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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阿姐一路辛苦

  朱寅一身绯红常服,胸口四品文官的云雁补子,一副清贵文臣的派头。在一众顶盔甲的武将之中,显得格外亮眼。

  朱寅继续道:“自古李姓多名将。如松将军虎头燕颔,气势不凡,果真古名将风采,在下见之心折。这次有李将军出马,我与大将军如有神助啊。”

  李如柏见朱寅如此热情,没有钦差巡抚和天下奇才的架子,多少有点意外。

大名鼎鼎的江左朱郎,对自己这么客气的么  朱寅十二岁三元及第,惊才绝艳,前所未有。江左朱郎的大名响彻天下,民间皆以为是文曲星君转世,不是一般的文官相公可比。

  如今年仅十五,已是一个传奇。文官之清贵,臻于极点。

  毫不夸张的说,天下很多人不知道首辅,却很少有人不知道朱寅。

  这种人物,李如松本来以为会像很多文官那样盛气凌人,对武将不假颜色,谁知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二弟说江左朱郎和他关系莫逆,乃是忘年之交。难道是看在二弟的面子,才对自己青睐  李如松堂堂二品武官(都督佥事),身经百战的大将,听了朱寅的话居然有点受宠若惊了,赶紧俯首作揖道:

  “抚台相公过奖了,末将万不敢当。相公大名如雷贯耳,末将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李如松的一张国子脸居然微微发热,不由想起少年时期学习兵法,老师徐渭夸奖自己时的感觉。

  李如松和李如柏乃是亲兄弟,可样貌却大有不同。

  李如柏是肉乎乎的圆脸,眼睛细长,长相有点像藏狐。虽然也有武将的气概,却多少带着一丝喜感。

  李如松就不同了。

  他已经年过四旬,面貌颇有风霜之色,身材高大挺拔,伟岸如松,正如其名。而且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不怒自威,颇有凛冽杀伐之气,一看就是武将。

  在朱寅看来,李如松是个硬汉风格的帅气大叔,十分有范儿。长相有点像张丰毅,又有点像段奕宏。

  李如松是徐渭的学生,作为李成梁长子,他资格很老。早在几年前就任山西总兵。

  几年前,李如松又调任宣府总兵。但这位将门虎子很有武人的风骨,多次得罪了文臣,屡遭弹劾。

  当时,新任宣府巡抚的许守谦检阅边军,按照惯例,李如松应该主动拜见巡抚,让许先生上座,自己甘居陪座。

  巡按御史作为文官,当然要站在巡抚许守谦这边。于是巡按弹劾李如松“跋扈”,被免去宣府总兵之职,又调到山西。

  到山西后再次被文官弹劾,山西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到辽东。

  皇帝召他入京去中军都督府出任职,心高气傲的李如松如何会去那养老于是挂着都督佥事的头衔待在辽镇。

  这一次,朱寅巡抚宁夏主持平叛,第一时间就运作李如松接任宁夏总兵官,作为提督军务戚继光的副手。

  而原本的历史上,李如松是作为提督军务被启用,挂帅镇压拜之乱。

  李如松感激朱寅举荐,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朱寅这个穿越者,他这次就是挂帅的提督,而不是应该病死好几年的戚继光当提督。

  朱寅又在戚继光的介绍下,依次和大同总兵董一奎、副总兵马林、参将陈琳、骆尚志叙礼,言语之间平易近人,十分热络,完全没有监军钦差的架子。

  尤其是对穿着皮鞋的李如柏,最是亲切。

  诸将顿时对这位清贵无比的少年钦差更有好感。

  武将在文臣面前本来就很自卑,更别说面对连中三元,当过翰林学士、教过皇子的的文臣了。

这是文臣中的文臣,相公中的相公,民间有生祠祭祀的贵人啊。却对他们这些只知道击戟操戈的武夫如此礼待,怎不令人心折  想到这里,诸将都是心中感念,敷衍之心荡然无存。

  李如柏容光焕发,忍不住看向又敬又怕的兄长,一脸瑟。

  意思分明是:“阿兄你看到没和雅虎先生真是故人,忘年之交。”

  这一下,就连李如松也对这个弟弟有点肃然起敬了。

  朱寅肃然道:“国家安危,宁夏之事,在下就拜托诸君了。在下虽非武将,愿与诸君弯弓射天狼,并驾齐驱于沙场!”

