的东西,你天星宗区区数十人,就敢全吃全占,真是岂有此理。
而且,敢杀我朱家嫡系子弟,真是不知死活。
一时之间,堂内一片喧哗。
“安静。”
朱三太爷刀眉微竖,白虎堂中立即煞气如潮,所有人身体发冷,就仿佛看到千骑万军席卷平冈,杀声震天。
受死煞气一激,崔文雅,就如被冷水浇头,心中微寒,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耳中只听得对方问道;“你是说,那陆无病只带了区区三四十人,就已把元青一行,杀了个干干净净。还破了靖海司五百兵丁?”
“是。”
崔文雅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果然是少年英雄,着实了得。不过,就算是欧阳正亲自来到老夫面前,也不敢有半句放肆。老夫身为前辈,着实不愿以大欺小,但奈何那小子太过猖狂,只能勉为其难,取其头颅,寄给天星峰。”
“三叔,且慢。那陆无病号称南剑,着实不能以寻常小辈视之。当日天星峰三脉大比,我曾亲眼见过,此人并非犯悖无知之徒,年纪虽小,却是气度渊深,胸有丘壑,与欧阳正相比,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右边上首一个腆着大肚子,眉眼精明的中年胖子,皱眉劝谏道:“元青那孩子虽然孝顺,此次却是做得差了。许是想要做出点成绩,却是巧取豪夺,设计斩杀程林、文鸳二人,吞了明心堂,无谓与人结怨…”
“住口,老四,你号称金算子,算计精明,却不能在家族之中也算计来算计去,缺少几分亲情。
以你的声名,江湖人人抬爱,走到哪里,都有人卖你几分面子。却没想过,这面子是怎么来的吗?
若是陆无病区区一个小辈,也能爬到朱家头上拉屎拉尿,岂不是被世人笑掉大牙,以为我朱家没落,大不如前。”
朱三太爷性子老而弥辣,脾气火爆得很,一掌拍到交椅旁边搁手翼台之上,拍得上好的紫楠木喀嚓开裂。
他腰背挺得笔直,身体微微前俯,就如将欲扑击的蛟龙恶虎,口水都喷到金算子朱文合的胖脸之上,喷得这位江湖一流高手,连滂臭的口水都不敢擦一下。
他知道,一旦真的触怒了对方,这位三叔,是真的会动手。
小时候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毒打。
美其名曰,培养血性…
朱三太爷一顿输出,突然感觉右手拍落的手感有异…
一张血红拜贴随着手掌移动,飘扬着就要跌落。
他手指一抓,抓住贴子,立即环眼圆瞪,怒吼道,“谁,是谁投的贴子,好大的狗胆?”
只见上面写着:素闻长山朱氏天下豪富,朱三太爷更是仗义疏财,家中宝物成山,珍珠如土,惯常赠礼英雄,结交豪杰。
陆某不才,独爱朱家月明珠、云烟玉。想来,阁下必然十分欣喜,不让无病徒劳往返。
今日午时三刻,陆某亲来取走,请务必恭迎。
在最下方还笔意潦草的写着一句诗:东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应该就是在夸奖长山朱家的镇府之宝了。
这张拜贴的纸张倒也罢了,是潍都玉版凤纹宣制成,算是高端四宝之一,天下闻名。
关键的不是纸质,而是墨字。
字迹金钩银划,笔落如剑。
只是一眼望去,就有森冷寒意迫人眉睫,心中寒凉。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好大的胆子。”
朱家长山分支几位面相威严的中年高手,全都抢前一步,死死盯着朱三太爷手中拜贴。
这是在朱家绝对重地,白虎议事堂。
就连世交崔家子嗣崔文雅,也是被搜身再搜身。
叫进来问话,也是站得远远的,不能靠近。
而且,堂中一流高手,足足有五位之多。
朱三太爷,更是先天境界,精擅一套白虎刀,在战场上曾杀人盈野,养出暴烈之极的白虎刀意。
与人对阵之时,都不用冲杀,单凭刀意汹涌,就能冲垮对手心意。
一身战力,就算是在先天境界,也不是弱者。
他夸下海口,直言看不上天星宗欧阳掌门,并不算是在吹牛。
六年前,朱隆合与欧阳正曾在京城宣华宴见过,当时两人试手三招,打得欧阳正掩面而退。
虽然没有真个伤了那位天星宗掌门,但却大大的落了他的面皮。
自此以后,天星宗一落千丈,名声一年不如一年。
尽管欧阳正多方奔走,卫护一方,却也没有挡住这种颓势。
世人只当,那是天星宗最后的余辉,回光返照。
却没料到,有那么一天,欧阳正的徒弟赤果果的就这么打上门来。
不但打上门来。
还先发了一份拜贴,告诉长山朱家:
你们家的宝贝,我看上了,等会就来取,尔等准备恭迎。
何等狂傲,何等霸道。
简直是拿着鞋底在朱家众人脸上狂抽,抽了一下又一下,大声说,你服不服?
