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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与天同契

  “哟,山祖?关于炼丹,敢问有何高见?”

  周玄听了李长逊的话,便心生好奇。

  井国之中,堂口众多,各有各的本领,但要仔细算起来,不过是“血、肉、灵、道”。

  骨老会占了“肉、道”两种属性,但要细究起来,还是偏道门多一些。

  而寻龙堂口嘛,是根正苗红的道门。

  画家是骨老第一神职,赵无崖也是浸淫寻龙手段多年的弟子,而且还亲自花费了“半个钢厂”代价,大肆炼丹。

  但最终的结果便是,这两人对于“炼丹”之事,嗤之以鼻,严厉声讨。

  但同样也是道门的“风云人物”,李长逊对于炼丹之说,却大为赞赏。

  他说不行,你说可以,

  那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周玄向来不是那种“以偏概全”的人,他想听听李长逊意见。

  李长逊随着唱机里的歌声,摇头晃脑,活像个街溜子,他玩味的说道:“真正的炼丹手段,那都在天上呢,这丹药之中,还分门别类,

  有的丹药,服了,便能增加香火,有的丹药,吃了,能驻容养颜,你们瞧那毕方了没有,才下凡时,那叫身形如鹤,脸蛋好似一个翩翩少年…”

  “这你就有点夸张了。”

  周玄也是见过毕方的,说毕方瞧起来巨年轻行,但要说“似一翩翩少年”,太过分了。

  “反正就是那意思,这位三百年老神,那养颜的丹药没少吃呢。”

  “放你的屁,炼丹谋财害命,是天底下最无用的勾当。”

  赵无崖听不得李长逊大肆的鼓吹丹道,跳进来便骂,

  他这一骂,给李长逊搞火了。

  虽说他是神明之耻,但他确实是百年来,寻龙堂口出过最了不起的人物,哪甘心被一后辈戳着鼻子尖的骂。

  “兔崽子,搞不清辈份了,我是你师祖,给我想清楚了再讲话。”

  李长逊跟只斗鸡似,腰已经叉上了,赵无崖那是怒火中烧,恨意十足,哪管辈分不辈分,上去就对着李长逊的胸口撞了一下,

  “你是师祖怎么了?辈分高怎么了,高了就能胡说八道吗?炼丹就是废物勾当,我说的。”

  “你说了管蛋用,以为天底下,只有你的话最有道理吗?”

  “你既然说炼丹之法,最为玄妙,那你拿证据。”赵无崖寸土不让。

  “啥都要证据,那你嫌弃丹道无用,你的证据呢?”

  李长逊“以其道还制其人之身”,反问道。

  “证据是吧,我为了炼丹,炼掉我家半个工厂,算不算证据?”

  赵无崖说完,还看向了周玄。

  显然,这对寻龙师徒争吵,已经将周玄当成了裁判。

  周玄当即点了点头,说道:“简直是铁证如山,山祖,到你的回合了。”

  “切,不就是证据嘛?”

  李长逊很有派头,慵懒着神态,右手伸进了道袍的领口,一顿掏摸,掏了一粒模样发黑的药丸。

  这粒药丸,既无芬芳香气,也无点点神光,卖相是真不怎么样,都不如药铺卖的“淫羊大力丸”来得体面。

  “给你瞧瞧真东西,瞧这丸子了没?这叫养颜丹,服用之后,人能变年轻不说,还能益寿延年,这就是天上的东西。”

  李长逊那目光,老自豪了。

  周玄看得直眯瞪眼,说道:“你们天上尽出这种破玩意儿?”

  赵无崖则说道:“李师祖,你别是刚从胳肢窝里抠出来的渍泥。”

  “切,是不是渍泥,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我说炼丹是真,那就是真。”

  “这渍泥丸子要是真仙丹,我把我眼珠子给你挖出了。”

  赵无崖的倔劲又上来了。

  “那你吃啊,吃了要是有用,我真挖你眼睛。”

  李长逊把手又往前伸了伸,三言两语就把赵无崖架了起来。

  赵无崖是谁?那可是倒骑倔驴的汉子,他还真以自己的眼睛作赌注,伸手去拿那粒灰丹。

  在他手指尖快要碰到丹的时候,李长逊却猛然把丹收了回去,贱不喽嗖的说道:“我要你那眼珠子有屁用,拿来刚炮踩啊?但这丹药,那是实实在在有效用,我能给你尝?”

