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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进攻进攻

  墨西哥城的国家电视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前所未有地频繁播放着关于“德克萨斯原住民”的新闻。

  今天,是科曼奇长老在保留地接受墨西哥医疗队援助,控诉“德州当局长期忽视其基本权益”。

  明天,是历史学家在节目上侃侃而谈,用地图和古籍论证某些边境区域“在传统上与原住民部落存在不可分割的文化联系”。

  后天,科曼奇长老跟着一帮人去参观禁毒博物馆,在禁毒纪念碑前面色严肃的敬献花篮。

  在面对媒体的时候,还很严肃的说,“墨西哥的武装力量是维护地区稳定的重要力量,他们的禁毒方针让人敬佩。”

  是不是很熟悉的话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在军事上,这被称为“制造借口”或“战略欺骗”。

  目的绝非单纯的舆论宣传,而是为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构建法理基础,混淆国际视听,最关键的是——瓦解对手的抵抗意志。

  历史的借鉴比比皆是:

  1939年,格莱维茨电台事件:纳X德国让身穿波兰军服的囚犯攻击自家电台,然后贼喊捉贼,以此作为入侵波兰的“理由”。

  这与凭空“创造”一个需要保护的群体何其相似。

  更古老的智慧:历史上无数次“清君侧”、“靖难”的旗号,本质都是寻找的“正当理由”。

  墨西哥现在做的,就是如此。

  这套组合拳打得德州方面晕头转向,保罗在奥斯汀的办公室里气得砸了第三个杯子,却无法有效反击,对方站在了“人道主义”和“文化保护”的道德高地上,你越是激烈反驳,就越显得像是个压迫原住民的恶棍。

  虽然都成了皮鞋,但你能确定,皮鞋就不会说话吗?

  几天后的晚间新闻时间,墨西哥国家电视台的镜头骤然切换。

  不再是演播室里的温和讨论,而是充满了野战部队的肃杀。

  画面中,一支庞大的军车队正在尘土飞扬的边境公路上行进。

  东方战区司令官,古德里安上将穿着一件没有任何徽章的旧野战夹克,戴着墨镜,正站在一辆指挥车旁,他一手拿着地图,另一只手有力地指向远方,德克萨斯的方向。

  他身边围着一群神情严肃的校官,不断点头记录。

  背景里,是披着伪装网的“火蜥蜴”M1A2步兵战车,士兵们面容坚毅,正在检查武器装备。虽然没有任何喧哗,但那股子即将投入战争的紧绷感,几乎要冲破电视屏幕。

  记者的话外音显得格外凝重:“古德里安将军在视察东方战区前沿部队时强调,战区全体官兵已做好万全准备,,对于任何企图破坏当前局势、威胁我国友邦人民安全的行径,墨西哥军队将给予最快、最坚决的回应!”

  这已经不再是暗示,几乎是明牌了。

  意味着一件事,大规模的装甲突击即将开始,视察部队?那是战前最后动员和检查!稳定局势?只有用最猛烈的进攻打垮对手,才能带来墨西哥想要的“稳定”!

  恐慌像病毒一样在德州边境蔓延。

  逃难的人群更加汹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达到顶点的时刻,德克萨斯代表团的车队,历经坎坷,终于穿越了混乱的边境,抵达了墨西哥城。

  带队的正是临危受命的劳伦斯·康斯坦丁·斯图亚特。

  车队在墨西哥政府安排的酒店门口停下。

  劳伦斯整理了一下西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他期望见到墨西哥的外交部官员,哪怕是副部级的,也算是对等接待,表明对方还有谈判的意愿。

  然而,当他走下轿车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站在酒店门口迎接他的,是两个人。

  左边的是墨西哥警察次长、墨西哥首都警察局长,弗里德里希·卡尔·埃伯斯坦。

  一个以冷酷、高效和掌管着庞大国内监控与安全体系而闻名的男人,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但眼神锐利得像鹰,仿佛能看穿你的一切伪装。

  一个警察次长!

  外交部的人呢?

  国防部的联络官呢?

  一个都没来!

  “欢迎来到墨西哥城,斯图亚特先生。”埃伯斯坦局长上前一步,用带着伦敦的口音说,伸出手,“旅途劳顿,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

  劳伦斯的心凉了半截,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妈的!

  德州再乱,他也是代表一个“总统”、一个“国家”来的正式代表团!对方竟然只派了个警察头子来接待?

  这是什么意思?!

  这传递出的军事和政治信号再清晰不过。

  劳伦斯强压下爆粗口的冲动,脸色铁青。

  他知道,谈判还没开始,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大哥保罗还指望通过让步来换取墨西哥的中立,简直是天真得可笑。

  劳伦斯在酒店房间里坐立不安。

  埃伯斯坦局长那公式化的态度,刺破了他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对方甚至没有安排任何进一步的会谈日程,

  只是将他们“保护”在这座豪华的酒店监狱里。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奥斯汀的专线。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保罗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期盼:

  “劳伦斯?怎么样?见到维克托或者卡萨雷了吗?他们怎么说?”

