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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战列舰

  朱寅和徐渭在懿文太子墓聊了很久,这才一起下山。

  离开懿文太子墓时,朱寅不禁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徐渭低声道:“他日若逞青云志,孝康皇帝陵当重为帝陵!”

  朱寅虽然还没有承认,可人老成精的徐渭早就心中有数。

  他断定,朱寅是孝康帝(懿文太子)之后。

  朱寅快下山时,听到树林里有压抑着的哭声。他的听力比常人强,凝神一听,却是一个阴柔凄苦的声音:

  “阉人何其难啊。八岁被家族所弃,送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十年寒灯,不知吃了多少苦楚。”

  “好不容易从小火者熬到六品奉御,却犯了一个小错,就被发配南京守陵,成为种菜的净军,日日遭受欺凌。”

  “罢罢罢,俺乃父母所弃之刑余之人,世上再无牵挂,就此一挂东南枝,一了百了...”

  朱寅听明白了,原来是个被发配的小宦官要上吊自尽。

  见人自尽而不劝导,当然不是朱寅的做派。

  他钻入树林,正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宦官正要投缳。

  “且慢!”朱寅清声稚气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是为父母所弃,便更应自爱也!”

  “谁人”那宦官侧头一望,见是一个孩子,不禁一怔。

  这孩子也就是十岁左右,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大人一般。

  而且这孩子粉妆玉琢,灵动清逸,好像山中的精灵,不似人间之子。

  宦官心中纳罕,也有些感动,他拱手说道:

  “小公子之言有理。只是在下此生苦于黄连,不自尽,也迟早被作践死。还不如自行了断。”

  朱寅心中不忍,道:“我这人心软,真见不得这个!你还不到二十吧,何必如此轻生厌世”

  “我问你,你可是做过恶,负罪愧疚想要以死谢罪”

  那宦官摇头:“在下虽是无根之人,却自问没有作恶害人,何来愧疚只是在下如今身为净军,沉沦尘埃,又恶了神宫管事,朝不保夕...”

  “我还当什么大事,这值当什么!”朱寅站上一根倒下的枯木之上,“中贵人尊姓大名”

  那小宦官见朱寅气度清贵,服饰华丽,身后的护卫十分威武,知是一个小贵人,不禁多了一点希望。

  当下恭敬的回答道:“小人宗钦,北直隶人,在内书堂读书时,写世字,不小心少写一笔,便以犯讳之名,被揪住错误,赶出内书堂,发配南京...”

  朱寅闻言,也为宗钦不值。

  能进入内书堂读书,说明这宗钦是个聪明人,却只因为“世”字没有少写一笔,就倒了血霉。

  明朝庙号也要避讳,但执行其实很宽松。但要是认真起来,又的确是个问题。

可是,世缺了一横,又成了什么世界  “你不用死了。”朱寅一挥小手,“宗兄弟你先回去等着,过几天就把你调到南京司礼监当差。”

  整个孝陵的太监和小宦官,都归田义管。田义要调一个小宦官进司礼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以朱寅和田义的关系,这件小事都不用消耗人情,纯属惠而不费的举手之劳。

  “什么”宗钦简直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又惊又喜。

  却见朱寅已经转身离去,稚气的声音传来:“记着!别寻短见了,回去候着!”

  宗钦喊道:“小公子尊姓大名”

  “雷锋!”童子的声音脆脆响起,已经去的远了。

  宗钦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忽然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雷锋...”

  朱寅回家时,顺便去了一趟镇守府。

  当天晚上,一份调令就到了孝陵,调种菜的净军宗钦,为镇守府奉御。

  之前欺凌作践宗钦的阉人们,都是呆住了。

  甚至当即有人跪在宗钦面前,噼里啪啦的自扇耳光。

  宗钦神色激动的接过调令,脑中再次浮现那张亲人般的小脸。

  雷锋!

  别院朱楼,宁清尘将一双小脚丫子捂在小黑的肚子下。

  这样很暖和,脚感也很好。

  “你今天挺好的鸭。”宁清尘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救了那个太监,说明你很善良。你要是当了皇帝,是天下人的福气。

  朱寅手执一支鼠须,正襟危坐的写着《宣社规章》,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不是说我歹毒吗怎么又善良了还有,宗钦不是太监,是小宦官。大宦官才叫太监。”

  朱寅说到这里,轻轻放下笔,将冰冷的小手靠近书案上的灯火,烤一烤。

  “天冷了。”宁清尘偏着小脑袋,“我不喜欢江南的湿冷,还是关中好。”

  “是是,关中好。”朱寅敷衍着说道,一边烤着小手,一边思索事情。

  宁清尘奶声奶声的指着小黑,“小老虎,小黑很暖和,毛茸茸的,要不你用它捂手”

  朱寅很是无语,“黑虎是我战友,不是暖手炉。

  说完将墨迹未干的《宣社规章》递给宁清尘看。

  宁清尘看了看,小脸一片认真。

  “你这个入社条件,没有性别限制,没有身份限制,就是女人也可以,不是读书人也可以...”

