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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财富等着我们

  红河的夜,被钢铁和火焰撕裂。

  零星的枪响迅速演变成一场沿着整条战线爆发的的残酷厮杀。

  没有总参谋部精心规划的进攻轴线,没有协调一致的炮火准备,只有被仇恨和恐惧驱动的士兵,以及被卷入其中的钢铁巨兽。

  在路易斯安那一侧的阵地上,一座隐蔽在林间的105毫米榴弹炮阵地发出了怒吼。

  炮口喷出的巨大火球瞬间照亮了周围扭曲的树干和炮手们汗津津、充满戾气的脸。

  装填手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将黄澄澄的炮弹塞进灼热的炮膛,合闩,拉火绳。

  炮弹划破潮湿的夜空,带着凄厉的尖啸,飞向对岸德克萨斯人的阵地。

  “放!!!”

  “轰!”

  “轰隆!”

  爆炸的火光在德克萨斯一方的河岸陡坡上接连闪现,泥土、碎木和扭曲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

  巨大的声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德州国民警卫队第112装甲骑兵营的兰德尔中士,被剧烈的震动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一头撞在M60A3坦克的舱壁上。

  他咒骂着,透过潜望镜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已是火光一片,子弹的曳光弹道像发疯的萤火虫一样在河面上乱窜。

  “见鬼!全体车组,就位!装填高爆弹!瞄准对岸那些开火的炮位!”

  兰德尔对着车内通讯器嘶吼着,坦克的ContinentalAVDS1790柴油发动机猛地咆哮起来,排气管喷出浓黑的油烟。

  装填手费力地将一发M393高爆弹推入120毫米滑膛炮的炮膛,“咔哒”一声合上炮闩,炮手飞快地摇动方向机和高低机,将瞄准镜里的十字线死死套住对岸一个不断喷吐火光的机枪阵地。

  “瞄准完毕!”

  “开火!”

  兰德尔狠狠按下击发按钮。坦克猛地向后一座,炮口制退器两侧喷出巨大的烟尘和气浪。炮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出,下一秒,对岸那个机枪阵地就化作一团混合着泥土和残骸的火球。

  但这仅仅是庞大混乱战场的一个微小切片。

  更多的路易斯安那步兵,乘坐着M113装甲运兵车和悍马车,甚至民用皮卡,开始不顾一切地强渡红河。河水被引擎搅动,曳光弹噗噗地射入水中,激起密集的水柱。

  一些车辆在河中熄火,成了活靶子,士兵们被迫跳下水,冒着枪林弹雨泅渡。

  德州方面,依托预先构筑的岸防工事,用M2重机枪和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编织着致命的火网。12.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轻易撕开了M113薄弱的铝制装甲,将里面的士兵打得血肉模糊,40毫米榴弹在空中爆炸,洒下钢铁破片雨,覆盖了整个河面。

  “挡住他们!别让他们上岸!”

  一名德州少尉在战壕里声嘶力竭地喊叫,手中的M16A2步枪不断点射着河面上晃动的身影。

  战斗迅速白热化,演变成一场近距离的屠杀和反屠杀。

  渡河成功的路易斯安那士兵红着眼睛,利用河岸的芦苇丛和弹坑作为掩护,向德州阵地发起一波波决死冲锋,双方士兵有时甚至能看清对方年轻而狰狞的面孔。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在战壕内外爆炸,枪口焰在夜幕下不断闪烁,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垂死的呻吟和持续不断的爆炸声。

  在空中,双方仅有的几架直升机——德州人的UH1“休伊”和路易斯安那人的OH58“基奥瓦”侦察直升机——像危险的蜻蜓一样在战场边缘徘徊,试图为己方炮兵提供校射,或是用火箭弹和舱门机枪扫射对方阵地,但它们都不敢过于深入,生怕被密集的便携式防空导弹或高射炮火撕碎。

  炮击是战场的主旋律,双方师属、团属的M114155毫米榴弹炮、M101105毫米榴弹炮,以及可怕的M270多管火箭炮系统(MLRS)都加入了这场死亡合唱,炮弹成群结队地划过天际,在双方阵地的纵深爆炸,摧毁指挥所、补给点和后续增援部队。整个红河沿岸地动山摇,仿佛世界末日。

  兰德尔中士的坦克在连续击毁了两辆试图冲上河滩的路易斯安那M2布莱德雷步兵战车后,终于被一发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陶”式反坦克导弹盯上。

  导弹拖着长长的导线,精准地命中了坦克脆弱的侧装甲。

  轰隆一声巨响!

  坦克内部瞬间被高温和高压填满,弹药架的殉爆将炮塔像玩具一样掀飞出去,重重砸在泥地里。

  兰德尔和他的车组没有机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死的非常安详!

