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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回 应缘论道藏机锋,暗部定策布玄局

  李一杲压根儿没料到,就“应缘”这俩字,陆静竟能讲出这么一大套道理。他越听越觉得,自己以往真是小瞧了这个总爱装嫩的小师妹。听完陆静的一番介绍,他一脸郑重地把最后一只猪手夹到陆静碗里,紧接着抛出自己的疑问:“小师妹,照你这么讲,应缘得这般被动应对,可为啥老师还教咱们‘三帮三转’呢?总不至于老师会把两个互相矛盾的东西凑一块儿吧?”

  陆静心里清楚,“三帮三转”是老师传授的,而应缘之道则是老公讲给她的。可刚刚自己一通解释,全把应缘之道的观点安到老师头上了,这下被李一杲抓住破绽,她顿时有些傻眼。好在她向来擅长扮笨,当下便一脸不高兴地嘟囔起来:“大师兄,我本来就笨嘛,我不过是把老师说的话原封不动背诵了一遍而已,哪能知道里头有啥道理呀?你要是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老师不就得了!”

  “去问老师?”陆静这话本是无心,可李一杲听在耳里,心里却“咯噔”一下,瞬间念头一转,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真该调整一下计划,找个时间跑去找老师,问问修道的事儿。总不能一直想着等有钱又有闲的时候再学,照那样,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小师妹,你说我现在跑去问老师这事儿,这算不算应缘啊?”李一杲趁热打铁,赶忙以自己当下的想法为例,想试探试探陆静是不是真懂应缘。

  陆静一听,心里“唰”地一下紧张起来。要是大师兄这会儿跑去问老师,那自己刚刚胡诌的事儿不就露馅了嘛。她连忙摇头,说道:“不算!你得是心里突然有所思考、有所感悟,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非跑去问老师不可,那才是最好的应缘契机。现在咱们要做的,是赶紧吃完饭,然后出发去蘑菇农庄,下午开会可别迟到了。”

  经陆静这么一提醒,李一杲这才猛地想起来,时间可不早了,下午还得赶到番禺去呢。他瞧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心想可不能浪费,于是赶忙收拾心情,不再言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滴水岩公司的首次线下正式会议,在四月初于蘑菇农庄举行,张金枇、赵不琼、陆静、王宇翔四位创始人亲临现场,其余人员则通过线上参与。而李一杲,是唯一一个既未现身线下,也未参与线上会议的人。今日下午这场,是第二次线下正式会议,两天后公司便要正式开门营业。作为滴水岩公司的第一创始人与实际控制人,诸多必须由李一杲当面拍板敲定的事宜,都得在此次会议上尘埃落定。李一杲五一节跑来广州,实则就是为此事而来,这两天去沧美集团和华农,不过是顺带为之。

  下午的会议至关重要,李一杲可不敢迟到。好在别处高速因免费堵得水泄不通,广州城里反倒空旷许多。车子一路畅行,不到一小时便抵达了蘑菇农庄,比预期提前了不少。

  张金枇、王禹翔和思思三人上午就已抵达,在蘑菇农庄用过饭后便一直等着。见李一杲等人到来,众人赶忙出门迎接。李一杲这是头一回来,王禹翔主动充当起向导,领着李一杲在蘑菇山庄四处参观。

  赵不琼和思思跟在他俩身后。上次来的时候,赵不琼就得知思思怀孕了。这次再见,思思穿着宽松的衣服,小腹已微微隆起。赵不琼想起上次在翰杏园老师说过的话,便凑近思思耳边轻声询问。思思脸一下子红了,告诉赵不琼,果不其然,上次王禹翔被无问僧那么一吓,回去就正儿八经地带着她拜了堂。拜天地、拜祖先、拜父母、拜老师、夫妻对拜,一样都没落下。只是婚宴、婚庆这些繁琐的事儿,他们一概没搞。即便如此,两人也算是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了。

  能如此坚定,不顾世俗眼光,坚持不办婚庆酒席,赵不琼对这小两口实在佩服。想想自己结婚时,家里花了上百万,当时觉得脸上特有光,可现在回想起来,就跟演了一场戏似的,哪有这两口子这般洒脱自在。

  “或许他们俩才展现出婚姻应有的模样,想结婚就结婚,该生孩子就生孩子。那我的孩子呢?”赵不琼看着思思的肚子,不由自主地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个月的月经别来。