  “而且一旦加入宣社,不管加入几个社,都要以宣社为主,必须先参加宣社举行的雅集...”

  “还有,宣社的社员,恪守仁、义、礼、智、信、忠、勇、孝、悌,致力于扶危助弱、弘扬正气、诛邪卫道、致君尧舜、公心谋国...”

  “嗯,很有迷惑性,也很有指向性,起码能骗过皇帝大臣。可是这个规章,简直就是后世政党的东西,会有人参加那些追求高雅,只喜欢诗社、琴社的读书人,会参加吗”

  朱寅道:“宁缺毋滥,那种人不参加更好,我也不在意。宣社是我们的基本盘和人才库,加入条件比较严格,组织纪律也比较严密...”

  《宣社规章》不但有明确的八字真言,二十字宣言,还规定了加入的条件。

  内部机构非常简单。有职务的只有九人。

  社主之下,就是平级的左右社理,左右社监,春夏秋冬四使者。

  其中管公账支出的秋使,是专门留给小媳妇的。

  九人以下,都是没有职务的社员。所以宣社其实没有层级机构设置。

  于是,宁清尘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没有机构组织这怎么日常管理”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你是怕引人侧目,遭到忌惮”

  朱寅点头:“不错。我很想设置层级机构,但是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暂时不设。”

  “暂时不设置,宣社就看似松散,和一般会社没有太大差别。可一旦设置了各种管理机构,那性质就有点严重了。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等到以后机会成熟了,我们有了一定的实力打底,再改组宣社,设置机构不迟。”

  宁清尘举起小手:“朱社主,我要加入宣社!可以给我一个社理的位置吗左右社理,刚好我和姐姐来当。”

  想了想,他拉着女婴的手,耐心的哄道:“等你长大了,就是社主都能当,何况理可是你现在太小啦。”

  “咯咯。”宁清尘笑了,“真的鸭那我要快快长大。”

  “唉,姐这有趣的灵魂,何时能冲破幼小身体的束缚鸭。”

  朱寅摸摸她软嘟嘟的小脸,笑道:“快了快了。”

  朱寅拿着《宣社规章》去找徐渭,徐渭没想到这规章的格调如此高。

  可是到底徐渭高明,他把二十字宣言改动了一下,将其中的“扶危助弱”改成了知行合一。

  这一改,整个宣言的意味就变了。

  一下子和心学联系起来,火药味顿时淡化了很多。

  “好!”朱寅不禁赞叹。

  “先生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心学信徒本就是实干之才最多,实在和我宣社宗旨异曲同工,这四字一改,宣社就能吸纳心学之才了啊。”

  和徐渭相处越多,朱寅就越了解徐渭的大才。

  徐渭笑道:“你这‘扶危助弱”四字,乃是仁人爱物,悲悯苍生之念,最是难得可贵。可惜...”

  “可惜这四字也不能公然宣扬,否则就有蛊惑人心、替天行道之嫌。有人听这四字,难保不想到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梁山好汉。若是借此攻讦宣社,就是麻烦。”

  朱寅点头:“如今改成知行合一、弘扬正气、诛邪卫道、致君尧舜、公心谋国这二十字,就挑不出把柄了。”

  “先生,就请出任宣社左社理之职,如何”

  朱寅很是满意,日本明治维新,华夏心学思想功不可没。

  徐渭抚须,“可。”

  于是,徐渭就成为宣社的左社理。

  第二天,朱寅携带《宣社规章》去国子监,给商阳、莫韶等四个同窗好友看。

  商阳等四人全部同意《规章》,当即加入宣社。

  商阳为左社监,莫韶为右社监,何必为管辖雅集、聚会的春使,韩尚管辖对外联谊、招募社员的夏使,宁采薇为管辖财权的秋使。

  右社理暂缺,管辖印刷出版和宣传的冬使暂缺。

  宣社一成立,立刻张贴通告,吸引各堂监生加入。

  可是众人得知社主是年仅十岁的朱寅,哪怕朱寅是神童,他们也不愿意加入。

  宣社的八字真言和二十字宣言,也让他们觉得严苛另类,不禁都望而却步。

  直到下午,朱寅的结社通告都张贴半天了,仍然应者寥寥。

  王瑞芳和释等人得知,不禁嗤笑不已。

  “哈哈哈!朱雅虎也拾人牙慧,学人结社。可是他这个宣社,如今只有七八个人!真是令人喷饭!”