  “没有,大哥。”

  劳伦斯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苦涩,“一个都没见到,来接机的是埃伯斯坦,那个警察头子,只有他。外交部的人连影子都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保罗粗重的呼吸声。半晌。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大哥。”

  劳伦斯的声音干涩,“他们根本不想谈。墨西哥人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们的军队在边境集结是真的,那些关于印第安人的新闻就是在为动手找借口,我们…我们被排除在游戏之外了,他们可能已经决定要下场了。”

  “混蛋!狗娘养的维克托!他忘了当初…”

  保罗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但骂到一半,那股怒气似乎突然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无力的虚脱感。“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劳伦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墨西哥城璀璨却陌生的夜景,深吸一口气:

  “大哥,我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北边路易斯安那和南边墨西哥,我们必须放弃一边,和路易斯安那的战争不能再继续了,我们必须立刻停火,甚至…甚至向他们求援,至少我们和路易斯安那还算是内部矛盾,而墨西哥…他们是来撕扯国土的饿狼!”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那个野心勃勃想要成为罗斯福的男人,此刻正艰难地吞咽着苦涩的现实。

  与路易斯安那争霸的梦想,在国家生存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你说得对。”

  保罗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联系我们在路易斯安那的中间人,尝试…尝试停火,你那边,想办法,无论如何再尝试接触一下墨西哥高层,哪怕只见到一个副部长也好,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试试,大哥,但…别抱太大希望。”劳伦斯的心情沉重无比。

  挂了电话,劳伦斯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倦袭来。

  坐在沙发上,干抽着烟。

  奥斯汀,总统官邸地下掩体。

  这里原本是个应急通讯中心,如今成了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发号施令的最后堡垒。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焦虑。

  “墨西哥人…他们连谈都不想谈…”保罗坐在椅子上,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自家弟弟劳伦斯那句“我们必须立刻停火,甚至向路易斯安那求援”像锥子一样反复刺着他的神经。

  向路易斯安那低头?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梦想的是像罗斯福一样力挽狂澜,而不是像败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

  他一直认为自己能赢的!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自己在南北战争的话,那就没有华盛顿什么事情了。

  但现实很残酷。

  事实证明,他现在都进退两难了。

  南边的墨西哥正在精心编织开战的借口,东边的路易斯安那攻势正猛,他的豪强盟友只顾着捞取好处…德克萨斯真的快要被撕碎了。

  “总统先生…”

  他的私人助理,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我们与路易斯安那方面可能的中间人名单,最上面的是詹姆斯·霍普金斯,他在斯普林菲尔德很有能量,而且…据说和路易斯安那的国防部长有旧交。”

  保罗盯着那份名单,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抓起了桌上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这部电话的线路理论上能绕过很多常规监听,直通北方的某些特定号码。

  “拨号吧。”他的声音沙哑,“接詹姆斯·霍普金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戒备的中年男声传来:“哪位?”

  “霍普金斯先生,我是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保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重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哦?德克萨斯的总统先生?”

  “时间紧迫,霍普金斯先生,我就直说了。”

  保罗强忍不耐烦,“我们之间目前的冲突,是一场悲剧,一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误会,现在,我们共同的国家正面临严重的外部威胁,来自南方的、真正的威胁,我提议,我们双方立即在现有战线实现停火,并探讨共同应对威胁的可能性。”

  “停火?共同应对?”

  “斯图亚特先生,是你们的部队先越过了红线,是你们宣称要解放路易斯安那的,现在你们顶不住路易斯安那的压力,又看到墨西哥人磨刀霍霍,就想起来共同的国家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保罗的脸涨红了,但他必须忍住:“过去的行动可以归咎于误判和沟通不畅,我们可以做出补偿,边境争议地区可以重新讨论,经济补偿也可以谈,但现在,我们必须停止内耗!”

  “补偿?谈?”

  霍普金斯嗤笑一声,“斯图亚特先生,您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求着停火,不是我们。想谈?可以,先让你们在北部第42公路的部队后撤二十英里,交出上个月被你们占领的罗克福德检查站,然后我们再看看路易斯安那的议会老爷们有没有心情听你的提议。”

  后撤二十英里?交出战略要点?这会让德克萨斯北部防线洞开!

  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咆哮出声时,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些骚动声,有人急促地对霍普金斯说了些什么。

  霍普金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之前的慵懒和嘲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愤怒。

  “斯图亚特先生…”

  霍普金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刚才说误会?”

  保罗一愣,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法克鱿!!”

  霍普金斯猛地提高了音量,近乎咆哮,“就在你他妈给我打这个假惺惺的求和电话的同时!在斯普林菲尔德!市中心购物中心的地下车库!路易斯安那共和国边境部队总司令,阿布拉姆斯将军的妻子和六岁的女儿!遭遇枪手袭击!夫人身中两枪正在抢救!将军的女儿…当场死亡!”

