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被单独关押在据点深处一个还算整洁的房间内,甚至不是牢房,更像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客房。
意大利人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食物是热的,有咖啡,甚至还有一瓶不错的意大利红酒。看守言语间没有太多侮辱。
这份优待让吉尔伯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也许…
因为意大利人也被俘虏过?所以同病相怜?
他坐在床边,投降时的屈辱感被一种侥幸冲淡了。
意大利人也许他们更看重利益交换?或者顾忌国际影响?只要不被立刻交给墨西哥人,交给维克托那条疯狗维克托,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可能的谈判筹码。
秘密账户?其他卡利高层的藏匿点?他相信自己的价值足以保命。
就在他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平复思绪时——
“砰!”
房间门被粗暴地撞开!
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意大利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解释,直接扑向吉尔伯特。
“干什么?!”吉尔伯特的水杯脱手摔碎在地,他惊骇地试图后退,但瞬间就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死死按住了肩膀,胳膊被粗暴地反拧到身后,塑料扎带“咔哒”一声勒紧了他的手腕,痛得他倒抽冷气。
另外两个士兵则迅速将他按倒在地,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和腿弯,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答应过我的!保证我的安全!”吉尔伯特在地上挣扎,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形,“罗西!罗西上校!我们说好的!你们不能这样!我有价值!我能给你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将袜子塞进了他嘴里。
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发出窒息的“呜呜”声。
差点熏吐了。
他的眼睛因惊恐和窒息而瞪得滚圆,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不久前还给他送饭的士兵。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不对劲!这绝不是意大利人内部的处理!
意大利人就算要处决他,也不会用这种这种如同押送极度危险重犯的方式!他们怕他喊什么?怕他暴露什么?
“呜呜呜!呜呜——!”
吉尔伯特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扭动身体,喉咙里发出绝望的闷吼,试图吐出嘴里的袜子,但换来的只是更用力的压制和士兵的拳头,他被粗暴地从地上拖拽起来,押着踉跄地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他看到了罗西上校。
罗西就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甚至还有一丝,吉尔伯特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怜悯?
但唯独没有阻止的意思。
“呜!呜——!”吉尔伯特用尽全身力气向罗西的方向挣扎,试图用眼神质问。
但罗西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烦躁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动作快点!墨西哥人等着呢!”罗西的声音很不爽的说。
墨西哥人!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进吉尔伯特的脑海,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幻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短暂的“优待”只是麻痹!是拖延!是为了等待接收的人!他们最终还是把他卖了!卖给了最想要他、也最不可能给他活路的人!
我草你妈!
狗娘样的意大利人!!
“呜呜呜!!!”吉尔伯特的挣扎瞬间变成了哀嚎,他使劲的挣扎着,但士兵的力量是压倒性的,他的反抗只是徒劳,只换来更粗暴的拖拽和压制。
他被半拖半抬地押出了据点,塞进了一辆没有标识的、窗户被涂黑的装甲运兵车。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混乱的战场和所有光线。
车内只有昏暗的红色灯光,以及押送士兵警惕的目光。
引擎轰鸣,车辆开始颠簸前行。
吉尔伯特心如死灰,他奶奶的,他就不应该相信意大利人!
机场!
他们要把他送上飞机!直接运走!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噪音和他自己粗重、恐惧的喘息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黏腻冰冷。
他无法思考任何谈判策略,脑子里只剩下维克托那张阴狠的脸,及等待着他的、墨西哥黑狱里那些臭名昭著的恐怖刑具。
他现在要不要直接自杀?
完了,彻底完了。落到墨西哥人手里,连一丝侥幸都不会有。意大利人的“优待”,不过是行刑前最后一顿虚假的饱饭。
装甲车粗暴地冲过最后一段土路,轮胎碾压碎石发出刺耳的声音,猛地刹停,后门被“哗啦”一声拉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射入,让吉尔伯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Sáquenlo!(把他弄出来!)”
几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伸进来,毫不留情地抓住吉尔伯特被反绑的手臂和衣领,像拖拽死狗一样,将他粗暴地拖出了装甲车。
冷风瞬间吹拂在脸上,夹杂着航空煤油的气息。
吉尔伯特勉强睁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
眼前是一个小型军用机场的停机坪,一架运输机停靠着。
飞机旁,站着一队士兵。
他们穿着墨西哥陆军特种部队的深色作战服,装备精良,身形挺拔,戴着深色面罩,只露出毫无感情的眼睛,齐齐聚焦在被拖出来的吉尔伯特身上。
为首的军官微微抬了抬下巴。两名墨西哥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精准而有力,一左一右架住了吉尔伯特,取代了意大利士兵的位置。他们的力量更大,抓握更稳,吉尔伯特感觉自己像是被两把钢铁钳子夹住了。
他被粗暴地推搡着,踉跄地走向那架喷涂着墨西哥国旗和军徽的运输机。
“呜呜.”堵嘴布让他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汗水混着屈辱的泪水流下,滴在停机坪冰冷的混凝土上。
他被塞进机舱,舱门“哐当”一声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空气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飞机开始滑行、加速、最终挣脱地心引力,载着心如死灰的吉尔伯特,飞向那个他最深恐惧的终点——墨西哥城。
而与此同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地下世界和国际新闻界,其冲击力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硝烟:
卡利集团最高层头目之一,被通缉多年的毒枭吉尔伯特,已引渡至墨西哥!
