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产检
翌日一早。
苏澈从睡梦中惊醒。
一左一右，两小只都还在。
但起床的地点不是很对。
陌生的酒店，暧昧的房间，
昏沉的大脑，以及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的群聊消息提示——
「七彩」内部，似乎通宵开了大会。
会议议题为——「如何防止我们的吉他手在工作期间被敌对间谍通过强硬手段给抓走。」
你别说，答案竟然非常明晰。
在99条聊天记录里，
俞汐给出的选项A：“我出钱，让他不去打工，花我的钱，但他不干。要么你们帮我劝劝。”
元潇给出的选项B：“我跟阿澈一起兼职，可以保护阿澈并且陪伴在他身边！但我不能天天去！有漏洞！不然你们帮我求求情，让宁宁姐准许我变成全职？”
小小给出了选项C：“实在不行换个地方打？要么就别打工，跟我一样码字吧？我还能监督他偷没偷懒，一起进步，这样就能杜绝外来的侵害了。如何？”
（该观点遭队内全员一致驳回。）
顾织给出选项D：“兼职怕被人偷的话，潇潇135陪他，我可以246陪，这样就能将保护视野覆盖整个区域了。休息方面，我完全可以放弃，怎么样呢？”
对于这些带有私心的提案，安晴表示不如保持现状。
因为无论选哪个，他都会被大家瓜分得一滴不剩，这违背了会议探讨的初衷，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解决问题。
所以她最后的结论是：
“大家可能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如果不是我们没有给到他足够的爱，而是一味只想着索取，他为什么会降低警惕，被外界不三不四的人给捡取呢？这难道不是我们自身的问题吗？”
“我们都清楚，澈他对队里的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他，那么我们大概会在1分钟之内解散。而今，他被队外的人盯上，且成功得手，我就在想啊，为什么我们不能抱团取暖，反而非要为自己争夺那些并不质变的利益呢？”
“澈他跟之前比起来，已经改变许多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每个人都嗷嗷待哺，他又何须改变？何须因改变而沉沦，导致被别的野猫瞅准机会，一击得手？”
霎时间，群里鸦雀无声。
这番话，让众女陷入了反思。
苏澈看得窒息，觉得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
原来她们一直在研究我…
所以我的选择，也是有问题的，是吗？
宿醉后的断片感觉很不妙，
虽然记忆里还有着些许关于白初的片段，但晕眩之感果然还是没有去掉。
他有些迷茫了。
足够的关爱给到大家，也有问题。不够的关爱分散出去，更会引发恶性的竞争。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书里似乎…也没记载吧？
对《坏水儿大法》来说，苏澈面对的情况早已超纲。
攻略只是攻略，模拟的情况也会有上限，
且上限明确——是「10人」。
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你能倾倒坏水儿的对象，总共10人。
超出这个数，别说是你了，就连神仙来了，也容易翻车。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10个人，单是每人陪一天，就要走小半个月的CD，更何况，一旦数字超出，所面临的情感压力远非112这样的加法，
更有可能的是，乘法，或者指数倍。
安晴、元潇、顾织、俞汐、小小…Miya、UU、奈奈、宁宁姐、白巧…
我已，站在悬崖边缘。
10/10的负荷，随时垮掉的身体。
如果没有王老，可能早在上上上次，自己就已成为人干，彻底寄了。
苏澈唉声叹气，着实有些不会了。
“唔…”
轻微的声音传来，
右手边，安晴似乎被他的动作碰醒了。
他侧目看去，只见少女睁开双眸，小脸上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你没事吧，你的身体还好吗。”
苏澈迟疑点了点头，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昨天自己信誓旦旦，说肯定没问题，让她来「夜聆」接，
但很明显，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断片，没有被她接到。
这件事，作为场地老板的宁宁姐本该负全责，但释放过后的她在屋子里无法起身，连一根手指都没力气动了，根本不能保护到场外，故而不该全算她的责任。