  “西施效颦,邯郸学步,徒惹人笑耳。”

  也不怪他们耻笑。菊社成立当天,就有三十多个社员。

  如今不到十天,社菊已经有两三百人!

  声势和人数,已经能和成立多年的老牌大社分庭抗礼。

  而且菊社的背景势力,就是老牌大社也难以匹敌。

  谁都知道,用不了太久,菊社就会成为南雍第一大社,甚至将来有可能成为南直第一大社!

  而已成南雍大社的社主,居然是年仅十三的王瑞芳。

  随着菊社强势崛起,原本因为神童名头被朱寅夺走而光环不再的王瑞芳,再次风头大盛,神童之名再次加持,而且更胜往昔。

  朱寅的名声,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

  在菊社成员的刻意打压下,朱寅神童的形象被冠以“小儿科”、“诗词小道”、“雕虫小技”,各种虚化、淡化、矮化。

  菊社的宗旨是王瑞芳的一首诗:

  风花雪月清雅事,

  琴棋书画太平时。

  庙堂江湖君子在,

  家国天下同道知。

  这首诗朗朗上口,说的非常明白,菊社就是既要纵情风雅,又要议论政治、关心国事的会社。

  比宣社的八字真言、二十字宣言清雅多了。

  快要散学时,只有三个人加入宣社,这三人是顾起元和他的两个同窗好友。

  顾起元是赵婵儿丈夫,他加入宣社,不仅是捧场,也因为比较认同宣社的理念。

  朱寅当即请顾起元担任右社理。

  于是,加上不在现场的徐渭和宁采薇,宣社只有十个人。

  成为国子监人数最少的小会社。

  王瑞芳等人更是百般挖苦。

  可是朱寅一点也不急。他很清楚,国子监中有不少心学信徒,这些人正在观望。

  也有心学的会社,但组织很涣散。

  他们一旦发现宣社符合他们的理念,他们就会加入。

  而且国子监有很多顾起元这样的寒门秀才,他们天生和菊社那帮人尿不到一起,天生就是宣社的潜在力量。

  只要宣社的理念宣传到位,他们很多人都会加入!

  朱寅估计,最多三个月的发酵,宣社就会迎来爆发式发展。

  散学后,朱寅又请所有社员到酒楼吃饭,聊表庆祝。

  宣社就这么仓促的草草成立了。

  大半个月过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底。朱家占地百亩的工坊,终于拔地而起,全面竣工。

  这段时日,朱寅白天带着清尘上课,晚上给学员培训。

  或参加宣社的聚会,或去看看沈一贯、田义、庄廷谏,或管理情报网,或巡查三个庄园和八个药园,熟悉庄园佃农和药园药农。

  当然,每天早上,也要练习骑射、戚家武术。

  每天安排的满满当当,十分充实。

  就是他的八股文,也在反复破题和沈一贯的指点下,进步明显。

  月底考试,老师明确考评,时文有进步,更加“圆润温良”,已经有些火候。

  到了腊月初一,朱寅终于请假了。

  和采薇约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

  当初和采薇约定,腊月初八在舟山聚首,再一起携舰队攻打西班牙的征明基地伊特岛!