墨西哥政府发言人证实,针对吉尔伯特的司法程序将立即启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身为政府核心人物的卡萨雷在随后一次对媒体的非正式谈话中,以一种近乎宣告节日庆典的轻松口吻,透露了令人战栗的细节:
“那只肮脏的老鼠终于落入了我们的捕鼠夹。他将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终极代价,为了迎接崭新的一年,也为了给所有与墨西哥人民为敌的罪犯一个永生难忘的警示,我们决定在新年伊始,公开处决吉尔伯特。”
卡萨雷停顿了一下:“至于方式?古老的东方有一种手段,就是将人的肉切成几千片,叫“凌迟”(Lingchi)这个词,最能表达我们铲除毒瘤、净化国土的决心,让新年的钟声,成为他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凌迟?!”无数看到新闻的人,无论是普通民众、执法机构成员、还是其他犯罪集团的头目,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东大网友:??????你奶奶的,老子还在封建时代?
“卧槽??这也能碰瓷??”
“凌迟???卡萨雷你历史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这锅我们不背!!”
“虽然吉尔伯特是个人渣,但公开说用凌迟…这操作太骚了,骚断腿…”
“吉尔伯特不是在意大利人手里吗?那个罗西上校不是还跟他相谈甚欢吗?怎么转眼就被卖到墨西哥了?”
“意大利人搞什么鬼?他们不是最讲究规矩和‘交易’吗?这简直是背信弃义!”
“墨西哥人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公开宣布用凌迟处决?他就不怕国际社会的谴责和制裁?”
“谴责?对墨西哥来说,那算个屁!他就是要用最恐怖的方式杀鸡儆猴!吉尔伯特撞到他手里,算是彻底完了”
“卡利集团的人怕是要疯了,最高层之一被这样羞辱处决.”
“意大利人这次算是把脸丢尽了,也把吉尔伯特得罪死了.虽然他已经是个死人.”
各种议论、猜测、震惊、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这凌迟的手段,根本没瞒着“吉尔伯特”。
在墨西哥城的高原监狱里。
吉尔伯特的大脑一片混乱。
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细节:通电的水池、剥皮的钩子、缓慢碾碎骨头的机器。
但竟然是:“凌迟?!”
几千刀?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意大利人!罗西!狗娘养的杂种!你们收了我的钱!收了我的情报!那些虚假的咖啡和红酒!那故作姿态的“优待”!全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把我像祭品一样完好无损地送到墨西哥人手里!
“呜…呜…”压抑的呜咽声,这个纵横哥伦比亚的贩毒头目,哭了…
这叫什么?
这叫杀人诛心,我告诉你用什么手段,就看你自己扛不扛得住了!
东南亚,金三角深处,某隐蔽营地。
闷热、潮湿,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蚊虫在昏黄的灯光下嗡嗡作响,木板搭建的简陋营房里弥漫着廉价烟草、汗水和丛林腐殖质混合的刺鼻气味,这里是吉尔伯特的弟弟切佩·圣克鲁斯临时藏身之所,远离了卡利集团曾经的辉煌与权力中心,在缅北、老挝、泰国交界的混乱地带苟延残喘。
一台老旧的卫星电视是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连接。
屏幕上,CNN的新闻主播正以严肃而略带震惊的语气播报着那条如同重磅炸弹的消息。
当“吉尔伯特”、“引渡”、“墨西哥”、“公开处决”这些词接连蹦出时,营房里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卡利残部瞬间惊醒。
“墨西哥政府发言人证实,针对毒枭吉尔伯特的司法程序将立即启动。更令人震惊的是,墨西哥高层官员卡萨雷先生稍早前向媒体透露,为‘迎接崭新的一年’并‘给予最严厉的警示’,墨西哥政府决定在新年伊始,以凌迟一种古老而残酷的东方极刑公开处决吉尔伯特…”
“凌迟?!”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噪音,“他们说什么?!Mierda!(狗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房间角落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切佩·圣克鲁斯,他坐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龙舌兰酒瓶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闪烁的光芒映在他脸上,那双和吉尔伯特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汹涌的怒火取代。
“意大利人…”切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嘶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极致的羞辱。“Hijosdeputatraidores!(背信弃义的狗杂种!)”
他猛地将手中的空酒瓶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和残酒四溅,吓得旁边的人一哆嗦。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国际社会的震惊反应,专家分析着意大利此举对国际缉毒合作信誉的毁灭性打击,以及墨西哥公然宣布使用“凌迟”这种反人类酷刑将引发的轩然大波。
但切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他哥哥被堵着嘴、像牲口一样被拖走塞进飞机的画面,只剩下卡萨雷那张宣布凌迟时近乎“节日”般的轻松面孔。
极致的愤怒之后,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无力感。
切佩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他环顾这间简陋、闷热、散发着霉味的营房,看着手下几张同样写满愤怒却难掩疲惫和惊恐的脸。
这里不是哥伦比亚,不是他们呼风唤雨的地盘。
这里是金三角,是别人的地盘。
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靠变卖最后一点资源和与当地小军阀做点见不得光的交易勉强维持,还要时刻提防着国际刑警、当地军警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生存已是艰难,遑论复仇?
“大哥”切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随即被更深的暴戾淹没。他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如血:“维克托!卡萨雷!还有那些该死的意大利佬!我切佩·圣克鲁斯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
他的狠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手下拿着卫星电话,脸色极其难看地走过来,低声说:“老板,我们在哥伦比亚最后一条线刚断掉了,是政府军干的,配合美国人,我们…我们在国内彻底没人了。”
营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切佩颓然地坐回藤椅,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和绝望。
当没有实力的时候,有些话都只是废话!
“我们…我们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无法给他…呜呜呜。”
维克托把毒贩给杀哭了。
下辈子别当毒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