  众将不禁动容,李如松拱手道:“不敢让相公犯险!相公但坐大帐运筹帷幄,自有我等奋力军前,有死而已!”

  朱寅朗声笑道:“岂敢后也!功成之日,当于诸君痛饮于幕府,献俘于午门!”

  诸将没想到朱寅如此豪迈,不禁欢颜道:“愿死力!“

  紧接着,一群文官也出来迎接。打头的是大同巡抚刑,后面是大同知府黄嘉善等人。

  文官们见到朱寅就随意的多了,只是拱手行礼,称呼也不同。

  大同巡抚刑站在道右行礼,满面春风的笑道:“早闻稚虎兄大名,雅虎兄一路辛苦,这就请入城暂歇息吧,请!请!。

  刑阶年已五十,朱寅年方十五,可是刑阶却口称“雅虎兄”,这没毛病。

  虽然都是挂佥都御史衔的巡抚,可他和朱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刑比朱寅早了十几年做官,却只是三甲进士,知县出身。说是资格老,但和朱寅怎么比  大明官场,先讲官位,再讲出身,再讲资历,最后叙年齿。

  刑阶年纪大,资格老,可惜乃是三甲出身,知县起步。本官也只是四品佥都御史。

  朱寅呢状元出身,翰林侍讲起步!

  即便不说连中三元,只说朱寅是翰林出身,皇子之师,他也只能甘居下风。

  其他文官也都很客气,由此可见出身有多重要。连中三元的招牌一亮,翰林学士的出身一压,没人轻视他年少,没人认为他资历浅。

  朱寅答礼之后笑道:“伯兄客气了。伯兄请,诸位请!”

  他对刑很是尊重,这位可是历史上的蓟辽总督、抗倭经略啊。

  当下众人一起拥着朱寅入城。

  朱寅过了护城河,从和阳门进入这北魏故都、三朝陪都的大同。

  但见角楼密布,军台相望,气势雄浑,不愧是北国锁钥,巍巍古城。

  朱寅一进城,首先看到的是代王府。

  大同城是王城,最恢弘的建筑不是抚院、府衙和总兵幕府,而是代王府。

  巨大的代王府坐落在城池中间,占了大同城的五分之一。无论从哪个门进入大同城,都要经过代王府附近,躲都躲不过。

  朱寅的仪仗队在大批文武官员的簇拥下前往钦差行辕幕府,经过代王府时往左一看,只见靠近高墙的高楼上,站着一位身穿亲王常服的男子。

  此时正是黄昏。这位王者凭栏而望,目光空茫,头顶是漫天晚霞,身后是沉寂的朱楼。

  这一幕看上去,很有点苍凉。

  众人遥望这位王者,都是默然无语。无人行礼,也无人搭理。

  可是那位王者,却突然对着朱寅一行人拱手行礼,口中似乎说着什么。

  朱寅眼见王者竟然主动行礼,只能立刻下马,遥遥对着高楼中的王者,拱手作揖,口中道:“臣遥拜大王。”

  戚继光、李如松等人也拱手道:“臣拜大王。”