  战争机器一旦以仇恨为燃料启动,便不再需要复杂的理由,它吞噬生命,摧毁理智!

  距离战线不到三十英里的一座小镇中学被紧急征用,体育馆和教室里挤满了呻吟的伤兵,这里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斥着血腥、碘伏和绝望气息的战地医院。

  临时拉起的帘子勉强隔出一个个“手术室”,穿着沾满血污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脚步飞快,脸上带着极度疲惫和麻木,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鲜血和汗液的浓重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让一让!紧急气胸!”

  一个满手是血的医护兵吼叫着,和另一个士兵抬着担架冲过挤满轻伤员的走廊,担架上的年轻士兵胸口一片模糊的暗红,随着他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发出可怕的、带着血沫的嘶嘶声。

  在原本的篮球馆里,一排排担架直接放在冰冷的地板上,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士兵被注射了吗啡,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血浆!O型血没了!快去找!”

  主刀医生头也不抬地吼道,他的声音已经嘶哑。旁边,一个护士正努力按住一个腹部中弹、不断挣扎嚎叫的士兵,温热的肠子从指缝间凸出。

  与此同时,奥斯汀,地下指挥中心。

  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脸上的颓丧和犹豫已被突如其来的全面战争打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狰狞。

  电台里不断传来前线各部队遭遇猛烈攻击、损失惨重的求救信号。

  “总统先生!红河全线交火!第112装甲营报告损失两辆坦克,营指挥官兰德尔中阵亡!”

  “斯普林菲尔德方向的路易斯安那第一装甲师正在强渡红河!我们需要空中支援!”

  “我们的炮兵正在还击,但他们的炮火密度远超预期!”

  参谋和通讯官们声嘶力竭地报告着,每一个消息都让指挥中心的空气凝固一分。

  “够了!”保罗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一惊。

  他双眼布满血丝,求和电话带来的羞辱让他现在有些羞愧。

  “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

  保罗退无可退了,“传我的命令!”

  “所有一线部队,授权使用一切必要火力,原地坚守,反击!我要让红河变成路易斯安那人的血河!”

  “命令第二、第三国民警卫旅,立即向北部边境机动!不惜一切代价堵住缺口!”

  “联系空军基地!所有能飞的F16、A10,挂载对地弹药,给我立刻升空!目标:红河渡口和路易斯安那的装甲集群!告诉他们,我要看到敌人的坦克在河里燃烧!”

  “启动“孤星”应急法案,征调所有州内民用燃油、卡车和医疗物资,优先保障前线!”

  “对外通讯!向全国、向全世界广播!揭露路易斯安那蓄意制造事端、发动无耻袭击!同时强烈谴责墨西哥的军事挑衅行为,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德州是在被迫两线作战!”

  现在就不想着当罗斯福了。

  他妈的,等会变成肯尼迪了。

  还是先活着吧!

  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1995年6月7日,晚上。

  摄像机的红灯亮起,将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那张饱经煎熬却此刻异常坚定的脸,投射向整个孤星共和国,乃至全世界。

  他站在一面巨大的、略显陈旧的德州星条旗前,军装领口敞开,眼中布满了血丝。

  背景里隐约可闻遥远的炮火闷响,通过精心布置的麦克风,反而为他的讲话增添了一种迫在眉睫的悲壮感。

  “德克萨斯的公民们!我的同胞们!兄弟姐妹们!”

  他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透过电视信号,传入千家万户。

  无数正因前线噩耗而惶恐不安的德州家庭,屏息凝神。

  “就在今夜,我们的和平,我们的家园,我们世代守护的红河边界,被我路易斯安那的军队用最卑鄙的偷袭和无耻的炮火撕裂了!”

  他握紧拳头,重重砸在讲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无数我们优秀的儿子、丈夫、父亲,此刻正倒在红河岸边,用他们的鲜血染红河水!他们为了阻止敌人踏上我们的土地,正承受着巨大的牺牲!兰德尔中士和他的坦克车组,以及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的勇士,已经为了德州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保罗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随即变得更加高昂,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们渴望和平,我们做出了忍让,我们甚至愿意伸出对话之手!但换来的只是更恶毒的子弹和炮弹!他们以为我们的宽容是软弱!他们以为我们的克制是恐惧!”

  “他们错了!”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眼神锐利地直视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直视每一个德州人的灵魂。

  “德克萨斯人从不缺乏勇气!我们的祖先用热血从墨西哥手中赢得了独立,用坚韧建设了这片繁荣的土地!今夜,考验再次降临!敌人不仅来自东面的红河,南方的墨西哥独裁政权也在蠢蠢欲动,企图趁火打劫!”

