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地牢秘闻
看到这青年自觉抬起双手，拦路的扑克士兵们都是一愣。
就连那些穿戴着“敬虔甲”的郡民，也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间谍罪！
处以死刑！
他是耳聋了吗？
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给他拷上！”为首的方片7士兵冷哼一声，招呼身旁的同伴。
咔嚓！
王希的手腕当即被冰冷的铁镣铐给拷上，就连他肩头的查波也未能幸免，被一根小铁链拴住了脖子。
小红龙不断扑棱挣扎，口中咒骂，却也都无济于事。查波就要开口质问，却被王希一个眼神制止。
他并不蠢。
加伊的魔法造诣极高，还有那种巨型机偶傍身，绝不可能乖乖就擒。
这其中肯定有深意。
“哼…”
查波鼻孔喷出两缕青烟，小爪子在空中虚抓了一下，暗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扑克牌杂碎，咱们等着瞧！
为首的方片7士兵冷哼一声，下令：
“带走！”
队伍开拔，一行人穿过色彩鲜艳的街道，脚步声回荡。
路两旁的房屋颇为低矮，更凸显出尽头那座红城堡的巍峨。
王希完全不像是被抓的死刑犯，更像是来旅行的游客，饶有兴致抬眼眺望——那是一座耸立在扑克郡中心，宛如用凝固的鲜血浇铸而成的宏伟建筑。
它与常规城堡不大一样，给人的感觉充满了夸张的力量感。砖石呈现红宝石色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高得离谱的尖顶仿佛要戳破棋盘王国的天空。
城堡的主塔楼异常粗壮，顶端装饰着巨大的王冠雕塑。无数狭小的窗户像蜂巢般密布在墙面上。
押解队伍穿过巨大且雕刻着狰狞浮雕的拱形大门，进入城堡内部。
王希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和果香。
他发现，庭院与回廊里点缀着许多从未见过的景观植物。但这些植物并非赏心悦目的风景，更像是某种病态的展示。
低矮的灌木上悬挂着拳头大小、颜色妖异的浆果，纤细的藤蔓被一串串形似葡萄的果实压得几乎断裂，匍匐在地。
甚至有几株小树，它们的枝条被几颗头颅大小、类似柑橘的发光果实硬生生拉扯成了畸形的弧度，仿佛随时会折断。
‘奇怪…’
王希看着这些被压弯的植物和果树，心中暗道一声。
他们没有停留太久，方片7便押送着王希拐入一条向下的狭窄旋梯。空气迅速变得阴冷潮湿，光线愈发昏暗。
‘这是到地下监牢了？’
王希心想。
他莫名觉得好笑，这应该是自己第三次被关进监牢了吧…
第一次在伦道尔伯爵领，第二次是在青苇镇团防局，现在来到仙境也得坐牢。
地牢深处的气味更加难闻。
小红龙查波连连打喷嚏，叫骂不断，惹得扑克士兵给了他两拳。
透过粗大的铁栏杆，王希看到两旁一间间潮湿阴暗的牢房里，关押着不少人影。
其中大多数，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无一例外都被迫穿着那种束缚感极强的“敬虔甲”，脸上写满了惊恐、无助和深深的疲惫，蜷缩在角落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等待着死亡。
当镣铐声和士兵的脚步声靠近时，她们便应激一般，纷纷向牢房深处缩去。
王希见状，眉头微皱。
“进去！”方片7粗暴将王希推进一间空着的牢房。
哐啷！
牢门被沉重关上，挂上了铁锁。
一名红心6士兵隔着牢门，用一种混合着嘲弄和例行公事的口吻道：
“好好享受最后一晚吧，明天日出时分，蓝胡子伯爵大人将在皇后广场亲自监督行刑，你们的脑袋会是大人最好的装饰品。”
说完，他便跟着方片7等士兵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牢房里只剩下王希和查波。
潮湿的草席散发着腐味，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走廊墙壁上跳动的火把光晕，透进铁栏杆的缝隙。
“呃，加伊…”小红龙查波的声音有气无力，它用小爪子扒拉着脖子上的锁链，显得颇为无奈。“老实说，你是不是计划好的？故意被抓进来，好潜入红城堡救那位爱丽丝小姐？”
王希靠墙坐下，曲起一条腿，故作震惊道：“你还真是聪明啊，查波。”
“哼哼。”查波得意起来。
实际上，相较于“威武”、“巨大”、“强悍”等词语，他更喜欢别人夸他聪明。
可很快，查波耸搭着脑袋，叹了口气：“加伊，你的计划确实不错，但恐怕很难实现。”
“为什么？”王希好奇问道。
