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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坛讲道

  天下太平,四境清净。

  仁寿宫倾倒之后,大褚王朝迎来了极其罕见的太平清净。

  陈镜玄坐镇皇城,平复乱局。北境镇守使陆续复位,南疆邪修死绝,边境流寇荡尽…纵观大褚千年历史,这是极罕见的“河清海晏”之世,诸圣山尽数臣服,虽然道门和大穗剑宫默默归隐,但整座大褚王朝却以极快速度恢复着这些年破碎的气运。

  诸圣地,有新人陆续涌出。

  方圆坊新贴了一份“天骄榜”,这份榜单打破了原先规矩,不再将上限压制在洞天境界——

  北海陵破碎后。

  大世气运涌来,不断有天才破境。

  谢真之名,自然被抹去…

  如今的天骄榜单魁首,乃是武宗少主武岳,南疆大战之后,武岳成功凝聚神胎,晋升阴神。

  离国那位玄微术传人纳兰秋童,也成功破境,但却仍然位列第二。对她而言,谢真走了,乃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大褚武运似乎比离国更盛,这边刚刚破境,就又被踩了一脚。

  只可惜身份特殊,身为大离国师传人,纳兰秋童着实找不到机会越境,找武岳打上一场,证明自己实力。

  方圆坊的新一届天骄榜固然吸睛。

  但更多人关注的…乃是新一任的“天下十豪”。

  这天下有无数修士争渡。

  可一个时代,气运有限,能够凝道成功的,拢共就那么几位,凤毛麟角,万里无一。

  登顶山巅,跻身十豪,乃是无数修士的梦想。

  如今这天骄榜中遥遥领先的其中翘楚,看似风光,可再修行下去…未必就能得证大道。

  十豪。

  才是这修行界的真正“主宰”。

  每隔一段时日,气运大变,两座王朝一同涌出数位新晋阳神,这十豪名单便会更迭…算算时日,已近一甲子,未曾更易过名单了。大褚王朝气运平稳落定之后,方圆坊很快便推出了新的十豪。

  大离和大褚,经由两位大坊主一同商议,最终有好几位“年轻阳神”登榜。

  大褚这边。

  陈镜玄,唐凤书,周,毫无争议。

  离国那边,同样有两位“无可争议”的新晋阳神,强势登顶。

  一位是三州共主陈翀。

  另外一位,则是梵音寺前任佛子“隐蝉子”。

  隐蝉子其实是和谢玄衣同时代的天骄。

  在上个黄金盛世,身为佛子的隐蝉子,没有一次出手战绩。

  梵音寺的对外解释是,佛门和剑宫修行戒律不同,佛子大人一心修行佛法,不愿参与世俗斗争…不过谢玄衣倒是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踏入梵音寺,想要求见禅师一面,被婉言谢绝,无缘入内,只得一张纸条。

  那一日,便是隐蝉子在梵音寺寺前亲自拒绝了他。

  陈翀和隐蝉子,在离国境内地位,便与陈镜玄唐凤书相似…

  这五位登榜者,并不出乎众人意料。

  十豪,就得是这种人。

  这次名单更迭,一共出现了七位“新人”。

  除却这五人。

  剩下两位…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一位,乃是离国一刀宗少主罗海。

  论势力,一刀宗远远无法与梵音寺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

  不过一刀宗在离国的影响力却极其深远…

  一刀宗其实颇有些类似于大褚武宗,因为离国推行刀术之故,不少修士专门修行刀法。

  在国法普及之下,一刀宗地位水涨船高。

  现任宗主罗烈,更是参悟出了“灭之道境”,同境对决几乎无敌。

  罗烈在离国地位,类似于大褚武谪仙。

  在这份强大磅礴的浑厚气运加持之下,一刀宗新任少主,以极其强硬的姿态,跻身阳神之境…虽然超出了不少修行者意料,却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毕竟是一位实打实的阳神。