  “…”赵无崖。

  别说赵无崖觉得无语,就连周玄心里都咒骂了一句——这个贱老登。

  他看热闹都要看到最精彩的部分了,结果李长逊不干了。

  也就在这时,云子良回来了,他提着一个油渍渍的大纸包,一见众人,便问:“聊什么呢?”

  “师祖爷爷,我跟李师祖闹不痛快呢。”

  赵无崖说道。

  云子良点了点头:“哦,崖子,你怎么知道你师祖爷爷今儿个,赢了三百多块现大洋呢?”

  赵无崖:“…”

  云子良又头偏向周玄:“玄子,我连着胡七对的事儿,你也听说了?”

  周玄、赵无崖:“…”

  “谁问你了,老云,你丫贱起来的样子,和那山祖真是一模一样。”

  周玄指了指李山祖。

  李山祖则连忙收着丹药。

  “收,收什么来着?”云子良瞧见了李长逊的动作,当即便喊了停。

  赵无崖一旁说道:“师祖爷爷,他和我争辩炼丹是否有用。”

  “这还用争吗?炼丹那都是糊弄鬼的事儿,有这时间,干点正事儿不好吗?”

  云子良气得吹胡子瞪眼。

  “谁说不是呢,可李师祖不知从哪儿搓了个泥丸出来,非说那是仙丹妙药。”赵无崖敲着边鼓,说。

  “是吗?”

  云子良一扬手,对李长逊说道:“拿来。”

  “我说着玩儿的,哪有真的仙丹妙药。”李长逊的眼神有些躲闪。

  “你给我拿来。”云子良脱了鞋,要揍李长逊。

  李长逊有些慌,他堂堂山祖,要在年轻后辈面前挨打,成何体统,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他无奈将丹药奉上。

  云子良将那灰溜溜的泥丸,放在掌中观瞧,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名堂来。

  “老云,这药是真是假?”

  周玄问道。

  “踏奶奶的,这药是真是假,吃下去不就知道了?”云子良动作很快,仰头、张嘴、灌药,一气呵成。

  他是真把这味药丸,当成了自己个儿的了。

  随着“咕咚”一声,丹药便进了肚子,赵无崖直翘大拇指,夸道:“还是我师祖爷爷狠,都不问这药哪儿来的,就乱吃一气。”

  他话音才落,云子良便大呼道:“哟,这药好像真有效,我吃完就感觉神清气爽。”

  “师祖爷爷,你的手。”

  赵无崖喊了一声。

  云子良在对阵毕方之时,右手伸进了毕方刮出来“时间之风”里,手虽说保住了,但右手的肌肉却萎缩了,成了枯树皮的样子。

  但现在,他右手的皮肤和肌肉,却在快速复原,张力与弹性,竟然回来了。

  “这还不光手的事,这额头的抬头纹都没了。”周玄细细观察着云子良的额头,说道。

  李长逊则背过身,偷偷骂了一句:“好丹都被狗吃了。”

  “砰!”

  “唉哟。”李长逊的后脑勺挨了云子良一鞋板,当即捂头喊痛。

  “污蔑师长,找打。”云子良怒目圆瞪。

  赵无崖则跟见了新世界似的,说道:“这丹药是真管用啊!”

  “管用吧,眼珠子给我挖出来。”李长逊药没了,还挨了打,真没处撒火呢,要找崖子的毛病。

  “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刚才是我崖子无礼,冒犯了师长,李师祖,请教我炼丹,我要把炼没的那半座钢厂,给炼回来。”

  云子良也问道:“这炼丹之法,明明是没有用的法子,可你丹药又真的有用,长逊,告诉我,这里面什么门道?”

  这枚丹药,真如李长逊所说,能驻容养颜,还能生肌活肉,不似凡间之物。

  周玄也起了兴趣,一旁等着答案。

  在赵无崖、云子良的一再逼问之下,李长逊也终于吐露了实情,说道:“我哪知道这丹咋练的啊,这是天上发的。”

  “谁发的?”

  “不知道。”李长逊说道:“每过三年,天穹那些神国里,便会有一只白鹤,脖上挂着个篮子,装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给各大神国送丹药,

  那些盒子上,写了神名,也写了丹药的名字,我们按名字取药。

  反正我认为吧,这是天国神明们的福利。”

  “那你成神明级,有将近百年了吧,身上肯定还有别的丹药,别给我藏私,拿出来孝敬你师祖。”

  见了天上仙丹的神奇,云子良要动用“长辈霸凌”了,要李长逊交药。

  李长逊一番苦相:“哪还有药啊,我是当了快百年的神明,但中间我不是被锁地渊里大几十年吗?错过了多少领药的机会,就剩那一颗,还被你吃了。”

  他唉叹了一声,抚袖离去。

  “干嘛去啊?”