  快三个月不见采薇,朱寅很是想念。

  腊月初一,朱寅带着宁采薇等人,以南下探亲为名,坐船走运河,直下浙江。

  打算到了运河的终点杭州,再坐船到宁波,花钱收买巡海巡检和海防卫所,雇船出海。

  朱寅南下之际,宁采薇也带着两艘大江船,带着二十多人,五千斤晒干的奶粉,顺着珠江直下沧海。

  再次过广州湾,宁采薇心情又自不同。

  之前雇了一艘船,只有十几个随从。

  这次是两艘大船,多了十个岑冰秀赠送的奴武士。

  宁采薇穿着一身家云罗彩裙,身上银饰璀璨,像个家贵族的小姐。

  宁采薇站在甲板上,看着珠江北岸繁华如烟的广州城,双瞳如剪。

  她的容貌比之前清减了一些,颇有风尘之色。

  这三个月还算顺利,虽然几次遇到水匪山贼,可凭着她的细心机敏和红缨等人的善战勇武,也都有惊无险。

  还好,虽然广西是疠之地,可因为在秋冬季节,大家也没有犯病。

  到了岑氏土司的地盘,就更是安全了。

  岑秀冰很是高兴,双方的合作一拍即合。

  有岑秀冰帮忙,原本复杂的事情变得顺利无比。

  岑氏土司一声令下,天下草原和南山牧场中的西洋杂交奶牛,全部集中起来。

  一两百头奶牛和牧人,全部租给宁采薇。

  宁采薇立刻挂了宁寅牧业的牌子,搞了一个奶源作坊,一边请人繁殖配种,一边养牛挤奶。

  一个多月的忙活,得到了五千多斤奶粉,就立刻往回赶。

  岑秀冰送了两艘船,还从精心挑选了十个剽悍善战的武士,护送她北归。

  于是,返回时就更顺利更安全了。

  宁采薇和岑秀冰约定,定期派人送奶粉。她要使这项生意也成为岑氏的财源。

  眼见已过广州,宁采薇更是期盼。

  快要见到小老虎了啊,还有妹妹。

  不久之后,两艘江船到了香山县,又到了葡萄牙人占据的濠镜。

  宁采薇将江船卖了,换了之前的大海船,扬帆北上。

  可是不久之后,就遇到了一艘大战船,只见高高的四桅之上白帆如云,简直是海上巨无霸,看上去很是震撼。

  尤其是没见过大海船的家武士,都是目瞪口呆。

  宁采薇看着令人惊悚的西班牙风帆战列舰,即便是后世穿越者,此时也不禁为十六世纪的西班牙海军实力感到一丝敬畏。

  这是人类历史上,征服大洋最早的远洋战舰,是当今大海上当之无愧的利器。

  幸好,只有一艘。

  “采薇娘子,是佛郎机战船(西班牙)!”周德嗣神色一变,“佛郎机大帆船!”

  “佛郎机大帆船很少来这片海域,他们为何北上难道从倭国返航的”

  张鼐柱脸色难看,“真是不巧,今日怎么遇到了佛郎机战船,他们其实和海盗一样。”

  “他们在发旗语!”刘山阿说道,“采薇娘子,他们让我们停下,这是要打劫!”

  “快逃!”宁采薇道,“打起白旗,迷惑他们,一边调帆转舵逃跑!他们船大,我们船小,他们难以追的上!”

  “是!”众人领命。

  随即,宁采薇的船上,就挂起了白旗。

  可就在对方放松警惕之时,挂白旗的船忽然调帆转舵,这是逃跑的样子。

  “狡猾的东方商人!”战船上的西班牙舰长怒道,“开火,击沉他们!”

  他碧色的眼眸中,满是傲慢的漠然。

  腰间指挥刀抽出,绅士般在胸前优雅的挥舞一下,做出一个开战前的军刀仪式礼。

  虽然宁采薇看不到他的战场礼仪,但他必须要遵守这个礼仪。

  优雅的绅士,国王的骑士,教皇的孩子,不会因为敌人的粗鲁,野蛮、无礼,就放弃尊贵的礼仪和教养。

  巨大的战船顿时响起急促的哨声,两三百水兵发出呐喊,操纵一门门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炮。

  与此同时,战舰也横了过来。

  这是西班牙的风帆战列舰,一艘大帆船装备二十多门大炮。最重型的加农炮,能将重达三十磅的炮弹,射到几英里外。

  西班牙每一艘大战舰上,都有一名随军神父。

  此时随军神父拿着十字架,亲吻着,祈祷着。

  愿主保佑英勇无畏的西方勇士,主的子民,迅速击沉狼狈逃走的,懦夫一般的敌船。

  卖糕的!

  这艘风帆战列舰,原本驻扎吕宋,是吕宋五艘风帆战列舰之一。三个月前,护送一群传教士和一艘商船去日本。

  算是一次愉快的访问。

  这次返航南下,一路上抢劫了几艘商船,非常愉快。

  可是这一次,对方的船主显然是个狡猾的家伙。

  舰长和水手一致感到这是令人羞耻而遗憾的事。

天啦,你能想象,一个打了白旗的人,突然转身转身逃跑吗  真是太糟糕了,让胜利者都会蒙羞。

  如果对方那个能够被称为船长先生(姑且这么称呼)的家伙被抓住,应该脱光衣服,吊死在船尾巴上的桅杆上。

  但见西班牙炮手们装药的装药,瞄准的瞄准,然后点燃了引线。

  巨大的船身都为之一颤,火光之中一股黑烟腾起,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隆”

  宁采薇海船之后数十丈外,腾起一道道数米高的水柱。

  “轰轰一”又是一片轰鸣,炮弹划破数里长空,呼啸而来。

  这一次,最近的一颗弹,距离船只不到十丈,溅起的一片水珠,甚至落到宁采薇的脸上。

  她的头发,顿时湿了。

  海水顺着头发流到脸上,流到嘴角,苦涩无比。

  宁采薇回头,死死看着后面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西班牙风帆战列舰,眸中一片铅灰色,犹如阴霾的天空!

  PS:有对西班牙大帆船的了解的吗蟹蟹,晚安!

哎呦文学网    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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