白虎堂中气氛沉郁得吓人。
像是猛兽已然弓背伏身,将要扑击杀人,煞气如浪涛,一波波卷向四面八方。
让人呼吸不畅。
崔文雅心中更是大感不妙。
身体微微发抖。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明着送了拜贴上门,侮辱朱家。
实质上,却是冲自己来的。
有心想要提醒。
可是,看着朱家大堂之内所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慎重模样,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自己的身份,何德何能,在此时说得起话。
“时辰几何?”朱三太爷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抬头看向大堂正中顶部,镂空吊篮之中,有着一座巴掌大小的洁白暖玉台…
玉台之上,云烟缥缈游动,如同仙家宝物一般,高妙雅致。
暖玉微微凹陷处,一颗鹅卵大小的浑圆宝珠,大放毫光。
就算是白日午时,竟然也把天窗射进来的阳光,都比下去了。
那光芒柔和有如夜空明月,照得白虎堂内四面一片亮白,连角落里的雕花纹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么亮堂,珠光却并不刺眼。
就算是盯着看,也只是看到溶溶月色。
让人赞叹这绝非人间之物,实是神仙宝贝。
长山朱家最出名的,不只是朱三太爷的白虎刀。
比他还要出名的就是,白虎堂内的月明珠、云烟玉,两样宝物分开来放,都是稀世奇珍。
放到一起,更是生出种种奇特异像。
朱家白虎堂,更是长山七景之首。
不过,这种奇景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很少人真正见过就是了。
“仍有三十个呼吸。”
两列子弟虽然没动,也不敢大声叫嚷,却已是个个都打起精神,内力汹涌,准备随时出手。
如此挑衅,可谓是把长山朱家整个尊严都赌上了。
如果真的在午时三刻,被人抢走这日夜通明,照彻白虎堂的宝珠宝玉,那他们出门也不用报出自家名号。
江湖之上,遇到天星宗门人,也得退避三舍,没脸见人。
最厉害的还是,对方选择的时间。
午时三刻是什么时间?
