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也被禁足在林栖阁,无令不得出。至于那周雪娘…也只剩半口气吊着了。”
刘妈妈早就在手下的丫鬟们那儿打探清楚了:“老太太那边也得了信儿,据说…动了真火,已严令务必彻查严办。”
“关柴房?”
王若弗眼中闪烁着快意恩仇的厉芒,恨声道:“哼!太便宜那贱人了!”
“这等祸胎,就该立刻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有那个为虎作伥的周雪娘,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焦躁地在花厅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不行!我忍不了!”
“我得去柴房!我要亲口问问那个贱人,她哪来的狗胆包天!我要撕烂她那张巧言令色的嘴!”
说着,盛家大娘子就要不管不顾地往外冲了。
“别!我的大娘子啊!”
刘妈妈眼疾手快,死死拦住她,急声劝道:“大娘子!大娘子息怒!万万不可啊!”
到底是自己最信任的老人,王大娘子最后还是在刘妈妈的阻拦下暂时停下了脚步。
“主君此刻正在气头上!老太太更是金口玉言下了死令!”
刘妈妈分析道:“大娘子,您此刻若冲过去,言语间一个不慎冲撞了主君,或是搅扰了老太太的布局,非但惩治不了那贱人,反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
回想起自己往日的“战绩”,王大娘子顿时恢复了一点儿理智。
“不如…不如暂且忍耐,静候主君和老太太的雷霆处置?”刘妈妈继续道,“那林氏此番,是决计翻不了身了!”
“主君最看重的,就是府里几个哥儿的前程,上次四姑娘也就罢了,可这次就不一样了啊!”
王若弗被刘妈妈死死拽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拉风箱一般。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将脚下的金砖踩得咚咚作响,终究是强压下了立刻去撕打林噙霜的冲动,咬着牙根道:“好!好!我就等着!”
“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次,老爷和老太太,还怎么护着那个祸害!”
“她害的是盛家的骨血!断的是盛家的前程!是紘郎的指望!这次若不将她挫骨扬灰,清理门户,我…我王若弗第一个不答应!”
“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王大娘子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烈焰,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噙霜万劫不复的下场。
刘妈妈眼见王大娘子终于被劝住,情绪稍缓,连忙寻了个话头岔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大娘子,您这次去忠勤伯爵府探望大姑娘,大姑娘她…境况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这次刘妈妈有事留在府里,故而没陪着王大娘子一起去忠勤伯府。
可不提华兰还好,一提及长女,王若弗那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窜了上来,且比之前更盛三分!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呸!袁家那个黑了心肝的老虔婆!”
“她哪里是养病?分明是存了心要磋磨死我的华儿!”
原来,华兰自嫁入忠勤伯爵府后,日子便愈发艰难。
她那婆婆袁夫人,表面慈和,实则刻薄阴狠。
先是以“府中周转不灵”为由,强占了华兰嫁妆里最值钱的两处田庄铺面,美其名曰“代为打理”。
这还不算,更令人发指的是,就在实哥儿刚满周岁不久,袁夫人便以自己“年老寂寞”、“体弱需孙辈承欢膝下添福添寿”为借口,强行将尚在襁褓中的实哥儿从华兰身边抱走,挪到自己院中“亲自教养”。
实则将孩子拘在身边,不许华兰轻易探视,动辄以“规矩”、“孝道”压人。
华兰思子心切,日夜悬心,又忧愤婆婆侵占嫁妆、丈夫袁文绍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为妻儿据理力争,心中郁结难舒。
加之袁夫人百般刁难,晨昏定省规矩严苛,饮食起居多有克扣,动辄斥责立规矩。
短短数月,华兰便形销骨立,原本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下是浓重的乌青,一双秋水明眸黯淡无光,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她夜夜难以成眠,一闭上眼就是实哥儿啼哭的小脸,忧思过度,竟真的恹恹病倒,缠绵病榻,药石难进。
袁夫人非但无半分怜悯,反而斥责她“身子骨弱”、“福薄”、“带累袁家子嗣”,更不许她多见实哥儿,怕“过了病气”。
“我那苦命的华儿!”
王若弗说到痛处,眼泪夺眶而出,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我去看她时,她躺在冰冷的床上,盖着半旧的锦被,屋子里连个像样的炭盆都没有!小脸瘦得只剩巴掌大,一点血色也无!”
“拉着我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只念叨着‘实哥儿’…她那好婆婆,借口怕过了病气,竟只许我隔着帘子远远瞧了一眼孩子!那实哥儿…”王若弗声音哽咽,“小小的人儿,被奶娘抱着,看着也蔫蔫的,远不如在咱们家时活泼红润!”
“袁文绍那个没囊气的蠢货!枉我当初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竟真就听他娘的话,任由那老虔婆把实哥儿抱走!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这不是要生生剜了华儿的心肝吗?!”
王若弗越说越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
林噙霜的恶毒行径固然让她恨极,但女儿在婆家遭受的磋磨,更是如同钝刀子割肉,让她日夜悬心,寝食难安。
盛家内部这惊天的祸事,与女儿在袁家水深火热的处境交织在一起,让这位素来刚强的王大娘子,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无力。
她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喃喃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不省心的…我的华儿,可怎么办啊…”
“要不,等主君回来后,与他商议一番?”刘妈妈劝道。
对此,王大娘子连连点头:“对!确实是要与主君商量!”
“不仅是主君,还有老太太!”
“这种事儿还是找她老人家最为稳妥!”
虽然,王大娘子心里对盛老太太是有些意见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儿还是她老人家最可靠,甚至,有些时候,比那位盛大官人还要靠谱。
更何况,王大娘子也知道,盛老太太待华兰也是不同的,毕竟,华兰是老太太亲自教养出来的第一个孙女,在其心中的地位也自然不同。
也不知道盛紘一个人在祠堂内忏悔了些什么,众人只晓得的一幕就是,自家主君是脚步虚浮地从祠堂里走了出去,其面色更是无比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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