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蚕食竞速·肉体向心力
天海大剧院位于天海市中心的东区，占地面积庞大，外观状似圆环，是小型音乐会和高雅音乐现场的聚集之地。
时值下午五点，门口售票处人头攒动，入场队伍排起了长龙。
观众们的期待声，粉丝们的攀谈声，黄牛们的推销声，混杂在一起，
让刚刚到场的某几拨人感到不是很自在。
“绫，你系第一次看现场咩？”
队伍的排尾，
月岛穿着学生制服，手里拿着一杯冻酸奶，咬着吸管问向身边的小伙伴。
“嗯…我之前，从来不看这样高雅的现场…”
凌遥压力颇大，“Livehouse倒是常去…总感觉，还是阴暗的地下比较适合我。”
她说着看了看左右，
见附近无熟识之人，不知为何，心中松了口气。
今日的她没有穿校服，而是选择了比较符合自己气场的碎花长裙，
裙上是各色浅色调花瓣，低饱和度，令人看上去舒心悦目。
“嘿嘿，今天你好好看，绫，是因为要见在意的人咩？”
“在意…算是吧。不过在意又能怎样，单向的在意没有意义。”
凌遥自嘲道。
“真的咩？可是你为什么背着琴来了捏？我看呀，你系心有所念的哟。”
Yui眼睛很尖，察觉到今日并非排练日，凌遥从家里出来还特意背了吉他，就大概能猜到她是有所图谋。
“啊…”
“我懂勒！你系不系想在他们演出结束后，上去找你得学长要签名！”
“你想，你想让他把名字签在你滴琴上，每天搂着琴，亲亲抱抱睡觉觉！
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对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系情！我说得对不对腻…唔唔，唔？！”
“够了Yui，别再讲了。”
随着月岛眉飞色舞的猜测，凌遥的小脸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可以说是自己那点小心思完全被对方给读透了。
她捂着Yui的香软小嘴，警告道：
“再在这么多人的公共场合说怪话，我可就立刻回家了。”
“唔…！”
月岛连连摇头，表示不说了。
“话说Yui，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吓人，就跟会读心术似的。”
“并不，我只系看过许多少女得秘籍，我知道泥大概会怎么做，细细。”
“你看的是什么秘籍？”
凌遥好奇道。
“呃，不能告诉泥。”
“快说。”
“不…不系什么正道的功法…”
“当然，这个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速度把名字分享给我。”
“…啊…”
Yui难得踌躇了。
扭捏了半天，
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个神奇名字——
《衣草纲目》。
“？？什么东西？这是讲什么的？”
对于这样邪恶的典籍，凌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曾经去过不少次书店，一直想购入一本适合自己的秘籍，
奈何《灵之道》入门门槛太高，对智商和情商的需求根本不是正常人级别；
《晴语》要求基础魅力值直接爆表，如果不能在颜值和气场上压人一头，就根本无法拿捏；
《慕录》对于起始经济以及家庭背景方面的要求更是逆天，没钱又不天生丽质的话就学不了一点；
《花神功》这种吃先天数值的就更是不能看了，上来就卡掉国内百分之99的人；
看来看去，就剩一本《星心法》可以选择了，而且说是0基础0门槛即可上手…
但是…
全是差评，都说效果一般，所以自己没买。
目前在天海流传着一句话，
“妙龄少女们如果迟迟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心法，到最后就容易沦为败者，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给有心法的人。”
这种话乍一听是危言耸听，不过结合实际情况来看，眼前的Yui只是随便学学“邪道魔功”，就能力压自己一头…各种读心预判全都拿捏到位，
这说明什么？
难道…这些东西果然是有效的吗？
凌遥动摇了。
就算她们学的只是《星心法》，我这种无门无派的人遇到以后也是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吗？
“Yui，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的？”她问道。
“我咩？我很早了丫，在阪城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啦，我老家那边比较推崇这一本，还有《猫真诀》，我觉得泥可以从这里面二选一哦”