一般来说,是官府行刑的最佳时间段。
对方特意标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一声钟鸣。
这是朱家校场收兵,鸣钟开饭的信号。
此钟一响,平常时候,所有人都会把手上的事务停下,美美的用过一餐…各自有着不同的待遇,不同的餐食。
长山朱家虽然只是分家,却是治家有方,颇有大家气象。
与主脉相比,也不遑多让。
规矩森严得很。
听到钟声,如果是平时,大家都会心中欢喜。
可是,此时的白虎堂里,却没有一个欢喜得起来。
全都深吸一口气。
“哗…”
白虎堂内,数十人耳中全都听到一声海涛拍岸的轰鸣。
纤毫毕现、通明一片的大堂之内,明明并无任何人走动,却感觉恍惚中,有着千军万马,轰鸣着、狂啸着、嘶喊着杀了进来。
“杀…”
一声不知是水声,还是人声的奇异呼声,响在众人心中。
眼前就是一花,像是来到了血腥战场之上。
一条苍龙腾空而起,身周无边风雨。
地面之上,也是有着浩浩大水,掀起山峰一般的浪涛,推灭山村城池。
密密麻麻的军阵,在这种天威般的攻击之下,宛如蝼蚁般不值一提。
转眼之间,城池化为泽国,哀嚎漫山遍野。
苍龙顿首,凶睛张合之间,就有腥红光柱横扫而来,众人心气全消,手软脚软,不敢动弹,只能原地待死。
“找死。”
刀鸣声中,气劲狂啸。
朱三太爷一跃而起。
刀光如电斩向半空,雄浑罡气,笼罩整个白虎堂,向前冲击。
看着如同山岳般压下的刚猛刀气,真的触及到堂内众人之时,却又是柔如春风,并不伤人。
虚实刚柔在一刀之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朱三太爷的白虎刀法,并不是世人吹嘘,而是真的有着不世神威。
像是一刀,又像是千刀万刀同时出手。
斩不尽江山风雨,却斩得开空中游尘。
朱隆合在此刻,整个人像是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不见人,只见刀。
刀气纵横,心意覆盖。
他自认为,只要有人进了此地,无论再高的身法,再强的武功,也绝然不可能躲得下去,总也免不了与自己拼上数招。
而硬打硬拼,就连欧阳正的瀚海神功,也挡不住他的霸道刚猛,更何况他新收不久的弟子。
朱隆合有这个信心。
这一刻,他心意狂涨,就像是回到了四十年前,当初跃马狂歌,力抗西胡北蛮兵马的往昔峥嵘。
杀人如麻,筑就京观,平灭不臣…朱大将军之名,可让英雄丧胆。
可惜的是,岁月如同流水,不管是什么样的盖世豪杰,总是英雄迟暮。
到如今,朱三太爷,也只能守在家中,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赏玩宝物美人。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壮志豪情,全然成了过往。
神意被夺 脑海里的恍惚只是一瞬间,朱隆合心中一惊,醒过神来。
张嘴发出一声虎啸。
震得四面空气震荡出阵阵波纹。
他面上显出惊怒之色。
颔下五缕白须,已然被剑光割落,飘洒在空中。
脖子上,出现一道浅浅血痕。
正有血水如珠渗出。
他明明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剑。
却在心灵感应之中,出现一道剑光,如流光,如电闪,刺到自己的喉间。
甚至,隐约间,看到一张年轻稚嫩得过份的面容,正在自己的面前,微带冷笑,目光之中全是嘲讽。
“这是幻觉。”
朱三太爷一招天下太白,刀光如轮急旋,护住周身上下。
身形疾退,已是贴紧正堂后壁。
如此,只需防住一个方向攻击,不虞左右失据。
找到你了。
刀意猛然四下一合,就斩灭一道虚虚黑影。
朱隆合修练一甲子之久的太白天罡气猛然爆发,自问就算眼前是金刚之躯,也能绞成粉碎。
刀罡重重挤压撕裂,交错闪过。
正中心,那黑影一晃消失,原地出现一滴碧蓝水珠,被绞成云雾消散。
朱三太爷心中一紧,暗叫上当。
刀势再次回收,生怕那道如鬼如神的流光剑意,刺到自己的身前。
眼角余光扫过,却发现,堂中远处,原本呆呆木立的崔家子崔文雅,此时身上衣衫已被染成红色。
不对。
他的头呢?
在黯淡光影之中,无头的崔文雅兀自肃立当庭。
脚下牢牢站稳,脖颈断裂处,还在不停淌血…
身体一动不动,显得无比诡异。
如果仔细看去,就能看得出来。
他的身形向下陷落三分,双足足踝已然沉入青石地面之中。
“等等,光线黯淡,为什么会黯淡?”
“我珠子呢?”