这下，事情就尴尬了。
“澈澈，我和Miya很伤心。”
安晴小声开口，目色失落。
“我知道。”
“下次不要再和别人喝酒了。而且无论去哪，以后我都会提前来接的。”
“好。”
“如果澈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需求，一定要找别人的话，也可以事先跟我聊一下…不管是怎样的需求，我都可以为你改变，我会尽量去满足。只是，别再这样，让我难过了，求你了。”
她患得患失的表情惹人心怜，
二人之间无需多言，他只是咬牙点了点头，用力将少女身躯抱紧。
其实他心里知道，干净还是不干净，追责还是不追责，这些事情对于安晴而言已经不重要，她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心仍存留在她的身边，自己的人仍处在她眼前。
当今社会，人心浮躁。
能有一人伴在身侧，陪在枕边，可相拥而睡，可倾吐真言，何尝不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经历过白巧消失十日事件，再经历白初深夜偷人事件，少女的心理防线已经筑起，再也不会轻易破防了。
实实在在的拥抱，实实在在的亲吻，这就是二人现下能把握得住的，最美好的东西。
某办公大楼，早上10:00。
白初提前来到执行官办公室门前等人。
这座建筑物共有21层，是天海市中心比较高的一栋，造价不菲，底蕴丰厚。
「灵韵传媒」四个大字印在楼下花坛上方的石刻上，笔走龙蛇，气势恢宏。
在天海，但凡对娱乐圈感兴趣的人，无人不知「灵韵」的大名，
就像知晓天海广播电视台一样，该公司旗下艺人的身影，遍布各大耳熟能详的舞台。
MIDI音乐节，菠萝音乐节，超级偶像季，天海好声音，青春练习生，热舞团，蒙面歌后…等等等等大赛和选秀，灵韵几乎能凭一司之力包揽头筹。
此刻，上班的时间到了。
俊男靓女从四面八方向着此处汇聚。
他们胸前挂着工牌，身着正装步入办公大楼，
她们则颜值普遍很高，显然经历过严格的面试选拔，层层过滤之后，才能顺利入职，
之后从底层开始做起，想尽一切办法，一点点向上爬升。
白初显然是偶像部门里，最有竞争力的那一个。
此刻的她，身着朴素的紫色裙装，背着兔耳朵包包，脚踩露趾凉鞋，正困兮兮的站在最气派的办公室门外等人。
觉没怎么睡，回到租的房子处只是简单洗了个澡，收拾收拾就赶着早高峰来公司了。
虽然自己的业务是当偶像，平日里不需要坐班，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布局好后面的棋子，总归是不稳妥。
一想到接下来要见谁，她心里就有点紧张。
“小初，今天怎么主动来我这边了？有事？”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名成年女性的声音。
这道声线与寻常女人明显不同，是那种，久居高位的威严之感，字里行间带着一股压迫力，仿似能够洞察人心。
说谁谁到，白初身形一凛，谨慎回头。
果然，自己要找的人已经带着秘书，停立在了办公室门前。
——她是苏女士。
挽起的发髻，清丽的面孔，岁月无法在那光滑的脸蛋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年过四十，也仍然看起来充满智慧与生命力。
她穿着高档的灰色执行官正装西服，手中拎着不知名品牌的黑色包包，脚下踏着高跟鞋，将身段儿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无言，那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制力也还是十分惊人。
“领导，我…主动来汇报错误。”
白初有些迟疑，但还是鼓起了勇气，按计划行事。
“错误？”
苏女士目光微凝，示意身边秘书去开门，自己则是略一蹙眉，打量起小白初来，审视着她与上次见面时发生的变化。
“嗯，我打破了合约，与其它队伍中的男性成员，苟合了。”
“啊？”
“我…违约了。”
重磅的言语，从少女口中直白的说出来，搞得女秘书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苏女士闻言，更是眉头深蹙，示意小白初迅速跟自己进屋。
“仔细说说，对象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
白初是抱着自首心态来的，目的是想测一测苏女士的态度。
因为这种事情瞒不住，自己一不想干一锤子买卖，以后再也不碰苏澈了，那不可能，
二不愿意将如此大事憋在心里不说出去，欺骗所有上级，并且生活步步为营。
所以，可选项就只剩下主动开口，寻求公司上层的惩罚或帮助。
她这一招很聪明，
仗着自己是「灵韵」中地位关键的红人偶像，明牌自己对于男色有所需求，以寻未来转机。