  但最后一位“十豪”登榜者,却只有阴神境。

  这人便是谢玄衣。

  方圆坊给出的名单之中,明确了谢玄衣境界只有阴神——

  这是十豪名单出现以来。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以阴神境成为“山巅存在”的人物。

  虽然这份名单不分先后。

  但谢玄衣的名字,却排在陈镜玄,唐凤书,以及周之前——

  很明显。

  方圆坊希望天下人都看清楚。

  大褚谢玄衣,虽然只有阴神境界,但却是无可争议的山巅修士。

  这名单贴出之后,四境哗然,各方震动。

  大褚这边还算淡定。

  百花谷,武宗,乾天宫…全都见识了谢玄衣的实力。

  一人斩杀七位伪圣,以一己之力,救下大褚圣地半壁江山。

  叶祖和宇文擘都很清楚。

  谢玄衣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阴神境。

  只不过离国那边,则是陷入争议沸乱之中,一刀宗直接质疑“十豪名单”的真实性。这几乎是一份天底下最强者的名单,阳神和阴神之间差距宛如天堑,即便谢玄衣这个名字再有分量,也不该位列其中。

  陈镜玄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

  这份名单,虽是他亲自拟定…但离国那边纳兰玄策并未提出异议。

  很明显。

  那位玄微岛主早已通过铁幕提前窥伺天机——

  如果没有猜错,关于北海芦苇荡的那旷世一战,纳兰玄策已尽数知晓细节,一个能以阴神境参与道门大真人讨伐战,并且完成击杀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资格位列十豪?

  这份喧嚣争议之声,并未断绝,这算是太平时日里的一小段插曲。

  按理来说,身处“舆论风波”中央的谢玄衣,只需无视便好。

  但数日之后,大穗剑宫真隐峰以仙鹤传讯,昭告天下——

  待到这段时日,山门重建完毕,莲花峰山主谢玄衣会在大穗剑宫开坛讲道。

  这场开坛讲道,是一场造化,更是一个邀请。

  真隐峰的意思很明确了…

  若有人不服。

  只管来大穗剑宫,只管来现身挑战!

  “师兄,七日之后,便是定好的‘开坛讲道’日子了。”

  “你…确定要如此?”

  大穗剑宫,莲花峰上。

  云雾缭绕,流水潺潺。

  司齐站在山顶,踮起脚尖,向山下望去。

  这半年太平,实属不易,大穗剑宫山门已然完成了重建…经历仁寿宫那一战,诸剑峰破碎之处,修补之后,历久弥坚,莲花峰山脚下,更是新辟了一座道场,这座道场看似是为了呼应开坛讲道之用。

  其实这是专门用来遮掩禁地入口,同时镇压“剑气龙脉”的阵眼。

  “怎么…开坛讲道,有何不妥?”

  谢玄衣笑了笑。

  “不妥倒是没有。”

  司齐挠了挠头,道:“就是师兄这场讲道,恐怕不止是讲道那么简单。”

  天下十豪的名单,引起了很多争议。

  主要是大离那边。

  不少修士都表示不服气。

  倘若谢玄衣当真开坛讲道,离国那边自然要“掺和”一脚。

  “那更好。”

  谢玄衣背负双手,轻描淡写说道:“好久没打架了。希望离国那边不要让我失望。”

  这半年。

  谢玄衣一直在大穗剑宫清修,他本想去一趟忘忧岛,寻找入梦之术,替姜妙音解劫,但那位岛主夫人仿佛有未卜先知之神通,在谢玄衣动身之前,遣人送来了一枚讯令,却以“时机未到”为由,打消了他这缕念头。

  冰魄洞天那边,雪魈日夜守护。

  姜妙音仍在艰难鏖战心劫。

  谢玄衣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前去观看。

  说来也怪,这半年姜妙音的“心劫”状态似乎好转了起来…她不再只是以泪洗面,偶尔还会露出欣喜笑容。只是这段时日,无论是眼泪还是笑意,俱是不再出现,姜妙音面上无喜无悲,那缕神魂愈发沉浸其中。

  这状态,已不像是渡历心劫。

  谢玄衣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沉浸在“心劫幻梦”之中,长达一年之久。

  “上一次师兄公开讲道,好像还是在十年之前。”

  司齐露出感慨神色。

  “哪有那么久?”

