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淘汰线近在咫尺,人们会陷入幸存者焦虑,这将爆发更大的潜能。
就像互联网大厂用「361考核」制造虚假安全感,实则每个人都活在「下一个被优化」的恐惧中。
最终胜出的100人,不过是彼岸用更高效的自我剥削证明了,规则本身就是最大的暴力。
随着最终结果揭晓的临近,抖音官方直播间在线观众人数一举突破500万人,所有人等待着最终名单的揭晓。
弹幕也飘着诸如“我曹,是个狼灭!”,“连续60小时啊,我最长加班记录也才38个小时.”,“这么下去不会闹出人命吧之前有好几个都是被担架抬走的”
显然陈默低估了这些人的毅力,或者说对于利益的执着。
临近下班时,当值的刘新宇匆匆来报,陈默便又折返回考场。
从54小时到60小时,整整六个小时里,屏幕上的数字只减少了3家。
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
有人用风油精在太阳穴抹出两道刺鼻的白痕,强撑着睁大眼睛;
有人把功能性饮料罐堆在桌角,空罐已经垒成了小山;
还有人手都在发抖,却依旧不肯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局面,就这样诡异地僵持住了。
陈默望着那些近乎麻木的脸庞,突然觉得这场考核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不是人与任务的对抗,而是人与自身极限的拉扯。
窗外的夕阳被厚重的窗帘所遮挡,让他们只能从屏幕上的时间感知白天还是黑夜,此刻的参赛者们像一群困在迷宫里的困兽。
由于流量暴增,抖音不得不开启多直播间分流。
媒体报道更是铺天盖地,#陈默想当互联网判官#、#彼岸培强名单即将水落石出#、#老板破防实录#等话题霸占热搜。
由于彼岸集团在华夏互联网属于巨头,也连引来海外媒体的一些报道。
大洋彼岸,油管博主MrBeast(怪兽先生)通过新闻注意到这场直播,心里泛起嘀咕。
他今年策划的“24小时生存”系列挑战视频大获成功,单集播放量超500万,粉丝从年初50万飙升至150万。
看着直播里老板们咬牙坚持的画面,一个念头闪过,如果参照彼岸搞一场大型生存真人秀,最终赢家独得巨额奖金.
越想越觉得可行,他眼睛发亮,甚至琢磨起商业赞助:“彼岸在这边有分公司吧?或许可以谈谈合作。”
夜幕低垂,考核已进入第60个小时。
“试炼场”的工位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神情疲惫,眼神却透着倔强。
男人曾是军校电子对抗专业的军人,退伍后和伙伴们开发的软件被收购,赚得第一桶金。
随后在京城创办科技公司,研发出一款叫“避坑”的APP,slogen是“华夏人不坑华夏人”。
产品顾名思义,专门收集用户在衣食住行中踩过的坑,里面都是许多用户中招后分享出来的经验贴,可以让用户在上面互相分享交流避坑心得。
比如你想去国内某网红岛屿旅游,在去哪网或者马蜂窝的攻略全是一片赞誉之声,“避坑”上却满是吐槽:
“这个岛除了呼吸是免费的,其他所有项目都是收费的。”
“租个电动车不放在他们专属的收费停车区,轮胎会被放气,被抓现行还理直气壮倒打一耙,嚷嚷谁让你们不听话.”
“是在沙滩玩完,洗脚30秒要一块钱的那个岛么?”
产品深受用户喜爱,却因曝光行业内幕找不到赞助,商业化举步维艰。
他之前积攒下来的第一桶金很快就消耗殆尽,这时候就看到彼岸配强计划招募的信息,决心背水一战。
公司需要彼岸的这笔资金,‘避坑’更需要彼岸的帮助,让其走上一条健康发展的道路。
不就艰苦奋斗么,过往的军事生活给他磨砺出敢打硬仗的体魄和精神!
他必须撑到最后,只因他是全公司的希望!