“是吗？这两本有什么区别呢？”
涉及到关键知识，凌遥竖起耳朵虚心请教。
“让我想想…”
Yui啜了口酸奶，总结道：“前者主要讲得系边缘人如何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得攻略，我觉得很适合你…
至于《猫真诀》，是主打一个野猫突袭的招系路数，讲求如何最大化利用寄几的优系，一举突破目标防御，介入到其生活，与其合为一体。
我觉得，这个功法太烈力，不系合你。”
她非常客观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听得凌遥小脸一紧，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做笔记。
“确实，如果是很复杂的套路，我使用起来一定会特别僵硬…”
凌遥对自己有着相当程度的自知之明，
毕竟恋爱经历为0，从小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
追求着平平无奇的爱好，上着平平无奇的高中，拿着平平无奇的成绩，
同时在喜欢的人眼里，也一样平平无奇。
这样平淡的人生，已经受够了。
想要做出改变，争取一些什么。
所以需要功法。
需要新的武器。
“Yui，这功法，真的可以分享给我吗？”
“当然啦，谁让我们系队友腻”
“啊…”
面对Yui的大方，凌遥有点犹豫。
虽说最近天天与她混在一起，但掐指算来，两人认识的总时长不过半月…
对对方的了解并不深，她却愿意倾囊相授，分享秘籍，
还愿意帮自己出主意，打辅助，承诺自己能顺利走到前辈的身边…
说起来，今天的票也是她抢的，我还没来得及给她转钱…
“Yui，你真好…”
“哎哑，不要说这些啦，我们是好闺蜜嘛。”
Yui笑眯眯的从裙底摸出手机，找到了飞信好友置顶的被备注为“可爱绫”的ID，并且翻过来给凌遥看了眼，
旋即友善道：
“我这就把功法的文字版传一份给你哦。毕竟这个正版还蛮贵滴，需要购买破解码才行”
“嗯嗯…谢谢你…我给你转钱。”
“不用不用啦！我不要钱！”
“啊…”
凌遥感激不已。
心中知道，天海这些秘籍源远流长，随着时间的流逝，版本迭代多次，
市面上衍生出了各种错误版本，如果无脑修行，很容易走火入魔。
这就造成了初版秘籍有价无市的状态，入手难度比批量生产的版本要高出太多，
Yui愿意分享初版，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这一点没的说。
她带着期待之心捧着手机，很快收到了Yui发来的红标加密文件——
“密码系14914，不可以告诉别人噢。”
“好！”
伴随着叮咚一声，至宝入手，
心中莫名的安稳了许多，
扫上一眼，密密麻麻的攻略步骤，令人舒适。
凌遥觉得，有Yui这样的好姐妹在，真是人生至幸。
感激的话语不断，
Yui微笑着点头连连。
藏于背后的小手，捏着的屏幕上，亮起《衣草纲目》的隐藏词条提示——
您已将「阴之篇」植入闺蜜手机，「阳之篇」将切换为启动形态，为您接下来的情感旅途实时导航。请确认——是/否。
拇指微移，
点击——
小剧场内部，VIP头等票已经提前过完安检落座。
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姜奈愣愣的捏着手中票根，看向左手边的小Miya，忍不住道：
“咪，你这票…”
“师父给的。”
“…这，1388的贵宾区票，你师父给了你十张？？”
“嗯，可惜邀请Ari姐姐她们，她们不来，票又退不掉，所以只好这样了。”
姜奈左右看了看，知道Miya口中的「这样」，是指“包排”…
第一排中央区，总共十个座位，除了自己二人，旁边全是空的…完全无人干扰。
“太有实力了，Miya。”
“我没有实力，师父有。”
她较真的摇了摇小脑袋瓜。
“那你师父，他也是音乐人吗？我听妈咪说，你的琴技就是那位培养出来的，就跟我师母一样。”
姜奈好奇问道。
“嗯嗯，他很厉害，但是也很忙，没有多少时间指点我，基本上我去上课，就是在自己练琴，
然后他会突然说几句很关键的话，直接把我演奏的要害问题给顷刻解决，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变强了。”
Miya思索着上课时的状态，向往道：
“师父他事情很多，身边的朋友也非常非常多，老是有人去他的工作室堵门骚扰，动不动就被那些坏人抓走。”
“什么？”
姜奈没听懂，“什么样的人啊都是？”
“是一些漂亮阿姨，个顶个的好看耶。不过在我眼里，她们都是「妖怪」，都是占用我师父时间的坏人。”
Miya有什么说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善恶好坏相当分明——
在意的人就是好，不在意的人就是坏，
对自己好的人是好，对自己不好的人是坏，
