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法灭道明凡王显凶威
长安阴墟深处，幽幽无名之地。
漫漫荧光如火，照亮这一方昏暗地下世界，空谷内，繁花盛开，遍地见生死妙相。
大灵宗王的宝血还在燃烧，焰光分明，动人心魄。
那宝光之下，张凡径直走到了安无恙的身前，看向了王绮罗，这位纯阳王家的天之骄女。
“嗯！？”
张凡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王绮罗与王照临的目光。
尤其是王照临，眉头深锁，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精芒。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张生面孔。
在长安，在秦西，凡是大高手，必会在他们王家的备忘录上留下姓名。
“你是什么人？敢放此狂言？”王照临一声冷哼，不由看向安无恙。
在他眼中，这里能够说的上话，能够让他们王家稍稍停步驻足的也只有这位终南山的传人。
然而，安无恙深深看了张凡一眼，目光微沉，却未表态。
在这里，他也做不得张凡的主。
如此微小的举动落在王绮罗这样的女人眼中，便已经透露出许多不同寻常的信息。
“年轻人，你是哪家弟子？能够让终南山的传人如此看中，让出局面？”
王绮罗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凡，上下打量。
“万象皆为法身相，千山不过暂时名。”张凡凝声轻语。
“嗯！？”
此言一出，王照临眉头一挑，露出不满之色，沉声喝道：“你好大的架子。”
王绮罗亲问来历，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竟以这样的虚词相对。
”相逢莫问来何处，且看江海自横流！”
就在此时，王绮罗一声轻叹，便将王照临的不满打断。
她美眸轻转，似有流光生灭，明媚动人，看向张凡的眼神，更添些许光彩。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年轻人就站在那里，总给她一种极为特别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难以言语。
正因如此，她才会有如此耐心，想要看看这年轻人来历。
“年轻人，你机锋虽利，却也是口舌之利。”王绮罗摇头轻语。
“灵宝显现之地，也是大凶生劫之境，这东西不是你们能够染指的。”
“现在离开，我刚刚说的话依旧有效，不会为难你们两个后生。”
“小姑，跟他们废…”王照临忍不住道。
话音未落，便被王绮罗抬断，在她眼中，无论是安无恙，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天资犹甚，都是修道的好苗子，年少多一些波折自然是好事，可如果真的折在这里，那实在是太浪费，太可惜了。
“前辈心善，仅此一念，晚辈记住了。”
张凡凝声轻语，目光一转，便已落在那截命根之上，神色坚定无比。
“不过这东西，我志在必得。”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拂，漫漫花瓣飘零。
安无恙，王照临瞳孔遽然收缩，那个女人竟已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张凡的身前。
那般身姿缓缓落下，如谪天的仙子，纤细白嫩的手掌却是徐徐落下，拍向了张凡的肩头。
“年纪轻轻就这么固执，可不是好事情。”
王绮罗慵懒的声音在张凡的耳畔响彻。
然而，那徐徐落下的手掌还未触及张凡的肩头，王绮罗忽然心神一动，转身看来，张凡的目光却早已将其锁定。
刹那间，一股恍若本能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如那灵光一闪，似那心灯点燃。
忽然，张凡动了。
王绮罗的身形亦变了。
王绮罗的手掌猛地按下，力冠龙象，似海奔腾，狠狠压向了张凡的肩膀，后者一跃冲天，如离弦箭矢生生迎了上去。
方寸之地，一步之内，两道身形竟是猛地碰撞在一起。
爆裂声响，一道道裂痕在两人的脚下蔓延，恐怖的力道在空中交织碰撞，空气炸开，隐隐间竟有火光闪烁。
冲天的烟尘中，两道身影交错开来，可怕的气象在幽暗的地底世界沸腾弥漫。
“这…”
远处，王照临面色骤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他这位小姑可是斋首境界，命功大成的存在，能够于须臾间洞彻其出手轨迹，并且立定反击，肉身碰撞，力量比拼竟然不逊分毫？
这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
王照临面皮颤抖，脑海中生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然而他的心中的声音却在狂吼，不敢确定。