  蘑菇农庄的会客茶室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在会议桌上。张金枇环视众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赵不琼熟练地架好摄像机,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几下,视讯会议的画面立即亮了起来。陈广熙和蔡紫华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活像两个被装裱在相框里的肖像。

  “可以开始了。”赵不琼朝张金枇微微颔首,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张金枇拿出会议通知函,众人依次签字。轮到李一杲时,他神情严肃,郑重其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小心翼翼地盖上公章,将通知函交还给张金枇归档。之所以这般慎重,是因为此次会议要表决几个关键议题,会议通知函上也明确列出:其一,确定公司的组织架构;其二,确定招聘第一批员工的方案;其三,制定员工的薪酬制度。

  在滴水岩公司,文件签署制度分为电子签署和纸张签署两种方式。大多数情况下,采用电子签署即可,但对于那些特别重要的文件,就必须使用纸质文档签署。今日现场开会,公司法人代表李一杲亲自到场,自然要进行纸质签署。

  这便是开会所讲究的仪式感,也是赵不琼在开会前就准备好录像设备,打算将开会全程记录下来的原因。待这一天文件签署完成,也就意味着公司正式启动,迈向新的征程。

  张金枇有条不紊地分发着会议提纲、建议以及人资方案,同时也没忘记通过网络,将电子文档发送给未能到场的蔡紫华和陈广熙,确保每一位参会人员都能同步获取相关资料。

  会议伊始,第一个被提上议程讨论的问题,便是公司该成立哪些部门,以及如何安排人员编制。

  对于一家互联网公司而言,哪怕规模再小,财务部、人事行政部、市场营销部、开发部、运营部这几个部门,都是不可或缺的,滴水岩公司自然也不例外。然而,设立部门就意味着得配备相应的部门管理人员。为此,张金枇提出了两个方案:全员助理模式与部门合并模式。

  全员助理模式,即给每一位高管配备一名助理。无问七子团队共有七位高管,如此便需配备七名助理。每位助理负责执行高管分管的具体工作,比如张金枇的助理负责人事行政工作,赵不琼的助理专注于市场营销,李一杲和王禹翔两人的助理负责技术开发,蔡紫华的助理主管财务,陈广熙的助理负责供应链采购,陆静的助理则承担资源整合和招商工作。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相当于为部门培养未来的管理者,随着公司逐步发展壮大,助理晋升为经理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第二种模式,是将所有内务工作整合为一个内务部,诸如人事、行政、财务、商务、客服、运营等,只要是无需外出的工作,统统归入该部门,由张金枇统一管理;同时,把所有外务工作,像广告招商、市场营销、资源整合等,都合并到另一个部门,由赵不琼全权负责。

  这两套方案各有千秋。第一个方案分工明确,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专业特长;第二个方案则尽可能精简了人手,还能培养出多面手人才。

  张金枇详细介绍完两个方案后,向李一杲汇报了大家初步讨论的结果:“三师弟、五师妹和小师弟三人倾向于第一个方案;其他人则倾向于第二个方案,两边正好都是三个人,现在就看大师兄你怎么决定了。”

  “怎么每次都搞成一半对一半啊?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嘛!”李一杲一听,顿时感到头疼不已。这可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似乎很多次讨论重要事务都是如此。他心里明白,这绝非简单的二选一问题,一个方案的抉择,很可能会决定公司未来整个组织运行模式的走向。

  李一杲沉思了半晌,觉得还是先把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大师妹,在这方面我可不专业,你才是行家。这样吧,你帮我分析分析,第一种模式在五年后、十年后,公司会形成什么样的组织架构;第二种模式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张金枇点开视频,画面在投影上铺展开来。她咬着吸管,声音含糊却清晰:“不用等五年十年,三年就够这两套模式长出完全不同的筋骨。”

  第一个画面里,办公室整齐得像块集成电路板。员工们端坐如庙里的罗汉,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李一杲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想起自己曾经供职的大企业——那些西装革履的躯壳里,装着被规章制度驯化的灵魂。

  画面一切,第二个公司活像个杂耍班子。瘦猴似的程序员把腿翘成直角尺,五大三粗的同事正给他捏肩捶背。有人对着屏幕龇牙咧嘴,有人为bug抓耳挠腮,还有人因为突破而手舞足蹈。这些鲜活的表情,像打翻的颜料罐泼洒在画布上。

