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加在哪里”
俞弦那张平日里天然妩媚的瓜子脸,此刻薄霜覆面,她盯着吴敬恩问道:“卡在画框边缘,是吗”
“啊…对…”
吴敬恩没想到正主居然回来了,一时间瞠目结舌。
“好。”
下一刻,美少女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她居然真的在这幅画的左上角,浅浅勾勒出半轮夕阳,同时按照吴敬恩刚才的叫嚣,绘出一些碳素痕迹当作晚霞和渐变。
“是这样的吗”
俞弦画完后,绷着小脸问着吴敬恩。
“是…是…你干嘛啊”
最终,吴敬恩也没忍住的问道。
俞弦不搭理,平静做着修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国人素来是爱看热闹的,想看到最后是什么结果。
“弦妹儿”
吴妤也走过去,她都不知道好朋友这样做的原因。
cos姐转过头,挑了挑如黛如月的细眉,灿然一笑。没过多久,已经付完账的老夫妻还有画廊的主理人李香兰,再次返回这里的时候,看到了这幅经过修 改的画。
“谁加上去的”
老先生脸色大变,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先把这幅画买下来,然后趁机和那个作画的漂亮女孩加个联系方式。
等以后找个合适机会,请求女孩落上笔名。
他们夫妻俩以前都是中学教美术的,眼力劲还在吴敬恩之上,从俞弦开始动笔就知道,这丫头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等到她真正的声名鹊起,这幅附带笔名的速写,价值可能要翻几十倍甚至百倍,可谓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
谋划的没问题,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一幅画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加上的。”
俞弦出声承认。
“你加的”
老先生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着急的要跳脚:“为什么要加上啊?夕阳刻意画出来,那种若隐若现的意境就不复存在了,这幅画的价值就要从一万块跌到一千块,您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
弦妹儿抿了抿嘴。
“那你为什么…”老先生不解。
“有人不知道。”
俞弦看向吴敬恩。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画廊的同事尤其是李香兰,还有自己的学生和不认识的游客,吴敬恩的脸色瞬间土灰。
“你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所以才故意加上去的吗?”
吴敬恩涩声问道。
“谁会在意你的情绪喔。”
弦妹儿一把拉起吴妤的手,握了握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小妤吵输了而已。”
听到居然是这种理由,所有人愕然。
成年人觉得仅仅为了这件小事,就浪费了一万块钱,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
可是那些央美的大学生,又觉得这样的友谊弥足珍贵,反而对俞弦这个“敌人”有了更多的好感。
吴妤同学呢,鼻子一酸,小珍珠“滴滴拉拉”的就落下来。
她捏了一下俞弦柔嫩的脸颊,一抽一噎的说道:“死丫头,明知道我都会哭,就知道赚我眼泪。”
王长花则有点遗憾,既然都到了这一步,自己的“佛山无影脚”看来是不用使出来了。
那对老夫妻其实也不能理解,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1000块买下这幅“被改坏掉的作品”。
“等等。”俞弦突然喊住对方。
夫妻俩转身,只听美少女说道:“这幅画送你们了,不要钱…嗯,兰姨,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李香兰温婉一笑:“你的作品你可以全权做主。”
老夫妻俩也是没想到,虽然大便宜没占成,但也凭空落一好处。
虽然意境被破坏,但是也不失为一副优秀作品,老夫妻俩当即表示,准备带回原来的初中学校,当做教育学生苦练基本功的激励材料。
本来整件事到此结束,弦妹儿的第一幅作品,不是卖出去的,也不是她的真实水平,而是赠送给了学校,反而更加有意义。
李香兰呢,她也借此机会狠狠削了一顿吴敬恩的面子,尽管后来事情发展完全出乎自己意料。
只有吴敬恩很不甘心,他虽然服输,但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撞上了哪尊大神。
于是也摆正态度,专门请教李香兰:“李总,你喊来助拳的女生是谁”
“什么助拳”
李香兰对吴敬恩这种语气非常满意,笑吟吟的说道:“我都说了,她是我小师妹。”
“得了吧,李总您不想说也不用骗我。”
吴敬恩哪里肯信:“都没听过您正经学过画画,哪有师门这一说。”
“呵呵”
李香兰似笑非笑:“我刚出生就加入岭南画派的事情,需要和你汇报吗”“刚出生就加入岭南画派”
吴敬恩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最终还是领悟出来一点意思:“您和关咏仪关老教授是什么关系”
“我二姨。”
“那她呢?”