“斋首境界！”王绮罗眸光凝如一线，死死地盯着张凡，好似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般。
她的话语彻底打破了王照临那最后的一丝幻想。
这般年纪，便入斋首之境？
身为纯阳王家的弟子，那是他梦寐以求，苦苦追寻的成就，然而纵观王家的历史，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炼就道家内丹的存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如今之世，末法已降，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成就。
纵有天纵之资，又岂是人力可为？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做到了。
法灭之时道愈明，如是人间降真主。
“赵解玄…年轻人，你叫赵解玄。”王绮罗忽然道。
此时此刻，她可以断定，眼前这位年轻人便是前两天光顾她铺子的那位年轻高手。
张凡不置可否，忽然，他双手结印，丹田处却有一团光华生灭，金灿灿，圆陀陀，恐怖的波动酝酿激荡。
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恍若火龙冲天，扑向了王绮罗。
“吕祖玄功，纯阳火法！？”王绮罗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如今的张凡，早已今非昔比，坎离交媾生赤焰，龙虎盘绕结朱华。
那一道火光骤起，便如长河浩荡，纵横南北，席卷东西，声势之浩大，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火法！？”
远处，王照临的双目早已被漫漫火光映照通红，他所见的火焰恍若一条长河浩荡而至。
这般凶威，他从来没有在哪个同辈身上见过。
“有点意思！”
面对那凶威沸腾的火龙，王绮罗立身不动，颔首轻笑。
忽然间，她单手结印，朱唇轻启，一道清气喷薄而出，透着异样芬芳，转眼之间，便成滔天大火。
那火焰非同小可，如江海沸腾，内中潜藏雷霆玄妙，一道道在空中蔓延，与真火交织相融。
“雷火合击！”张凡眸光凝如一线。
此法非是凡间法，唯有玄门见真功，雷为筋骨火作颜，阴阳激荡产玄元。
雷火交织，震动一方幽暗地底世界。
如果说张凡的真火如长河贯日，那么王绮罗的雷火便是万里风云。
王绮罗风姿无双，她口中诀起，便生那无上妙法。
紫电青焰共交缠，雷火同炉炼大丹，霹雳声中龙虎啸，焰光深处龟蛇盘。
恍惚中，雷火之中，亦有一团灵光浮动，圆陀陀，金灿灿。
张凡神色微凝，他知道这个女人已得丹法玄妙真意，若起对修行的见解和感悟，甚至还在他之上。
只不过，她念有不合，心有所执，才迟迟不能跨出那一步。
“能够炼成斋首境界，便是丹道大家，果然每一个都是当世真豪杰。”张凡心中感叹。
他年少有成，炼就内丹，一时间不免小觑天下英雄，可是到了他这般境界，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这些人一路走来，同样是劫数重重，同样是精彩万分。
“感受每一个人的强大，每一个人的精彩。”
“这也是修行。”
“我本从凡俗中来，当知众生之精妙！”
忽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在张凡心中如种子般滋生。
刹那须臾间，火龙化为的长河，与那雷火生成的风云碰撞在一起。
封闭幽深的空谷立刻化为大型的蒸笼，充斥的空气都变得滚烫火热。
无尽的火光在沸腾，在蔓延，在游走，伴随着一丝丝狂暴的雷霆。
恐怖气象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原本繁盛的花，彻底化为劫灰。
唯有宝光之中，那块被命根附着的大石头还在呼吸，还在沉睡。
“斋首境界都力量…”
王照临眸光颤动，他能够感受到游离在空气中的可怕波动。
仅仅这种波动都让他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样的境界，这样的力量，对于普通人，对于人间红尘而言，便已经算是劫数了。
要知道，斋首境界，在古代都能称之为丹道大家，更何况如今末法凋零，这种人物，就应该受到严格管制，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出现在现实红尘之中。
“命功大成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王照临感叹道。
他是纯阳王家的天之骄子，甚至受到过王天王，王乾坤这两大天师的指点，这次让他前来寻找命根，进入活死人墓，可见王家对他的重视程度。
然而，他天赋虽强，可是论及命功大成，对其而言，似乎依旧遥遥无期，难以触及。
想到这里，他看向那沸腾雷火，竟是多了一些羡慕，甚至是嫉妒。
“张凡！”