“我昨天夜里寂寞难耐，内心饥渴，被欲望冲昏了头，借着夜色，约了「七彩」乐队里面的吉他手出来饮酒…他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男人，上回合作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我脑海深处挥之不去…我本以为我不可能对任何男人有感觉，可他…他是例外。”
后面几乎不用说了，苏女士当场就面色微变，伸出右手捏了捏眼角的睛明穴，十分头痛的样子。
白初的话还在继续——
“我们约在酒吧相会，时间在午夜凌晨。
我见他姿色非凡，气质撩人…外加我们酒劲上头，氛围到了，就不小心…没能按捺住心底的火，
我就…坐到了他那一边，想着，只是靠近一点，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说重点，不用那么详细。”
苏女士听得愈发头疼，直接选择按下。
“好的好的，然后、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和他聊到了酒店里，聊了一宿，聊得很困很疲，还聊出了一些…呃，生理上的东西。”
噔噔咚！
这下，苏女士彻底清醒了。
旁边的女秘书，也识趣的立刻走到门前，把门给反手关了上。
苏女士猛然抬头，视线如利刃般死死盯向白初，一字一字问道：
“你，没保护措施？”
“…嗯。”
“哈。”
苏女士笑了。
身为老人精的她，不可能看不出，少女是故意的。
故意把人灌醉，故意把人抬走，故意吃了不知道多少次，说不定中途可能还改换了利好自己接收资源的姿势。
这是什么？
极度恶劣的阳谋。
想上位，想成人生赢家，弯道超车所有同龄小偶像的阳谋。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苏女士冷漠问道。
“嗯…”
白初当然清楚，毕竟合约里写着的违约金可并非小数。
真要还的话，可能得打个几个月乃至几年的白工。
但她在赌。
赌自己曾经接到的任务，是替「七彩」处理掉Mosse大赛里所有可能有威胁的敌手。
赌自己在「灵韵」里，是不可取代的最强偶像，没有之一。
赌自己为公司的付出，自己打下来的战绩，自己在诸多竞技场合里夺得的冠军奖杯，自己为公司赢来的名气，不会被无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有——
赌苏女士和苏澈，
全都姓苏。
“小白初，我发现你，自从回了一次乡下以后，就变得很有自己的想法了。”
苏女士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嗯…抱歉，我总喜欢擅作主张，且脱离公司的管控。”
白初仍然在承认错误，但她心如明镜，
苏女士没有直接谈罚款多少钱的事，就已经代表了，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还能聊。
没有利用条约，一口气把我给逼死。
白初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的尝试没有问题。
无人知晓，当初在奶奶的建议下…
白初也去拜了古佛，许下了几个小愿望。
有“今后孤独时有人陪伴”，“夜里难眠时被人紧拥”，“前路迷茫时有人指引方向”，以及，“感到疲累想要退出娱乐圈时，有人愿与自己成家，结婚生子。”
这么大、这么多、这么贪婪的需求，白初一度以为不可能实现。
毕竟人生一路走过来，已经很是艰难不易，
从小到大一直一个人，为了音乐而打拼，也没有很注重魅力上的保养。
路途当中，曾被不少恶心的家伙追求盯视，但好在有公司的保护，有苏女士的庇护，以至自己出道至今都没有被潜规则，堪称奇迹。
在奶奶的执意下，
自己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拜访了古佛，并且收拾了一下腐烂的贡果，坏掉的圣水，将它们换成了新鲜的，
还有模学样的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祈祷许久。
就像对待老朋友说话那样，喃喃着，把心中的诉求，全部告诉给古佛。
谁知道…
刚一回来，
事情竟发展得如此顺利。
顺利到，让原本情绪低落的自己，一跃而起，
翻身到腹中发热，安全感十足的地步。
之所以怀疑苏澈和苏女士有关联，
也是因为有一次在和妈咪开会的时候，妈咪似乎说漏嘴了，不小心提供了线索——
“在「灵韵」里，苏女士最重视的人一不是你，二不是Ari。
而是一位从未被登记在册的…男艺人。
或者说，乐手。
他也姓苏，且与苏女士有着血缘关系，说是天海太子爷，我觉得也毫不过分。
Chuchu，你若想赢Ari，可能…只剩下这么一条捷径了。毕竟凭实力的话，你没有任何机会。”