“这红城堡很大，也很复杂…而且，自从那个讨厌的海巫婆来了之后，整座城堡，尤其是这地下深处，都被她的魔法改造过，进行了隔绝。”
查波语气变得严肃。
“什么占星术、追踪术、透视魔法、传音魔法等等，在这里统统失灵！许多白皇后那边的强者被抓到这里后，几乎都逃不出去。”
王希眉梢微挑：“哦？这么厉害？”
他不动声色催动元神，尝试向外探查。
然而，一股强大而晦涩的阻力瞬间袭来。
他的感知如同陷入粘稠的沼泽，被重重屏障挤压消磨。平时足以覆盖数里的神识，此刻竭尽全力，竟然只能勉强穿透不过百米的距离，甚至不足以探测清楚这座庞大地下监牢的全貌，更遑论探知地上城堡和核心区域的秘密了。
‘有点东西。’
王希面露诧异。
这里竟然连元神都能限制。
“那个海巫婆…什么来头？”
王希转向查波问道。
提到海巫婆，查波明显露出了嫌恶和忌惮交织的表情，连尾巴尖都下意识卷缩了一下：
“那家伙…叫乌苏拉，是隔壁亚特兰王国曾经最有名望的大法师之一，据说掌握着古老深海的秘术。”
“但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亚特兰的王室，被通缉追捕，一路逃到了棋盘王国，被红皇后收留，成了她手下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查波冷哼一声：“乌苏拉的手段诡秘莫测，尤其是防御魔法和咒杀之术。”
“实力呢？比起你全盛时期如何？”
王希问得直截了当。
查波的话头憋了一下，表情带着一丝不情不愿的尴尬：“咳…这个，本大爷全盛时期自然不怕她，可乌苏拉的魔法克制我，所以…”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她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它用力强调着那微不足道的差距，试图挽回一些面子。
王希看着它那极力辩解的样子，心中已然明了。能让查波这么骄傲自大的家伙如此忌惮，甚至勉强承认对方比自己强，那位海巫婆乌苏拉的实力，恐怕远不止强“一点点”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
一阵镣铐拖地的声响伴随着士兵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隔壁的牢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又一个人影被粗暴推了进去，门锁落下。
借着走廊微光，王希看到那新来的囚徒是一名年轻女子。
她有着一头顺滑的黑发，脸庞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深邃的紫罗兰色光泽，宛如两颗珍贵的宝石。
她的穿着不像扑克郡的女子，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花边衬衫搭配着合身的棕色皮裤和及膝长靴，腰间束着皮带，英气飒爽中又透着几分贵气，像一位出门游猎的贵族小姐。
女子被推进牢房后并未惊慌失措，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也不嫌弃地坐在了冰冷的草席上。
王希想了想。
他隔着铁栏，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
黑发紫眸的女子闻声转过头，看到隔壁牢房的王希和那只被勒得龇牙咧嘴的小红龙，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路上遇到了蓝胡子伯爵的军队。”
她的声音清澈，带着一种奇特的冷静叙述感：“这位伯爵大人似乎看我穿着还算体面，就上来搭话。他说欣赏我的气质和美貌，邀请我参观他的城堡，最后还说要娶我做他的新娘。”
女子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我拒绝了。”
她耸耸肩。
“然后，就被当成意图不明的间谍抓起来了，罪名是‘对伯爵大人出言不逊，对红皇后不敬’。大概明天也得和你们一起上断头台了吧。”
王希微微皱眉：“拒绝求爱就成了间谍？这理由…”
他摇摇头，觉得太过荒诞。
女子轻声笑了笑：“这位先生，你仔细看看这地牢里的人。”
她抬手指了指其它牢房里那些蜷缩着的的年轻女子们。
“她们进来的原因，也大差不差。甚至只是因为在街上闲逛时，胸部…嗯，没能在‘敬虔甲’的束缚下达到蓝胡子伯爵要求的‘谦恭弧度’，或者只是在闲聊时笑了一下，声音超过了‘淑女规范’，也都被当成间谍抓了进来。”
她语气平静：“在这里，蓝胡子和那位海巫婆的意志，就是铁律。尤其是蓝胡子，他扭曲的癖好借着‘皇后威严’，肆意赐人死罪。”