不光为自己,更为公司上百名员工,这些人大部分也都是退伍转业军人。
贾跃亭感觉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冰美式早已失去魔力。
白日里的精神抖擞,想来已是回光返照。
就像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一样,他感觉这个世界有些发飘。
他清楚这不是幻觉,而是身体濒临极限的信号。
贾跃亭赶紧打开两袋速溶咖啡,没有倒进杯子,而是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他现在现在只能动用了自己的绝招,干嚼速溶咖啡粉,靠咖啡因来延时。
余光扫过周围近百家企业的对手,他不由得生出敬意。
大家果然是最能吃苦耐劳的群体,为了利益,简直是在拿命拼。
当晚8点多,陈默踏着夜色走进考场。
刘新宇的汇报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往日西装革履的老板们,此刻胡子拉碴、衣衫皱巴巴,不修边幅,换身行头去天桥摆个碗,保准能讨到不少钱。
这一回,他发现此刻根本没人去看他,或者说是注意到他。
虽然经过医疗专家组给出的结论,一个正常人理论极限是72小时,但他真不敢真擦边。
毕竟他的本意只是让这些人体验打工人的不易,而不是搞出人命。
多一个名额和多几个名额,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多几个或少几个名额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让所有看直播的人,都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恭喜各位,将成为彼岸首批培强企业成员。”陈默的声音在考场里回荡,“今晚和明天好好休息,下周一,彼岸集团将举行上岸签约仪式。”
当陈默开始说话,仿佛有延迟一般,两三秒后,场间众人才缓缓抬头,瞳孔涣散得没了焦距 随后又过了十几秒,大家才反应过来,好像终于结束了。
没有任何欢呼声,也没有掌声,有人直挺挺瘫坐在地,有人一头栽在键盘上。
贾跃亭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身形晃得像风中的芦苇。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是:“操,咖啡粉白嚼了.”
下一刻医疗团队成为了最为忙碌部门。
4月30日,彼岸周边酒店里鼾声此起彼伏时,陈默已坐在收拾一新的考核大厅,准备进行抖音实时直播的记者会。
记者会现场,灯光刺眼,长枪短炮对准台上仅有一人的陈默。
只见他依旧标配的天蓝色牛仔裤,白色体恤衫,面带微笑,眼神却锋利如刀,以一夫当关的姿态,面对台下跃跃欲试的记者们。
台下这些媒体中,有许多带着任务的媒体人,早已按捺不住。
前排的一位女记者率先发难,
“陈董事长,您好,这次彼岸举办的这次活动,500名企业家被迫连续工作超过60小时,多人出现昏厥、呕吐等身体不适,甚至有人看到这些人被救护车拉走。
这是否违背了基本人权?”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陈默轻笑,不紧不慢地调整话筒,“你是哪家媒体的?”
“怎么?陈董事长想避重就轻?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女记者寸步不让。
陈默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问题很有‘新闻学’特色——‘被迫’‘连续工作’‘昏厥呕吐’,再拔高到‘人权’,挺有代表性。”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清晰,“首先纠正一个概念:企业家注重长期价值与行业革新,而这些来参加活动的,他们只是公司老板,还称不上企业家。”
“其次,彼岸统计显示,本次选拔平均工作时长12小时,所有人都自愿签署协议,且经过法务公证。至于‘救护车拉人’,请拿出证据,否则彼岸将起诉你所代表的媒体诽谤。
至于最后的人权”
他点击遥控器,大屏幕播放出一段对比视频。
左边是这两天直播画面中老板们纷纷抱怨“太累了”,“彼岸不人道”种种抱怨、抗议的声音;
右边是一些公司内部的加班记录:
程序员们凌晨四点依旧紧紧盯着屏幕在努力工作;
工厂流水线工人两班倒,双目无神按照本能在劳动着;
周末放假员工在家接到一个电话后,打开电脑立马投入工作;
公司卫生间里传来女生崩溃嚎啕大哭,然后收拾情绪继续改着一份PPT
“你心疼老板们没有人权,那.有人管过他们么?或者说在你们眼中.他们不是人?”
轻飘飘的话语从陈默口中说出,飘到记者群,每个字宛如重锤般落下!
敲碎了台下一众媒体咄咄逼人的气势,鸦雀无声。
片刻后,才有记者硬着头皮发问,“可那些老板是被彼岸50亿基金诱惑来的,这算真正的自愿吗?”
陈默微微倾身,语气陡然锋利如刀:“那员工为了保住工作选择加班,算真正的自愿吗?”
这话像根刺,扎得提问者哑口无言,说自愿,那刚才的质疑便不成立;说不自愿,便是在承认企业压榨,谁也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
全场数十家媒体,此刻竟无一人发言,陷入了罕见的冷场.
出于某种原因和为抖音考虑,本次记者会的直播,彼岸关闭了评论和送礼物功能。
陈默只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 此刻,直播间里瞬间飙升的数百万点赞,像无数沉默的呐喊,在虚拟世界里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