朱三太爷刀势疾舞,武意运转到极处,也不敢停下一刹。
此时猛然抬头。
就见到屋顶木纹吊篮之上,那方云烟玉已然不见。
不但是云烟玉不翼而飞,上面的那颗宛如一颗小月亮般的宝珠,也同时消失不见。
刚刚这么一刻,堂内数十人等,竟然没有一人看到:崔文雅到底是怎么被人摘去了头颅,镇府之宝又是怎么丢的?
从头至尾。
没人能看到来袭之人,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也没人能看清他的剑法。
只感觉到神意先行,剑意滔天。
然后,剑光万变之下,朱三太爷挡住数剑,差点被一剑刺穿了喉咙。
饶是如此,他最是珍爱宝贝的一蓬亮白胡须,被齐着下颔割断,如同枯草一般的杂乱张开,衬着他那四方型的大脸,显得十分可笑。
此时不但没有一人可以笑得出来,甚至,大家都想哭。
经此一役之后,长山朱家可谓是臭了名声。
堂内各家各房,还有各位女婿全都在,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忠心耿耿,不去泄露消息。
就算大家都闭口不言。
白虎堂内宝物丢失,崔家子被割去头颅,总得有个说法。
“追。”
“贼子猖狂,定然不让他跑出长山城。”
“我等誓要抢回月明珠,否则,我朱家岂有脸面?”
堂内一阵喧哗,众人喊是这样喊,却没一人真的冲出白虎堂。
等了好一段时间,看着堂内再无动静。
来袭之人似乎已经走远。
堂内众人才偷偷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行了…”
朱三太爷面沉如水。
一双刀眉控制不住的狂跳。
追个屁啊追。
对方来了,你们这些人连一招都递不出去,敌人在哪都发现不了,去了也是送死。
想到先前那三剑,他不由得心下胆寒。
若非修练六十年之久的太白罡气着实混圆坚凝,时时刻刻护住头颈。更是保持着战时习惯,一直内穿宝甲,护住胸腹颈项…今次就已经栽了。
对方身形捉摸不定。
光天化日之定,竟然隐入暗影,不能发觉。
最厉害的还是,那神意恍如实质,强行把自己拖住到旧时情境之中,心灵之中生出无穷幻像。
分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等到强行挣脱,那剑已到眼前,快得简直无法挡格。
他摸了摸脖颈。
半透明的内甲,已经被斩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脖颈皮肤撕裂,血水迸出。
此许伤势,倒也不打紧。
但是,心灵上的打击,却是让人意兴全消。
他甚至还感觉到,对方杀意不重,也是随随便便出剑。
换句话说,突然来袭的陆无病,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斩杀崔文雅,取走宝珠宝玉。
杀不杀自己,甚至杀不杀其他朱家人,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顺手挥剑而已。
这时若是再去寻他麻烦,派人前往东郡,那真的是自寻死路。
“后生可畏,区区数月时间,竟然练到如此境界,强得如此诡异。
他到底是怎么练的?难不成这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
想到这里,朱三太爷心中生起阵阵寒意。
心想,还得尽快向玉阳主脉那边也得通通气,这人着实招惹不得。
“一颗珠子,亮成这般模样,简直是太过神奇。”
就算是前世见多识广,也听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说,陆无病却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宝珠。
比荧光灯还要亮上十倍,但是,光芒却不刺眼。
不会像荧光灯那般,盯久了,就看到一团黑影。
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看到一团水光。
“不会是有辐射吧?”