  虽然官员严禁和藩王交往,不能入府拜见,可如果遇到藩王,当然还是要行礼。

  这位王者,当然就是名义上的大同之主,代王。

  亲王会对路过的巡抚行礼,听起来很荒谬,然而这就是世道。

  如今别说是巡抚,就是地方官,亲王也不敢轻易得罪。

  永乐之后,藩禁制度代代“添砖加瓦”,一代比一代严格,以至于到了丧心病狂、荒腔走板的地步。

  每一代皇帝登基,都会强化藩禁制度,在藩王宗室身上再捆一根绳索,再贴一道封印。

  在朱寅眼中,此时的明朝藩王是一群可怜人。

  可怜到什么地步本质上就是囚犯。不仅仅是藩王本人是囚犯,而是一家人都是囚犯。

  先是不能出封地,之后是不能出王城,最后竟是不能出王府,层层加码。

  出城祭祀要先上奏批准。至于游玩、购物,更是想都别想,很多常人随便做的事情,都要上奏才能干。

  严禁和王府属官之外的任何官员交往。哪怕对方只是个从九品,那也不行。

  藩王之间,就是亲兄弟也不能见面。

  襄宪王和亲弟弟梁庄王分别之际,梁庄王悲恸的说:“你我兄弟,终身不能相见了。”襄王十分悲戚,左右一起涕下。

  藩王不但被关在府中毫无自由,而且还受到最少四种人的监视:地方官员,王府属官,锦衣卫,外派太监。

  很多藩王终其一生,都没机会看看王府附近的风景,甚至不知道王府所在城池的全貌,没进过本城的茶楼酒肆,没感受过本地的风土人情。

  自古以来只有明朝把宗室当猪养,也只有明朝宗室最可悲。

  不过,朝廷严厉的藩禁制度,倒是省了朱寅的事。

  若是明初太祖那会儿,他必须要去跪拜代王,聆听代王的训令。

  可是现在,他完全可以当做代王不存在。代王呢,也不能要求他任何事。

  大同城中的军民得知稚虎先生入城,都是争相瞻仰,很多人见到朱寅,都是不由自主的下跪,口称先生。

  甚至太迷信的人,直接称呼“星君老爷”,令朱寅无所适从,只能端着架子,当作不知道。

  十二岁就连中三元的国家祥瑞,在民间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在场文武,都是羡慕不已。

同样是做官,差别怎么这么大啊  众人簇拥着朱寅进入钦差行辕。接下来一段时日,朱寅必须留在大同,等待其他兵马到来,更重要的是准备粮秣军需。

  这些不准备好,大军就不能动。

  起码要在大同等候大半个月才能出兵。

  至于宁夏那边,只能让固原、延缓镇派出的偏师和叛军对峙了。

  朱寅算着,再过大半个月,秦良玉的白杆军和熊廷弼的兵马也该到了。

  还有两支老熟人的兵马近在咫尺,明天就该到了吧。

  其中还有一位是女子呢,呵呵。

  果然第二天下午,郝运来和郑国望就作为监军,带着一个参将两个游击,率领郑洛的督标两营,从阳和城来到大同汇集。

  虽然只有四千人,但骑兵就有一千多,都是精锐。

  郑洛对他们很大方。

  这个情报,朱寅早就知道了。

  “下官见过抚台军使!”郝运来首先禀报,“下官奉经略相公钧旨,监标下营兵,受军使节制!”

  郝运来虽然和朱寅很熟悉,却故意很生分,因为郑国望在场。

  郑国望蛾眉一扬,大喇喇的拱手道:“我也一样,奉了经略相公之名,愿受节制。”

  说完取出关防、验符。神色十分清高冷傲。

  这几年,她越发清高了,和谁都不敢亲近,唯恐被看出破绽。

  朱寅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含义各有不同。

  他老实不客气的说道:“两位道长既然受本官节制,那本官也就公事公办了。”

  “你们率领经略标营,暂时驻在得胜堡。”

  “驻在得胜堡”郑国望天鹅般的脖子一梗,“朱军,得胜堡外就是蒙古人,那本是互市的榷场,你让我等去那里驻军”

  朱寅微微一笑,“郑...道长怕了”

  郑国望秋水般的眸冷如寒潭,“谁怕了去又如何你是监军之首,你说了算就是了。哼。”

  郝运来也不争论,直接说道:“那就请军使写下手令吧。”

  他对朱寅也很不满。

你怎么回事把我们打发到得胜堡,和蒙古人面对面雅虎,我可是你老乡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郑国望拿到朱寅的手令,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去。

  她从来没把朱寅放在眼里。

  郝运来拱拱手,也神色复杂的退下。

  朱寅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接下来一段日子,三千戚家军、三千蓟州车兵,五千山西兵等兵马陆续到来,粮秣也筹办的差不多了。

  又过了几天,一位身穿银甲的女将,率领三千手持白杆长枪的兵马,到了大同城外。

  白杆兵到了!

  虽然只有三千人,可那种彪悍的气势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就是善战的戚家军,见了这支军也不敢小看。

  朱寅闻讯,亲自出城迎接。

  城外的女将没有想到,钦差监军居然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她惊愕之下安敢怠慢腰身一扭的跳下马背。

  这远道而来的女将,当然就是秦良玉。

  朱寅一见到秦良玉,就自来熟般的呵呵说道:

  “阿姐一路辛苦!小弟等候多时!”

  PS:今天年会,太忙了,只能写这些了,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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