  “我去澡堂泡澡去,洗洗晦气。”李长逊说道。

  周玄则问道:“老李,为何天上炼出的丹管用,人间炼出来的丹,不管用?”

  “那特么谁知道?”

  李长逊说完,扭过了头,说道:“或许,水土不服吧,橘生荆南为橘,生荆北为枳。”

  “仅仅是水土不服这么简单吗?”

  周玄双手负立,缓缓喃喃道。

  云子良则好奇,问道:“玄子,平日里没见你对道家的养身、炼气、丹方有过兴趣啊,今天你怎么也琢磨上这些事儿了?”

  周玄将“鹿雪法师在二十年后复活家人”的事情,讲给了云子良听。

  “你想用相同的法子,救华子?”

  云子良与周玄,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默契,有些想法,总能想到一块去。

  “是。”

  “但是,救华子,和炼丹有什么关系?”云子良问。

  周玄说道:“鹿雪法师那档子事,便是记录在一本丹经之中,经卷名字,便叫《上清参同契》。”

  “上清参同契?这本书的名字,有点大啊。”

  云子良给周玄科普道:“传闻道祖一气化三清,分别是太清、上清、玉清,

  而‘参同契”,也是我们道门的术语,全称便叫——参悟‘与天同契’,是感悟自身与天地契合的法门,

  以道祖分身的名号、与天同契为名,这本典籍的撰写者,不是一般的狂妄。”

  “这么大的名头?那我现在去一趟荆川府。”

  “去那里干嘛?”云子良问。

  “我去把《上清参同契》这本书,给拿回来。”

  周玄当即便神魂日游,去了荆川府的夜先生总堂。

  夜先生总堂,地童正窝在书房的角落里,打着盹儿,肚皮上盖了一本泛黄古籍。

  古籍封面,上书五个小小的篆字——上清参同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地童惊醒,他慌忙起身,肚皮上的古籍往下滑落,他本能的伸手将其捞起,眼睛则望向了房门的方向。

  “哟,大先生,怎么是你。”

  周玄笑吟吟的走过来,说道:“大当家,我来找你要件东西。”

  “这…”

  地童其实一直都是吝啬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周玄“鹿雪法师”的古籍时,不给全本,只是撕了三张残页下来。

  现在,周玄主动开口要东西,只怕这“东西”,价值极贵重。

  “要那本《上清参同契》。”周玄说道。

  听说是要这本古籍,地童当即便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大先生想要,我得给这个面子,拿去。”

  他将手中的古籍,递给了周玄。

  “这么痛快?”周玄也有些意外,说道:“以我与大当家的交情,你也只愿给出三张残页,我以为大当家很喜欢这本古籍呢。”

  “嘿…嘿。”

  地童有些害臊,实际上,他最开始看这书名取得大,以为书里有什么重要的秘辛典故,才不愿共享出来,

  不过,他在给出了残页之后,钻研这书一个下午了,除了看得打瞌睡之外,确实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甚至书里面记载的“炼丹之道”,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本破书,擦屁股都嫌硬。”

  地童暗自嘀咕了一句后,装作极大方的样子,说道:“我是有些喜欢这本古籍,但是既然大先生想要,又不远千里之遥,亲自前来,那我只能忍痛割爱了。”

  “多谢大当家成全。”

  周玄拿过了古籍,又说道:“我周玄做事,从来讲道理,这本书是你们夜先生堂口的,若是我从书里,悟出了什么值钱的道行、本事,我折三成的利益给你。”

  “三成?”

  “嫌少?”周玄问。

  “一毛钱都不要给。”

  地童起了身,说道:“我昨日与大先生,已成至交,关系这么亲密了,还谈利益?见外了。”

  “厮,大当家这么大方?”

  “我大气惯了,大先生,书好好拿着吧,算我的一份心意。”

  “那就多谢了。”周玄当即便带着《上清参同契》,日游而去。

  地童见周玄走了,这才得意的笑了笑:“一本破书,哪怕是大先生,也悟不出什么东西来,用这本无用的书,换大先生的人情,合适,太合适了。”

  他越想越觉得美,等美够了,却给了自己脑门一耳光:“地童啊地童,你怎么这么懂算计啊…什么便宜你都占得上,如此心机,聪明如你,可怎么办呀。”