远处，安无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眸光微凝，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
雷火化散，赤焰潮退。
两大斋首强者的身影再度交错开来，然而，那无形的恐怖波动还在昏暗的地底世界扩散，肆虐。
“天生万物，皆是有迹可循，你这样的天资和实力，绝对不会是凭空冒出。”
王绮罗的明眸中泛起别样的异彩。
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成就，横推百年光阴，似乎也只有楚超然，三尸道人之流。
如此存在，必定是经历了重重劫数，斩杀了群群大敌。
既然如此，又如何籍籍无名！？
张凡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依旧是落在了那截命根之上，哪怕历经雷火大劫，那截命根依旧岿然不动，仿佛这世上的道法，万般的劫数都难以伤及分毫。
甚至于，就连那块大石头都岿然不动，连半道印子都未曾留下。
“前辈，我说了，那东西我志在必得。”张凡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热身，便到此为止吧。”
此言一出，远处的王照临愕然了。
王绮罗闻言，却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桀桀桀，二十多年了，这宝贝终于又落到了我的手里。”
忽然，一阵狂笑骤起，如惊钟响彻，振聋发聩。
紧接着，一道乌黑的光冲天而起，淹没了张凡所在之地，将其彻底吞没。
粘稠的液体在蠕动，在沸腾，在咆哮…
黑色的池沼从地下缓缓升腾浮现，祂仿佛是一切粘稠液体的源头，散发出恐怖，不祥的波动。
“黑池蚯侯！？”
王绮罗花容失色，便见一道妖异的身影从黑池之中缓缓走出，赤裸的上身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阴墟大妖！？”
王照临面色微变，他自然知道，阴墟之中，三教九流混杂，不乏藏身于此的大妖。
这种存在，如果放在古代，便是一方霸主，足以让各山道门侧目。
“王绮罗，很多年不见了。”
蚯侯沐浴在黑色粘稠的液体之中，那池沼深处，似有一道庞然身影在蠕动。
王绮罗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臭东西藏在阴墟，一直未死，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居然又见面了。
“当年，你跟大灵宗王在我身上留下的这道疤，我至今难忘。”蚯侯狞笑道。
身后，那庞然身影似乎也在低吟，顶端那道裂痕若隐若现。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宝贝终究还是落在我的手里。”蚯侯转身，看向了那截命根。
“就凭你？”王绮罗银牙紧咬。
“你能破的了我的黑池？”蚯侯轻笑道。
此言一出，王绮罗露出忌惮之色。
那黑池乃是阴墟孕育出的一处陷阱，便如那风灾之地。
那黑色泥沼专破肉身命功，污浊元神，哪怕斋首强者，一旦沾染，也要修为尽丧，遭遇大劫。
正是凭借这方黑池，这臭东西才敢如此百无禁忌，纵横阴墟。
“王绮罗，我知道你杀心已起，就算你不动，我今天也不会让你离开。”
蚯侯看出了王绮罗的忌惮，狞声轻笑。
他目光一挑，看向沸腾的黑池：“这小子也能炼就内丹？蠢的跟猪一样，等我消化了他，在来收拾你。”
“蚯侯老哥，这杯羹能不能也分我一份？”
就在此时，又一阵刺耳的嘶吼声响彻。
大地崩裂，窜出一道庞然大物，黑色的蛇身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头颅处的骨骼高高隆起，恍若独角。
“鸣山！”蚯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珠一转，方才笑道：“兄弟既然来了，自当共享福缘。”
“哈哈哈，大善！”鸣山仰头狂笑，声音震的周围石壁都纷纷裂开。
王绮罗面色微凝，果然世间异宝，随意染指，必有劫数。
蚯侯和鸣山，乃是阴墟之中有名大妖，以凶残和狠辣著称。
他们联手，还有黑池相助，她想要退走都很难了。
“鸣山老兄，那就动手吧。”蚯侯咧着嘴，发出了邀请。
突然，一道恐怖的神光从黑池深处冲天而起，粘稠液体之中那蠕动的庞然身躯顷刻之间，便被那道神光撕裂。
恐怖的气象惊天动地。
蚯侯面色骤变，看着自己焚烧挣扎的真身，双目圆瞪，简直不敢相信。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黑池中走了出来，粘稠的液体在他周身蒸腾溃散，他的眉心处隐隐有着一团灵光在沸腾，在涌动，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波动。
“张…张凡！？”安无恙心头大动，几乎叫出声来。
“全都要死！”
这一刻，张凡轻语，双目之中，涌动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