苏澈是好，苏澈身边的妖艳女子是坏，
奈奈是好，但想要尾行自己去偷看自己和苏澈约会的奈奈是坏。
这样分明的界限是一直充斥在少女的人生当中的，
她会很简单的把事情分为好与坏，这样就不会产生内耗，只要远离“坏”的部分就可以了。
“哎，看来你师父是很受欢迎的人呢。说起来，我师母也常常突然失踪，搞不好是去找你师父了呢，哈哈。”
姜奈开了个玩笑，Miya也附和了句，“如果她是天海顶级乐手的话，那还有些可能。”
“还真是。”
Miya正想往下问两句，却见台上响起了窸窣之音。
“哦，来了来了，要开始了。”
只见幕布两边，主持人带着一队乐手走了上来。
乐手自顾自的在后方调音，主持人则站在台前介绍：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身后这几位，是受邀作为嘉宾进行热场的「无界」乐队，
她们成立一年有余，出没在天海市区的各大Livehouse里，是活动频率很高的成熟队伍！
如果大家喜欢她们的乐曲，还请观后多多支持一下哦！那么接下来，演出准备开始！”
咔哒、咔哒。
厅内的照明灯按次序暗去，仅留台上的聚光灯闪亮。
Miya看向正前方，
见该队成员总计4人，
是主唱鼓手吉他贝斯的精简配置，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主唱是男生，本身又能弹节奏琴，而主音则是个黑皮肤的女生，满身大银环银链子。
“琴是PRS的customshop，草绿色，好看。”
Miya想说，比人好看，
但忍住了。
“嗯嗯，贝斯手用的似乎是把邦标，估计音色好不到哪里去。”
“确实。”
Miya暗暗点头。
专业乐手都知道，联动琴因为涉及到动漫番剧的知名度加成，会导致产品疯狂溢价，其本身配置远远低于市面标价，
如一把6k的琴，能发挥出4k左右的价值都算相当不错的了，很多萌新买琴经常因这样的情怀导致被割韭菜。
台上的无界明显就出现了乐手之间的设备不对等的问题——
有人的琴好，有人的琴次，虽然都能听，但整体效果放在这样的剧院级舞台上，肯定是不用看都能猜到，必定不尽人意。
果然，主唱和贝斯手的效果器也是比较低端的千元级大综合，这直接导致队里的声效四分五裂，
PRS的琴音色高贵但发挥不出该有的水准，其余选手的设备达不到演奏级，因此在这样高标准的现场上完全支离破碎。
“不用听了。”
Miya开始闭目养神，对台上的演出失去兴趣。
姜奈也是兴致缺缺，对错漏百出的贝斯演奏表示听不进去。
“哎，只能等悠悠上台，用她的演奏洗洗耳朵了。话说Miya，你今天叫我来陪你，只是来看悠悠的吗？”
她在意的瞟向左侧的连雅。
“你跟我说‘有好看的’我才来的，悠悠的演奏，我们在排练室也早晚都能看得见，所以…是有什么别的保留节目吗？”
姜奈极度敏感，而连雅闻言过后也是睫毛微动，欲言又止。
二女沉默片刻，直至台上的第二首歌演奏完毕。
连雅这才开口道：“嗯…上次你不是问我，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是的。”
“你说想帮我鉴定一下，所以…我带你来了。”
姜奈第一下子没听明白，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她眯起美眸，想要搞清楚些。
“喏。”
却见连雅伸出手指，指了指台上正在走来的几人——
戴着黑色口罩、穿着视觉系印花T的神秘吉他手；
梳着双马尾，可爱程度爆表的水色系节奏琴；
身着黑粉色量产系常服，发型是地雷挑染的惊艳女主唱；
气质高贵、从容优雅如大小姐一般的高岭之花键盘；
胸怀宽广、琴是奶白色的超吸睛JK贝斯手；
以及文静内敛，拿着鼓棒穿着黑丝制服裙的闷骚鼓手——
姜奈妙目圆睁。
这放眼一看，怎么一大半是自己认识的人啊？
此刻，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让我们感谢「无界」的倾情献演！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第二支受邀队伍——「七彩」！”
这下，姜奈精神了。
在这个社会上，
有一些事情，是很魔幻的。
比如上一秒还能谈天说地的好朋友、好队友；
下一秒就能变成你死我活、必亡一个的究极情敌。
“Miya，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提前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姜奈气急败坏，
指着台上，“你看，你自己看看，他身边的猫都已经有多少了？你为什么还要上去凑这热闹？”
“啊…”
Miya目露疑惑：“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做队友，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哈。”