  周玄回了“周家净仪铺”后,先召唤出了自己的「意志天书」,去感应《上清参同契》里,是否有「符经」的存在。

  但意志天书毫无动静,想来是并无「符经」的存在。

  而这本书的内容,真如酒大人所说,晦涩难懂,颠三倒四,几乎不能阅读。

  他是瞧不明白了,便下了楼,将这本古籍,交给云子良去参悟。

  “老云,《上清参同契》我拿回来了,但我读不懂,你拿着瞧瞧,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玄机出来。”

  “切,不是我老云吹牛,道家的经书,没有我读不懂的,道门文圣,寻龙状元,都是形容我天赋异禀,学识惊人啊。”

  云子良接过了书,挥了挥手,很是有派头的说道:“你先玩去吧,不要耽误我挑灯夜读书。”

  “还得是老云。”

  周玄把“参悟古籍”的任务分配了出去,自己则独自回了二楼。

  他将那三张残页,拿了出来,继续参悟“鹿雪法师复活家人”的事情。

  不过,就这三张纸,他是翻来覆去的看,也领悟不出那高僧是怎么将家人复活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秘境里的墙小姐,喊着周玄:“阿玄、阿玄,快来上课了。”

  工程师也在喊:“玄老板,彩戏师的第六层手段,还学不学啦。”

  “对哦,我彩戏师可以学第六层手段了。”

  周玄骗鼠王、骗毕方时,都曾经使用过「天下无贼」的本领,已将香火烧够。

  如今的彩戏香,可以进阶第六层。

  他将手中的纸页,用桌上的墨水瓶压好,闭目凝神,将心神投入到了秘境之中。

  周家净仪铺,大堂。

  云子良现在很慌,他挑灯夜读书,读不了一点。

  “这踏娘是什么书?跟踏娘的崖子讲话似的,神经得可以,前一句和后一句,哪哪不挨着。”

  正在吃猪头肉的赵无崖,抬头瞧了瞧云子良:“师祖爷爷,我哪儿招你惹你了,你竟然骂我。”

  “一边玩去。”

  云子良心情很是不好,他刚才夸下的海口,什么“道门文圣”、“寻龙状元”,像一片片在空中转悠了许久的回旋镖,一镖一镖的钉了回来。

  “这本书里的墨迹,分开来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我就不知所云呢。”

  他尝试着读一读,看是不是发声朗读了,就能读得懂。

  “辉光承余,关上西国窗门…”

  “关你娘婊子的门,窗户就窗户,门就是门,窗门?写书的那个傻子,纯智障。”

  云子良忍不了,他提书上楼,哪怕被周玄言语羞辱他也认了,他现在就一个念想——再也不想看到这本书了。

  “我道门文圣,一辈子的英明,都毁在这本书上了。”

  他到了周玄的门前,轻轻叩门,没有答应。

  “玄子?玄子?”

  连呼了两声,还是没人应。

  云子良便轻轻的将门推开,周玄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进秘境去了。”

  云子良瞧明白了,便将那本《上清参同契》,轻轻搁在了桌上,关门离开。

  门掩上后,没多久,屋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若是仔细分辩,能听出了一种轻微的摩擦声。

  被周玄压在墨水瓶底下的三张残页,竟然如同蛄涌的虫子,将“身体”推成了波浪形,不断往前爬行。

  而磨擦声,便是书页与墨水瓶底部摩挲发声。

  “哒。”

  当三张书页集体逃脱的时候,墨水瓶便与桌板轻轻的磕碰了一下。

  再然后,那三张书页,便钻进了《上清参同契》中,书页毛糙的边缘,又与书本,长在了一起,如一场接肢手术…

  “玄老板,彩戏师的前五层手段是骗人,什么是人?凡夫俗子是人,人间半神亦是人,那二十四尊神明还是人,不过天神、天尊、意志等等,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你前面五层手段,也骗不过他们。”

  “哦…”周玄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目光,瞧向了在秘境中玩游戏的红参童子——大娃和三娃。

  “彩戏师的手段,永远骗不了天神、天尊,可为何当年,无上意志,派出了那么多的神明、道者,要将彩戏师斩尽杀绝,那便是因为后面几层手段,可察人间隐秘。”

  “这第六层手段,说来也巧,与今日云老师傅跟你说过一个道家术语,重了名字,就叫「与天同契」…玄老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课啊。”

  工程师感受到了周玄的心不在焉,有些发火。

  周玄却指着大娃、三娃,说道:“那俩娃娃,最近一直是那个样子吗?”

  大娃、三娃,两娃娃与血井人脑他们耍游戏在,但做游戏的时候,做着做着,便忽然“定住了”,

  他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继续做着游戏,再过一会儿,再定住,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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