  视频结束,张金枇慢条斯理地嘬着酸奶,仿佛刚才播放的不过是支广告。李一杲盯着她鼓动的腮帮子,忽然觉得这师妹像只存心吊人胃口的猫。

  李一杲曾就职的大企业,和第一个视频里的情形如出一辙,是典型的金字塔型组织结构。这种组织发展到最后,往往会演变成官僚体系。曾经,他对这种官僚体系厌恶至极,可如今,他的看法也有了转变。官僚体系虽说有诸多弊端,但也有好处,它能让专业人士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专长,不至于随便被外行干涉工作。

  “大师妹,”李一杲揉着太阳穴,“你肚子里早有主意,干嘛非得让我来选呢?说说你的看法呗。”

  张金枇猛吸一口,酸奶瓶发出咕噜噜的哀鸣。“核心就一句,”她伸出沾着奶渍的食指,“大师兄,核心问题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得弄清楚哪些工作必须得专业人士来做,哪些工作属于泛专业的范畴。”说着突然眯起眼睛,“比如我要是两天学会编程…”

  李一杲被张金枇叼着酸奶发问的模样逗得嘴角忍不住一抽,随即正色说道:“你要是真能两天学会写程序,我这大师兄的位子当场就让给你坐!”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摊开的方案书,“就好比这蘑菇农庄的菌种培育,没个三年五载,能摸得清里头的门道?但像行政接待这类活儿,只要是个伶俐点的姑娘,学个把月就能上手。”

  张金枇用吸管在瓶底搅动着凝固的酸奶块,玻璃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李一杲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妥,不等张金枇开口,赶忙补充道:“前提是在没有借助专业AI的情况下,我刚才说的话才成立。”

  张金枇的吸管在玻璃瓶内壁刮出细密的冰裂声,她眉眼弯弯,笑成两道新月:“大师兄果然机警,不然你这大师兄的位置可就真让给我喽。上次让你写测试生理反应速度和观察力天赋的软件,我用过之后想修改,又不想麻烦你,于是我就请AI帮忙。嘿,你猜怎么着?用了不到两天时间,我就学会怎么写出一个跟你写的大差不差的软件了,我让AI按照我的想法重新写了一个。”说着,她打开手机,把自己重写的两个测试程序发到群里。李一杲赶忙点开运行,玩了一下,顿时惊讶不已。这程序和他写的在本质上并无区别,但却能根据被测人的反应,采用不同的后续题目,而且还是渐进变化的,显然比他自己写的更贴合不同的受测试者。

  “大师兄,说实话,那些代码我是一窍不通,但是我知道运行后的结果该怎么修改,然后AI就帮我改好了,还告诉我怎么运行,我照着做就弄出来了。”张金枇仰起头,把酸奶瓶倒扣在嘴上,乳白色的残液缓缓流进她嘴里,那模样仿佛要把最后一滴残渣的美味都吸收得干干净净,最后一滴酸奶总算落入她口中,发出满足的叹息。“大师兄,你说我这AI速成的本事,抵不抵得上你本科毕业时的功力?”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呼吸。李一杲望着那个还在晃悠的空酸奶瓶,忽然觉得它像个被倒置的权力象征——在这个AI横行的时代,专业与业余的界限,正如同瓶中的残液,渐渐模糊了形状。

  李一杲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他想起某位科技大佬说过的话:“互联网实现了信息平权,AI则将带来专业平权。”张金枇的第二个方案,不正是在为这场专业革命铺设舞台吗?想到这里,他手中的酸奶瓶突然变得通透起来,仿佛能透过乳白色的液体看清未来的轮廓。

  “我大概有思路了,AI日后必然会在公司内部广泛应用。那么,”李一杲晃了晃酸奶瓶,液体在瓶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大师妹,内务和外务除了一个无需外出、一个需要经常往外跑这一明显区别外,还有没有其他更具体的划分依据呢?”

  张金枇会意,像变魔术般又取出几瓶酸奶,先递给赵不琼一瓶。“你夫人做市场营销,”她指着赵不琼说,“既要懂产品,又要懂市场。就像这酸奶,既要保留牛奶的营养,又要发酵出新的风味。”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市场高手往往是半个产品专家,但这种‘半专业’和真正的技术专业,就像酸奶和纯牛奶的区别。”

  接着,她又递给王禹翔一瓶。“小师弟是技术出身,”她继续道,“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就像在解数学题,追求的是精确解。而你夫人更像个美食家,追求的是口感平衡。”她突然用力摇晃酸奶瓶,“AI能让门外汉快速理解专业,就像发酵能让牛奶变酸,但永远变不成奶酪。”

  赵不琼小口啜饮着酸奶,突然觉得这酸甜的滋味像极了人生。她想起家乡的老话:牛奶发酵是变质,却也是升华。“大师姐,”她若有所思地问,“那是不是说内务部的人要像纯牛奶一样保持专业的纯粹,而外务部的人可以像酸奶一样兼容并蓄?”

