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驾!”
官道之上,一辆驴车正欢快的飙车。
驾车的是个圆脸少女,梳了个马尾,一袭粗布花衣,腰间挎着口弯刀。
最为引人瞩目的,是她那双灵动至极大眼睛,好似一汪秋水,一边驾着驴车快速飘移,一边贼兮兮的四下环顾,好像个偷鸡的小黄鼠狼。
“不是,小叫花,慢点,慢点啊!”
车厢里,定安一只手死死扒着门框,大声地叫嚷。
“哎呀,这还叫快吗?”红袖欢笑,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春天。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车厢内伸出来。
“啪”一个爆栗!
“哎呦......”红袖松开缰绳,捂头呼痛,驴车也缓了一缓。
任韶扬指着被水浸湿的裤子,怒道:“你看!”
红袖和定安看了,都捂嘴偷笑。
“笑个屁!”
任韶扬没好气道,用手一拂裤子,大金刚神力流转,就见蒸汽腾腾,瞬间干爽起来。
“红袖,你刚刚修得‘目明式’,处于超视状态,看什么都显得慢。这样驾车太疯狂了。俗话说: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你跟定安换,让他来!”2
一个女的,一个残废,一个正常人,然后女的驾车,然后写女的驾车不好,又叫残废去驾,
“哦~!”
小叫花不敢反驳,只得噘着嘴,跟定安换了座位。
“驾!”
至此,驴车总算是平稳行驶起来,满嘴白沫的驴子也算是缓了口气。
“瘸子,咱们到哪了?”
红袖头回出门,再加上修炼“目明式”有成,扭着脑袋左右观瞧,看什么都新鲜。
任韶扬道:“走了半个月,到关中了。”
“关中?”红袖大眼睛一转,“啊,咱们过了华山?”
“是啊,你睡的跟死猪一样。”
“哎呀!”红袖哭丧脸,“猴子跟我说过,华阴大刀面,豆腐脑,清汤羊肉,水晶饼......呲溜,都很好吃的。”
定安的声音传来:“哈哈,就知道你是这反应,瘸子都买完了。”
红袖大吃一惊,压低了声音道:“是,是吗?”转头看到任韶扬正笑眯眯的举着一大包吃食,眼睛立即亮了,“哇,你什么时候买的?哎呀......这可......”
任韶扬把擀馍分给两人,得意地一笑,道:“哼哼,你睡着的时候呗,我可是来回跑了几十里买的。”
“哎呀,瘸子!”红袖眼泪汪汪,闷头就往他怀里扑。
“啪!”任韶扬一掌撑开她的小脸,“少来,又想拿我衣服擦嘴是不?”
红袖瞪目半天,方道:“我不喜欢你了。”缩在角落生胖气。
可过了会儿,她又贼兮兮地看了眼任韶扬,然后厚着脸皮问道:“瘸子,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江南啊?”
任韶扬道:“现在四月,沿着官道走,再有一个月就到了。”
红袖伸了伸舌头:“好久啊。”她又问,“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景好,人美,繁华,富饶。”
任韶扬没去过江南,不代表他不知道江南。
“听说那里有天下所有的美食、美酒还有商品货物呢。而且咱们去荆州,到时候有赛龙舟,甚至有比拼吃粽子的比赛呢!”
“好耶!”
红袖大眼睛泛起了星星,“是比谁吃得多的吗?”
定安笑道:“嗯嗯,肉粽甜粽随你吃呀!”
“哦豁!”红袖猛地握拳冲天,“冲哇!”
-----------------
三人一路前行,风景越发好看。
此时草长莺飞,春风和畅,离开了塞北荒漠的粗粝,行进中原,眼看山川风物,雄奇开阔。1
红袖叽叽喳喳,什么都问,什么都想知道。
任韶扬连蒙带骗,沿途指点风物,说哪里有什么先代哲贤,哪里又有什么风流人物。
不仅红袖听得一惊一乍,就连定安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样嬉嬉闹闹地走了半个月,期间任韶扬心血来潮,将“千钧一发禅”的一招半式,教了给小叫花。
虽说这并非核心神髓,却也洞明阴阳,功参造化之机。其中的“螺狮壳里做道场”、“以后无厚入有间”等武学精意,就是一星半点,也够常人受用不尽。
红袖虽然顽皮,却至为好强,加之身兼“目明式”和“舍心式”,学什么都快,不过半个月,竟然犹有进境,将“千钧一发禅”的影子融入自己的刀法中。
关山路遥,戴月披星,三人一驴车终于来到了荆州境内了。
南方景致,对比北方的粗糙,又有另一番美,山色空朦,水光潋滟,可真是精致得多了。
至于饮食方面,并不合定安的胃口,可红袖什么都吃,什么都爱吃,倒也没从美差变苦差。
此刻,但见天色骤变,密云晦暗,任韶扬心知大雨将至,便快马加鞭,找了个酒楼停下驴车。
这时,就见斜雨如丝,已然淅沥洒落。1
三人弃了驴车上楼,靠窗而坐。
眼看外面小雨淅淅沥沥,街道行人打伞而行。
“哇哦。”
红袖和定安看着街上密密麻麻的行人,有些惊愕于南方城市的人流之大。
眺目远望,却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沿河舟船,竹林,园林。
路上行人彬彬有礼,却神色超然,说句富庶之地不为过。
“江南还真是,美啊。”
红袖和定安把头伸向窗外,齐齐发出了土包子的感叹。
“缩回来,缩回来!”
红袖和定安转过头来。
就听任韶扬叫道:“你俩跟王八伸头似的,别栽下楼去!”
红袖哼了一声,将背后的包袱一拍,道:“银子在我这里,你还敢说我?”
任韶扬道:“你挟银自重啊?”
红袖嚣张笑道:“我管你呢,有钱是大爷!”说着拍着桌子,一叠声的叫老板赶紧上菜、上酒、上茶!2
这般大声,引得众人看向三人。
只见那两个小青年穿着不合身的黑布袍,一人还断了只胳膊,而那个嚣张的小姑娘则穿了个土了吧唧的粗布花衣。
再瞧他们皮肤粗粝,并非江南人士的白皙,众人皆是晒笑,心知估计是塞外的土包子,来江南见世面投奔亲戚,倒也不甚在意。
只是这个女子如此嚣张,却是少见。
此时,邻桌正坐着一男一女也正在用餐。
这二人皆腰垂长剑,男的一身黄衫,身形高瘦,少女则身穿白衣,显得脸色脸色微黑,相貌却依然俏丽。
但见少女吃饭之时,不时看向身边黄衫青年,波光流转中,一看便是大有情意。
此时青年也是言笑晏晏,夹了一筷子鱼糕,正准备送到少女嘴边喂她吃。
忽然听到红袖嚣张的声音,当即眉头一皱,斜眼看了去。
那少女也是嗔怪红袖打扰他们撒狗粮,骂了句:“真是土包子!”
红袖被骂的一愣,反应过来后却并没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咋啦,惹着你们俩啦?”
青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当下一甩筷子,冷着脸道:“牙尖嘴利。”扫了眼任韶扬和定安,嘴角泛起冷笑,“原来是塞外土鳖,果然没有规矩!”
任韶扬将杯子放下,脸色冷厉:“小子,屎吃多了,说话恁臭?”3
黄衫青年只觉在少女面前丢脸,羞恼道:“土包子,你骂谁?”
一步抢上,便向任韶扬劈胸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