“二姨的锁门小弟子。”
“哎呦哎!”
吴敬恩一拍大腿,连京腔都冒出来了:“叫…俞弦是不是?我先前听我们家老头子说过,关老教授最近带着一个女生,在首都到处拜访名家,原来就是她啊!”
“那咱输了不冤。”
吴敬恩心情突然就顺畅了,人家那是奔着“接管宗门”的方向进行栽培,一百个齐凯也抵不上啊。
“那丫头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川渝口音,我原来以为是川美那边的呢。”
吴敬恩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过两天我递交辞职信过来。”
李香兰抬眸:“没人逼你啊。”
“我都成一笑话了,还好意思留在这?”
吴敬恩伸出手,“啪啪”的扇在自己面颊上:“还是给咱首都爷们,留点脸吧!”
晚上的时候呢,俞弦还是打算回家亲自做饭,她喜欢小院里的松弛感。反正洗菜有王长花,切菜有王长花和吴妤,刷碗有王长花和陈着。
李香兰也要求跟着回去,最近这些天除去睡觉和工作的时间,她几乎都泡在四合院里,和这些大学生一起,感觉时光都变慢了。
在参观完画廊基地,开车回去的路上,李香兰也和大家说起那对老夫妻的后续操作。
她在这个行业很久了,一眼就看出来购买人是真心喜欢还是打算捡漏。
“…所以啊,弦妹儿。”
李香兰又一次的叮嘱道:“你以后的名字不能随便落在空白纸上,万一有人拿去做坏事,指不定就是一副假画真落款的作品。”
王长花记起陈着的叮嘱,瞅准机会说道:“俞弦,你还是用自己的名字当笔名吧,陈着听起来就没有爆火的命。”
“我又没想火。”
cos姐俏生生白了王长花一眼,好像对他诋毁陈主任不太满意。
“嘿嘿。”
王长花讪讪一笑:“本来就是,女暴龙你觉得呢?”
吴妤哪里知道王长花是“肩负任务”,但她也认为俞弦要比陈着更适合艺术氛围。
“陈着像是当官的名字!”
赵圆圆一针见血的总结道。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叫错的外号,“陈主任”和陈着真是贴合极了。李香兰等到小伙伴们乐完,她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从画廊这个角度来看,可能也还是自己名字更加方便一些。”
“方便”的反义词是“麻烦”。
李香兰本想说用别人的名字当笔名,实际上会比较麻烦,以后你们要是分手了,可能还要涉及“名誉 权”等等问题。
只是现在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感情正好,李香兰就换个委婉的说法。
不过,即便大家都赞成俞弦比陈着更好听。
弦妹儿好像还是不乐意听从,她皱了皱可爱的鼻翼:“人又总不能一直做正确的选择,偶尔也要做一些喜欢的选择吧。”
“哎呀,随便了随便了。”
吴妤摇晃着脑袋:“恋爱脑是劝不动的,干脆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商量吧。”
回到家里,关教授正在堂屋看书,祝秀秀穿着宽松的短裤短袖,坐在藤蔓的阴凉下吃西瓜。
她一手抱着黑美人,一手拿着勺子,也不顾汁水顺着嘴角淌到身上,真是好不快乐。
“秀秀姐!”
本来在车上昏昏欲睡的赵圆圆,突然来了精神,第一个跳下车跑过去,也不嫌口水的张大嘴巴:“啊”
祝秀秀“咯咯咯”的笑着,舀了一块最大最红的瓜瓤送到圆圆嘴里,并且问道:“好不好吃?”
“好次!”圆圆鼓着腮帮,开心的说道。
“那我们这群人里,你最喜欢谁?”
小秘书逗着圆圆。
“弦嫂子!”
“第二呢”
“陈着哥哥!”
“把瓜吐出来,白喂你了!”
“陈主任呢”
cos姐进门后,张望一下问道。
“在睡觉。”
小秘书耸耸肩膀:“老板说躺一会,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是吗”
俞弦轻声走进了卧室。
正在熟睡的陈着就觉得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而且还不止一个声音,他开始不想睁眼,但又觉得迷迷糊糊的睡不下去了,于是挣扎的醒来。
差点没吓一跳!
王长花、吴妤、赵圆圆、小秘书、连李香兰都在,一圈人都围坐在床边呢。
至于弦妹儿。
她就在自己身侧,摇着一把蒲扇。
看到男朋友醒来,下意识露出一抹甜甜的浅笑,仿佛是穿过了闲谈的缝隙,摇醒陈主任昏眠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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