  谢玄衣挑了挑眉:“两年前玄水大比,剑气敲钟…我便讲过一次道。一瞧就是没认真听。”

  司齐略微有些尴尬。

  他对修行之事,一直不太上心。

  两年前,谢玄衣还只是谢真…他司齐好歹也是真隐峰的准山主,再不济也比一个“新人”要强,哪里有心思去听什么剑气敲钟。

  这半年。

  小竹楼虽然清净,但却无人打扫,段照和徐念宁在三十三洞天闭关修行。

  谢玄衣便抓来司齐,做些脏活累活…

  十多年前。

  这些活儿,便是司齐在做。

  其实哪有什么“脏活累活”,修行到了洞天境,只需拂拂袖,贴贴符箓,便可轻松除去灰尘。谢玄衣抓来司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跟随自己“修行”,这小子停留在洞天十重天已经很久了,身为一山之主,怎能只有这点修为?再过一段时日,等段照和徐念宁离开玉屏峰,恐怕都要比司齐境界更高了。

  无论如何,谢玄衣也要让司齐凝聚道境,成就阴神。

  “你的道境,还差一些便可凝聚。”

  谢玄衣温声说道:“这次开坛讲道,不许缺席。”

  对于一心修行的那些人而言。

  能得谢玄衣讲道,无不欢喜雀跃。

  司齐却是愁眉苦脸,面露难色。

  开坛讲道?

  他已经听腻了。

  这些时日,他每日都要来到小竹楼打扫,然后被迫接受谢玄衣的“馈赠”,强行聆听一番讲道…因为久别重逢之故,前几次还算新鲜,到后来司齐就开始发憷,他对自己定位十分清晰,无非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十年八载能修到阴神便可。

  可师兄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这块朽木雕琢成为栋梁。

  “此次讲道之后,你若能修到阴神境。”

  谢玄衣忽然道:“你和小师妹的事情,我便替师尊做主同意了。”

  “是…”

  司齐无精打采,下意识回应,而后骤然意识到了不对。

  “什么玩意儿?”

  司齐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师兄。

  “半年前小竹楼的那一场酒,还记得么?”

  谢玄衣淡淡道:“那一场后,我问小师妹,她觉得你挺好,就是酒量太差,境界太低,说出去丢人。”

  司齐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半年前的那一夜,他自然记得…本来是师兄弟们重逢欢聚,劫后余生的好日子。

  前半场,一切都还好好的。

  后半场,自己抢过酒坛之后,情况便变了。

  他和黄素喝了许多酒,许多酒。

  再醒过来,便是在小竹楼的床榻中…

  天蒙蒙亮。

  小师妹近在咫尺,两位师兄却是不见踪影。

  以他们的境界,只要稍稍运转神念,便可化散酒气,但人生难得一场醉,司齐没有动用修为解酒,他没想到黄素也这般“真性情”,豪饮之后,酩酊大醉,竟然没一点山主架子的挂在自己身上。

  司齐连忙离开小竹楼,面红耳赤落荒而逃,此后隔了好几日,都没敢和黄素见面。

  再后来。

  两人碰面之后,都很默契地闭口不提喝多了酒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再后来。

  黄素便以外出游历为借口,离开了大穗剑宫,至今还未回来。

  谢玄衣为此一阵头疼,他本来还想忽悠师妹坐镇玉屏峰…师妹离山游历,这半年来只能由他顶上。

  “等等…等等…”

  司齐揉着脑袋,连忙问道:“师兄,那一晚到底什么情况?我酒喝多了,黄素也喝多了?”

  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了解的。

  这么多年。

  和黄素单独饮酒,一直都是他喝多,醉倒,黄素淡定离席,毫发无伤。

  “你…当然是最先倒下的。”

  谢玄衣瞥了眼司齐,平静道:“至于小师妹…应该是自愿喝多的。她扶你回竹楼,又陪你喝了半宿。”

  “后面发生了什么?”

  司齐神色有些难看,他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而后小心翼翼问道。

  “后面发生了什么…”

  谢玄衣沉默了片刻,而后皱眉问道:“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我又没去竹楼…”

  那一夜,他和祁烈十分默契地换了一个地方,继续饮酒,直到天亮。

  两人将这莲花峰,留给了师弟师妹。

  司齐心底长叹一声,暗道糟糕。

  他本以为,黄素下山游历,是真游历。

  现在来看…

  好像没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先破境吧。”

  谢玄衣伸出手,拍了拍司齐肩头,温声说道:“修成阴神,出门在外,能被人喊一声‘尊者’,总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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