客观的评价，变相的激励。
正是这样的话，让白初打起了12分的注意。
Ari的唱功她见过，确实，硬碰硬，哪怕是强如自己，也必死无疑。
比颜值，被秒杀，
比身材，被秒杀，
比气质，被秒杀，
比家境，还是被秒杀。
但是，可以比幸福。
可以比未来，比情感生活，比身边的男人的质量，比夜晚生理发泄上的富足。
这几个方面，白初觉得还是可以拿捏的。
不一定非得跟人家公平1V1或者打团战，那样自己这边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你Ari小姐天生丽质，专业无敌，但你注定要为这些属性值付出莫大的代价，毕竟，人的时间精力守恒。说不定你以后只能嫁给一个有钱油腻男，天天被霸凌，毫无幸福婚姻可言。
而我呢？哪怕不幸福，我也至少能享受到我自己喜欢的款。我能享受到苏澈，我愿意，我喜欢。那我就比你强，我有你没有的东西。
少女进行自我说服的理由，非常充分。
“所以，选择苏澈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长得不错、气质也不赖吗？”
苏女士的话打断了思绪。
白初知道，这是比较关键的问题。
认真作答：“不止如此吧。他还有一种吸引着我奋不顾身扑上去的魔力。”
“怎么说？”
“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受伤。但我明知如此，也还是愿意去被他伤害，我觉得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他，或许有朝一日，他能浪子回头，给到我更多的关爱也说不定呢？这是一种投资，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苏女士无言。
她不知道，小白初的“远见”是哪儿来的。
在情报一抹黑的前提之下，她能一口气选中最正确的人，不得不说，还是有两下子的。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
“好的。”
“你在和苏澈玩之前，有没有过别的男朋友？”
“没有。我以性命保证。”
白初郑重回道。
苏女士点了点头：
“嗯。第二个问题，你经常去酒吧喝酒，或者找别人喝酒吗？”
“没有。我去酒吧，只是为了找他。”
回答正确。
苏女士松了口气，继续询问：
“第三个问题，你身上有无纹身，身体有无隐瞒性大病，身体有没有被异性看过？”
问题非常犀利，像是在帮什么教派选择圣女。
“没有。我可以让妈咪检查。我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伤口，这一点请您放心。”
“好吧。”
苏女士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可能会因压力过大而给自己改花刀。
符文战士，她不喜欢，
会先替儿子筛掉。
既然小白初并无这方面的习惯，那就还好。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在违约之后第一时间来公司报道，陈述自己的过错，我认为这种心态可圈可点，值得鼓励。”
苏女士面色如常，视线瞟向窗外，“其二，你的底子是干净的，与入职时资料相符，没有说谎，这一点我也看在眼里，觉得你人品还不错。”
“至于第三，那就是你在千不该万不该的上头当中，误打误撞，选择了公司里最能勉强接受的存在——苏澈。这一点，我只能说，你撞上大运了，小家伙。”
白初竖起耳朵，试图得到更多有效情报。
苏女士却只是微笑，不详细说。
“可能你也已经心有所察，所以才会冒此奇险来主动上报。我早就强调过，你的存在，并非公司单纯想要捧你为偶像才会选你，而是因我看中了你的出身，你的生长环境，你的干净社交，你的才华等级，以及你的颜值相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能成为灵韵头牌偶像的关键组成元素，缺了任何一项，我都不可能安排人把你给捧红，你能明白吗？”
“我懂。”
白初重重点头，“您说过，我是有使命存在的。”
“嗯。”
苏女士面色微微缓和，轻笑一声：“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言了，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人公费带你去医院做一套妇科检查，看看有没有新生命在你的努力下生成。
如果真有，那你就可以做好准备，直接接管「灵韵传媒」了。小生命诞下的那一刻，你的后半生，就无需再通过营销自己的方式，拼搏努力了。我的意思，想必应该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