姜奈被气笑了，摇了摇头，“等会儿你自己看吧。我说什么都不如你自己观察来得实在。”
她双臂抱胸，静待好戏。
嘀嗒、嘀嗒——
倒计时开始。
“我们是新晋乐队「七彩」，第一首曲子，来自花房小姐的「雨空天」，送给大家。”
安晴的声线清甜可人，十分抓耳，
台下的Miya神情一滞，缓缓道：
“怎么还选择了咱们主唱的原创曲…”
「雨空天」这首单曲是Ari在去年发行的原创，
因情绪浓墨重彩、唱腔十分打动人心而爆火一时，可谓是Ari的证道之作，
如今，自家主唱的歌被台上的歌手Cover，Miya和姜奈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Ari授权了的对吧？”
“不用授权，因为小澈的队是在给悠悠进行支援，悠悠是我们的队友，所以四舍五入，他们是在帮我们…并不需要授权。”
“！还真是。”
Miya连连点头，
不过点到一半，猛然转首——
“奈奈，你刚刚叫他什么？”
关系，往往就是在藏不住的时候爆掉的。
站在Miya的角度，“你说要帮我鉴定他是好是坏，我就带你来了，我是无辜的”；
站在姜奈的角度，“我说帮你看看男朋友，没说帮你攻略我自己男朋友，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的？”
两女根本没有正经欣赏台上的演唱，双方直接干住了。
不过好在，
当姜奈说道，“你没机会的，你放弃吧，咪，你斗不过她们的，真的。她们全员都对他有意思，而且有些的进度都已经是你想象不到的程度了”，
Miya的关注点就被台上的某个小女孩给吸引了。
“不对，那不是潇潇吗？”
由于灯光太亮，距离又隔得稍远，
台上除了主唱之外，其她人都没什么特写，因此，第一排的Miya这时候才发现，那副吉他手竟然是自己的小学妹。
“怎么会是潇潇？”
“你认识？”
“嗯啊，她…她是萌新，还找我请教过不少吉他的弹法来着。原来最近这样高频率的问问题，是在帮他弹琴吗？”
姜奈若有所思。
不用问也能猜出来，Miya这是给人做了嫁衣。
“如果小元潇就已经能走在你前面了的话，咪，听我的，咱还是玩别的去吧。”
姜奈开始魅魔低语：
“你看哈，她在台上看着他的眼神，他和她之间的视线交流…来你发散一下思维，你告诉我，她和他像是在做什么？”
Miya抿起小嘴，深思熟虑许久，蹦出了两个字——
“示爱。”
“哎，没错。还挺精准的。她在寻求他的保护，而他也愿意保护她。对吧？”
“嗯…确实如此。”
“那你再看看，贝斯手在身后看着他的视线，像是要怎样？”
姜奈徐徐引导。
“像…像是要吃人。”
“对的对的，她是那种比饥渴少妇还饥渴的饥渴JK，至于为什么我这么了解，因为她是我学生。”
Miya睁大眼眸，“果真吗？”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瞒你说，我早就深入敌后，去参观了小澈的排练了。就她们那几个人，但凡谁没有坏心思，我姜字真倒着写。”
“…那位漂亮的主唱也是吗？”
“哎呦，你看她穿的什么啊？”
“地雷系。”
“不不，具体一点，什么牌子？”
“糯米。”
“那你看看小澈穿的什么啊？”
“糯米。”
Miya心态炸了。
声音颤抖，
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将视线转向了舞台后方的键盘和鼓手——
“那那个漂亮学姐，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像白富美一样。她总不会也…”
“你放心，包的。”
“为什么？”
“因为我查过啊，这个队，发起人就是她，但是现在，队长变成了小澈。说明什么？”
“说明她把队长位置让给了苏澈吗？”
“不，说明她想把她这个人都给他。”
Miya皱起小脸，伸出手指，指向最后那位认真打鼓的鼓手：
“她看上去平平无奇，她应该…”
“她吗？”
姜奈想了想，发现自己对林筱确实不是很了解。
但是，她对化妆术非常了解。
“你看她今天的穿搭没？”
“看到了。”
“我问问你，什么人才会穿黑丝？”
“色情的人。”连雅即答道。
“差不多吧，但标准答案是想吸引异性注意的人。”
姜奈略加纠正，“那我问你，她在这么个队里，想引起谁的注意？”
“谁值得她这样去引起注意？”
“我…我懂了…”
连雅两眼一黑，
觉得，「七彩」队伍里的大家果然还是太统一了。
就连喜欢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队伍，严谨的看，甚至能产生一种…
畸变的「向心力」。
别的队的向心力是某个目标、某种宏愿望、某种境界、或是某个里程碑。
而「七彩」…
“她们的目标…”
“是「蚕食竞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