  保罗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这不可能!我不知…”

  “闭嘴!”

  霍普金斯怒吼道,“枪手被商场保安击毙了!现场还找到了他用的手枪和备用弹匣!证据确凿!”

  “这是陷害!是阴谋!”

  保罗失声喊道,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一定是墨西哥人!或者是路易斯安那!他们想挑拨我们!”

  “去你妈的阴谋!”

  霍普金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斯图亚特,听着,这场战争不再是边境冲突了,你们越界了,越过了所有底线。阿布拉姆斯将军是国民英雄!你们杀了他女儿…你们德克萨斯人,就等着给那个小女孩陪葬吧!”

  哐当!电话被狠狠摔断的巨响传来,只剩下忙音。

  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握着话筒,僵在原地,脸色难看。

  “操!”!

  同一时间,路易斯安那共和国首府,斯普林菲尔德。

  “中西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B层,此刻已被刺耳的警笛声和密集闪烁的蓝红色警灯笼罩。

  警察用隔离带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闻讯赶来的记者们挤在隔离带外,长枪短炮试图捕捉里面的画面。

  一辆蓝色的家用轿车歪斜地停着,驾驶座的车门敞开,车旁的地面上,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触目惊心。穿着风衣的警探们面色凝重地勘查现场,拍照、测量、收集证据。

  不远处,盖着白布的较小体型轮廓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下面就是阿布拉姆斯将军年仅六岁的女儿,几步之外,另一个白布盖着的是被保安击毙的枪手尸体。

  一名现场警官正对着电视台的摄像机,脸色沉重地进行简要说明:

  “大约一小时前,受害者车辆刚驶入停车场,这名枪手突然从侧后方接近,直接向车内开枪…商场保安反应迅速,与枪手发生交火,最终将其击毙…遗憾的是,小女孩当场不幸身亡,将军夫人已紧急送往医院…”

  镜头巧妙地避开了最血腥的画面,但那种惨剧发生的氛围却无法掩盖。

  这时,一名警探快步走到现场指挥官身边,递过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一个皮夹和几样零碎物品,指挥官拿起皮夹。

  “根据从枪手身上找到的证件显示,此人名为胡安·马尔克斯,出生于德克萨斯州埃尔帕索市,现年32岁,有犯罪记录…”

  “德州人?”警长蹙着眉,看了眼旁边的记者们,感觉透干舌燥。

  这则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新闻。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太他妈的假了!!

  然而,理智在滔天的怒火面前毫无意义。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过边境线,传到了红河沿岸对峙的前线。

  路易斯安纳的阵地上,士兵们通过收音机和口耳相传得知了这一消息。

  阿布拉姆斯将军在南方军人中享有很高声誉。

  “那群牛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根本没底线!”

  仇恨和愤怒需要宣泄口,理智和纪律在极端的情绪面前开始瓦解。

  “还等什么命令?!给那帮狗娘养的一点颜色看看!”一个满脸凶悍的士官长猛地拉开枪栓,“为了阿布拉姆斯小姐!为了路易斯安纳!”

  “为了阿布拉姆斯小姐!”

  混乱的呼喊声在路易斯安纳的阵地上响起,压抑了数日的火气被彻底点燃。

  当天夜里,红河沿岸雾气弥漫。

  没有正式的进攻命令,甚至没有协调好的战术计划,第一声枪响不知从哪个愤怒的路易斯安纳士兵手中发出,子弹划过夜空,击中了对岸德州阵地的一个哨塔。

  “砰!”

  这一枪如同发令号,瞬间引爆了全线!

  “开火!打死他们!”

  路易斯安纳的阵地上,机枪喷吐出火舌,迫击炮发出了沉闷的呼啸,炮弹砸向德克萨斯的阵地,爆炸的火光瞬间撕裂了夜幕。

  德克萨斯国民警卫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打懵了。

  “他们疯了!”

  土坡后的德州士兵一边慌乱地寻找掩护,一边对着无线电大喊,“我们需要支援!重复,路易斯安纳人发动总攻了!”

  M16步枪和老旧的M60机枪开始还击,子弹在红河上空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坦克的引擎轰鸣起来,路易斯安纳的装甲车开始强行渡河。

  战争,就在这样一个充满疑点、被愤怒驱动的夜晚,以一种近乎失控的方式,全面爆发了。

  德克萨斯与路易斯安纳,这两个历史上的老冤家,为了边境的土地和积压的怨气,也为了一个六岁女孩之死所点燃的复仇烈焰,终于彻底撕破脸皮,在红河两岸用最原始的武器互相厮杀起来。

  而在南方,墨西哥边境,古德里安将军站在指挥车旁,听着北方隐约传来的炮火声。

  剧本,正按照某些人撰写的方向,一步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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