  “内务部门的人员并非只能局限于自己专业范畴内做事,但必须得有扎实的专业底子和丰富的经验。”张金枇一边说着,一边投影出一行专业类的清单,其中技术开发和财税管理赫然排在前两位。“在所有专业中,唯有技术开发和财税管理这两类其他人难以通过泛专业兼容。技术开发方面,之前已经讨论过,后续将由外包团队以及未来的暗部负责。如此一来,公司内务实际上仅财税这一块需要专业经验,其他大多数工作,借助AI都能快速学习,属于泛专业范畴。所以,哪怕有些内务部门的事务需要出门跑腿,也完全可以交给外务部门的人去完成。”

  赵不琼眼前一亮,瞬间就领悟了张金枇这个方案的精妙之处:“大师姐,在外面与人打交道,多少得具备些情商,为人处世也得相对圆滑些。你的意思是不是把外务人员所做的事情,统统纳入资源扩展的范畴呢?”

  其他人听了,也很快明白了张金枇的思路。李一杲趁热打铁,果断一槌定音:“好!那就这么定了,就按照第二个方案来。”

  张金枇也不耽搁,立刻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决议,递给李一杲签字确认,随后李一杲盖上公章,这件事便就此尘埃落定。

  “暗部能确保我们的关键技术不外泄吗?”张金枇又抛出一个问题。

  “暗部”的由来,源于蔡紫华提供的团队。起初,它指的是暗中部署的团队。后来蔡紫华提醒李一杲,为防范技术和模式被剽窃,众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将开发工作与公司彻底分离。核心架构和算法由李一杲和王禹翔这两位技术大拿掌控,把不同的功能模块拆分给技术人员开发。即便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能够组建自己的团队,也不会将其置于滴水岩公司内部,而是成立一个表面上看似与滴水岩公司无直接关联的部门,也就是暗部,将核心技术以及关键领域的开发工作,都放在这个暗部进行。如此一来,便无需担忧公司规模尚小时,因被人挖走核心人员,而遭受致命打击。

  实际上,这个“暗部”如今已有二十多名全职人员,还有二十多名兼职人员。全职人员在蔡紫华那边办公,兼职人员则由王禹翔负责管理。这两支团队分别负责“真我余影”和“渣渣人生”项目,其中“渣渣人生”已完成开发,进入内测阶段。

  “恰恰相反,暗部正因为并非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所以反而不用担心关键技术外泄。”王禹翔自信满满,悠哉悠哉地吸吮着酸奶,不紧不慢地回答,“正是由于他们不是我们公司直接聘用的员工,合同的约束力才能充分发挥作用。一旦有人违反合同,我们的追讨和惩罚力度,足以让任何一个违约者倾家荡产。”

  张金枇长期从事人力资源工作,虽说对劳务合同和劳动合同的区别有所了解,但对于一般外包合同的法律关系,认识并不深刻,像程序员外包接单这种市场化方式更是知之甚少。听王禹翔如此笃定,她心中忽然一动,无问僧那句“公司法是恶法”的话浮上心头,暗自琢磨,将来是不是有机会对劳动法所约定的劳务关系也进行一些改造呢?

  “也许总有一天,我们能彻底改变人与人之间传统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让所有员工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合作者。”张金枇在心中暗暗期许着。

  确定采用第二种模式后,张金枇当即拿出了详尽的具体操作方案。她简明扼要地阐述着方案细节,线上线下众人迅速展开交流讨论,没一会儿便达成了共识。

  张金枇见状,说道:“那咱们举手表决吧。”众人纷纷举手示意通过。

  张金枇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一号决议:在本半年度内,公司仅设置两个部门,分别为内务部与外务部。内务部编制设定为两名内务助理,外务部编制为两名外事助理,试用期均为三个月。试用员工的招聘数量,按照编制的两倍进行。参与此次决议表决的,现场有五人,远程视频两人,全票通过该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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