王希沉默了。
进入扑克郡后的所见所闻，让王希看出，这里的内在充满了腐朽与疯狂。
“我叫加伊·法雷尔。”王希报上名字，问道：“你呢？”
“佐菲。”黑发紫眸的女子轻声回答。“佐菲·斯佩特。”
王希点点头，算是正式认识。
他总觉得，这女子不太简单，因为对方的表现太过平静了，似乎对斩首死刑完全不在意一般。
可通过卡厄斯的探查，他却只看到：
「仙境住民·佐菲（中立/三星）」
白板三星。
“佐菲小姐，你还知道蓝胡子和海巫婆更多的事情吗？”
王希试探着问道。
佐菲点点头：“嗯。他们两位是红皇后贝丝的左臂右膀，十分强大。”
两人闲聊片刻。
佐菲好奇看向王希：“你呢，加伊先生？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扑克郡的人，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了这里？”
王希指了指自己身上：“没穿那种‘敬虔甲’。”
佐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摇摇头感慨：“真是可怜。”
“扑克郡的人们遭受蓝胡子和海巫婆的迫害，棋盘王国双后内战，这里的住民实在可怜。”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石壁，看到了深藏于城堡高处的那个身影：“还有红皇后贝丝，其实也是一位可怜人。”
“嗯？”王希有点惊讶。
佐菲向他解释，开始讲述：
“贝丝陛下很小的时候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长得特别快。到了十二三岁，她已经比寻常成年男子还要高壮了，尤其是——”
她略作停顿，咳嗽了一声。
“尤其是那里，发育得非常惊人。在那个年纪，这非但不是少女的骄傲，反而成了她噩梦的根源。”
“同龄人的孩子，甚至是陌生人，都嘲笑她是‘女巨人’、‘奶牛’，那些歧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伴随了她许久。”
听着佐菲的讲述，王希这才意识到，仙境的审美似乎有些扭曲。
人们口中的“美”更倾向于少女、幼态，而非成熟。
“童年的阴影从未消散，贝丝变得极度敏感自卑，最终化作了刻骨的怨恨。”
佐菲继续说道。
“蓝胡子和海巫婆正是抓住了她内心最深的伤口，加以放大，不论是‘敬虔甲’还是那些被魔法改造得畸形的果树，都是为了取悦红皇后。”
经过佐菲的讲述，王希还得知了红皇后与白皇后原来是亲生姐妹。
红皇后名为贝丝·霍尔姆斯。
白皇后则叫梅兰娜·霍尔姆斯。
她们两姐妹曾是霍尔姆斯王室成员，但后来国王暴毙，两者逐渐走向对立。
白皇后梅兰娜自小生得娇小玲珑、楚楚动人，还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闪耀金发。国民们喜爱她，仙境生物们亲近她。
她享受着父母和臣民的宠爱，而她的姐姐贝丝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忍受着嘲笑和孤立。
梅兰娜的性子极为傲慢，且野心勃勃。她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力量，背叛了姐姐贝丝，设计窃取了本属于红皇后的古老传承，煽动支持者分裂了王国，夺走了大片的领土和资源。
这也是两姐妹成为死敌的根本原因。
“现在，白皇后还获得了巴恩王国大王子‘白雪’的支持。白雪王子被誉为棋盘王国第一骑士，自身实力强大，且拥有七位巨人手下，兵强马壮，白皇后的势力如日中天。”
“联军不断挤压、蚕食着红皇后贝丝的扑克郡。红城堡孤悬一方，被重重围困…”
“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扑克郡就将沦陷，而那位被痛苦扭曲、又被野心家利用、最终众叛亲离的红皇后贝丝，只怕也难逃身死的下场。”
佐菲的声音在地牢回荡，讲述着一个关于姐妹相残、痛苦异化与注定毁灭的悲剧故事。
王希目光深邃。
这与他印象里的那个童话故事似是而非，可若真如佐菲所说，那红皇后贝丝确实挺可怜。
“佐菲小姐，你似乎很同情红皇后。”
他开口道。
佐菲笑了笑：“有点吧。只是觉得，她或许可以有更好的结局。”
说完，她便和衣而卧，转过身背对着王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就先聊到这吧，早点睡，明天就要行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