  “我们面临的是背信弃义的袭击和赤裸裸的侵略!但我们绝不屈服!我们绝不后退!因为在我们身后,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我们德克萨斯自由的生活方式!”

  他的语气放缓,却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

  “我,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作为德州临时总统,在此呼吁:每一个能拿起武器的德州人,履行你们的职责!加入你们的部队,保卫你们的社区!工厂的工人,请为前线生产更多的物资!农民们,请保障我们的粮食!医生护士们,请准备好拯救生命!”

  “我们或许缺乏他们庞大的军队,但我们拥有他们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为自由而战的意志!为家园而死的决心!”

  “让红河成为侵略者的坟墓!让德克萨斯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为他们的噩梦!我们将在空中战斗,我们将在河岸战斗,我们将在田野和街道战斗!我们绝不投降!”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记住阿拉莫!记住戈利亚德!德州,永不灭亡!”

  “上帝保佑德州!”

  “如果要统治德州,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画面定格在他坚毅而悲愤的脸上,随后切换成德克萨斯州的旗帜和急促的征兵公告。

  镜头前的红灯熄灭,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脸上那慷慨激昂、悲壮坚毅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焦虑。

  刚才那番足以载入史册的演说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或者说,那层表演所需的能量。

  他没有理会旁边参谋或宣传官员投来的、带着敬佩与决然的目光,只是略显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他快步走出临时布置的演播区域,走向指挥中心旁边一个相对僻静的备用通讯室,他的私人秘书早已捧着加密通讯器等在那里。

  “总统先生,演讲非常成功!民众的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了,征兵站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秘书试图汇报积极的反响,语气中带着一丝振奋。

  保罗却打断了他,声音压得很低,与刚才广播中的铿锵有力判若两人,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保没有闲杂人等在听。

  “别管这些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秘书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也压低了声音:“先生,现在转移资产是否…”

  “是否什么?!”保罗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带着一种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你想说什么?认为我怯懦?认为我在准备后路?我那是为了…为了确保流亡政府的运作资金!万一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德州需要有一个不被敌人控制的领导核心!你懂什么!”

  秘书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是,是,总统先生,我明白,您考虑的周到。”

  “少废话!我在苏黎世联合银行和列支敦士登LGT集团的那个账户,”

  保罗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报出了两个隐秘的账户号码和操作指令,“把之前应急基金里剩下的那一部分,对,就是孤星计划项目里拆分出来的那笔,全部转过去!要快!通过之前约定的瑞士那条通道,确保绝对隐蔽!”

  “是,先生,金额是全部吗?”

  秘书熟练地记录着,显然对此类操作并不陌生。

  “全部!一分不留!”保罗斩钉截铁,随即又补充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我停在奥斯汀伯格斯特罗姆机场的那架‘湾流’,立刻让人去做准备,加满油,准备好跨洋飞行的备用油料,机组人员24小时待命,听懂了吗?”

  “明白了,先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目的地是?需要预先申报航线吗?”

  保罗烦躁地挥挥手:“先准备!目的地…等我命令!可能是伦敦,也可能是日内瓦!航线等需要的时候再说!现在立刻去办!”

  “是,总统先生。”

  秘书不敢再多问,转身快步离开,去执行这些与他刚才激昂演讲截然相反的命令。

  看着秘书离开的背影,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远处隐约传来的炮火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刚才镜头前的豪言壮语——“让红河成为侵略者的坟墓”、“德州永不灭亡”、“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言犹在耳,但现在充斥他内心的,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失败的恐惧和对自身安全的极度担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必要的准备…只是必要的准备…我是总统,我必须活着…活着才能继续领导…”

  “我不是贪生怕死!”

  墨西哥城,国家宫!

  华丽的办公室里,电视机屏幕里保罗·斯图亚特悲壮的演讲刚刚结束。

  “他胆子能那么大?”维克托笑着问。

  肯尼迪部长嗤笑一声:“吹牛谁都会,斯图亚特的动员恰恰暴露了他的虚弱和绝望,他的主力被牢牢吸在红河,南部边境异常空虚,我们的军队已经全面集结完毕。”

  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现在正是时候,他们的油田、他们的港口、他们的肥沃土地…都将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失去南部,德州就失去了心脏和给养。”

  维克托闻言点头,站起来,踱步了一分钟后。

  “命令…”他的声音很清晰。

  “东方战区第一、第二机械化步兵师,越过边界!目标科珀斯克里斯蒂港、拉雷多、布朗斯维尔!我要在24小时内看到我们的旗帜插上德州南部的城市!”

  “空军提供全力掩护,压制任何可能的抵抗,告诉小伙子们,财富和土地在等着他们!”

  “是!先生!”肯尼迪和基钦纳参谋长立正敬礼,脸上洋溢着必胜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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