想到曾经看过的科技杂志,陆无病心中喜悦的同时,又有些迟疑。
他默默的用精神力探查了好一会,就发现,并无什么妨碍。
在光芒照耀之下,身体气血,反而更加活跃,祭炼五脏,化为血罡的进程不断加速。
非只如此,体内的瀚海内气,第十七条经脉三个穴窍同时开启,又有一股雄强内气汇入丹田。
“还能这样用?”陆无病端坐在珠光下方,惊奇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瀚海内力,有如潮汐一般涌动。
都不用自己意念领气,自然而然的就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化为一波波潮浪,缓缓侵袭经脉穴窍。
这珠子定然大有来头。
陆无病心中一动。
行动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
当初,朱家宝船在深海处,遇到一只巨大蚌壳,好像是死了。
这蚌还引得数条深海大鱼互相拼杀,杀得一处海面都变得腥红。
当时的朱三太爷,冒着奇险,虎口夺食…
把巨蚌拖到船上,打开蚌壳,就发现,里面并无蚌肉,只有一颗明珠。
朱三太爷为了纪念自己这次出海所获丰厚,也是夸耀自己的经历。
把这颗神奇的宝珠,放置大堂之上。
让每一个来访的客人,以及家中的后辈,全都能看到。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硬生生的从他的手里,把宝珠抢走。
至于这个云烟玉,却是另一回事…
陆无病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巨大能量,却不知如何运用。
应该是辅助修练的宝物,对血气以及内气的加持很大。
最好的办法,是放在修练室内,在光芒照耀之下运功。
朱三太爷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把这东西摆在明处,让世人观赏赞叹。
陆无病哑然失笑。
转过头想一想,又明白了。
朱三太爷毕竟是年纪大了,每日里最多的时间是在回忆往昔,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估计,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修为不退步。
完全没想过再破一层关卡。
以他的天赋,已然达到上限,也突破不了就是。
可自己却不同。
没有瓶颈,没有上限…只要一直练,就一直进步。
这珠子,对自己有着大用。
陆无病美滋滋的把宝珠和玉石重新放到箱子里,又略显嫌弃的,把崔文雅的头颅用另一个木盒装起,打了一个大包袱。
跃身上马,疾奔前行,只花了半日时间,赶到一处圆环状的山岭前。
下马步行,还只是到了半山腰,陆无病已经听到了一些声音。
也听到了一个女声在大言不惭。
“崔兄弟请放心,那人不运财货过境倒也罢了。真若是途经此地,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乖乖双手奉上,并且,还要让他跪在老娘的石榴裙下,呵呵…”
这女声虽然不算难听,语气却是极为狂妄。
又听到一把温润的嗓音回道:“如此,就多谢三娘。我崔家不是存心煽风点火,也不愿三娘冒险。这一次,我那三弟前去朱家,请动朱三太爷亲自出手。到时候,两家联合,以策万全方好。”
“如此,当然是好。”
徐三娘越看崔文正,越是顺眼,眼中全是欣赏之色。
“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很美。”
大帐之中光影闪烁,烛火摇晃。
一阵风吹了进来。
清朗的声音响在所有人的耳边的同时,虎皮座椅之上的高挑雄壮女子,就发现,眼前那个长身玉立,温和可喜的青年公子,已然少了头颅。
她心中一惊,就要拔刀而起。
突然感觉到两颊剧痛。
伸手一摸。
光秃秃的。
“我耳朵呢?”
徐三娘一声狂嚎,面如土色,身形一侧,就翻倒在地。
来人不知何时,取走了崔家崔文正的脑袋,还割去了自己的双耳。
她瞪着两只大眼,却一点也没看到对方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出手的。
“见到解青龙,替陆某问候一声,别来无恙。若是想要劫财,陆某着实欢迎得很呐。”
声音刚听,还在眼前,再听,已到了山下。
虽然失去了双耳,徐三娘仍然感觉到一股锋锐的意念,直直灌入脑海,震得头脑晕眩。
心中一时大骇。
“若非不欲多方开战,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排帮全面交锋,岂会留你性命?”
不过,是死是活,只看此女接下来如何选择。
当然,之所以留这胭脂虎一命,也是因为对方名气并不算大坏,这一点从外号就可以看得出来。
也不像东郡解元通那样,已经发兵攻击过自己一次,结下了死仇。
那自然是留不得。
陆无病腰间又多了一个盒子。
回头看了一眼玉环岭山寨,冷笑一声,轻抽一鞭,大红马如飞疾驰,返回东郡。
“这次,送上两份大礼给那崔刺史,也不知他会如何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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