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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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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什么换?”

  这四个字最后在康大掌门脑子里头盘桓半天,到了也未给那扁毛老祖一个满意回复。

  按着栾供奉所言,费家于颍州有一宝根,是名月瑶霞络藤。这宝根品阶高达三阶上品,乃是费家老祖与玉昆韩家一位金丹上修一道在一处秘境发现。

  这宝根所结灵果于辅佐修士结丹确有妙用,约么能提升一成几率,且还能兼容、调和任意两类结丹灵物药性冲突,令其同时服用而不伤真修根本、自此结丹概率大增。

  不过也有些微弊处,到底是取巧之法,金丹丹品自要弱于同阶些许,算得先天不足。

  只是凝实丹元一步,较之同阶,便要多花费数倍苦功。至于将来道途,自也要艰难许多。

  然则这对于许多出身高贵、根基不稳的大家贵胄,却不失一大好机会。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远大志向,能成金丹、享寿九甲子,便已经是够大部修士心满意足、无欲无求了。

  当然,便算月瑶霞络藤所结灵果有此神异,但灵力化汞、丹论圆满、点化道莲这三处关隘,终是难得省却的。

  这也是费天勤之所以言丹论不成的费疏荷,便是得了此果,最多不过只能结成假丹的缘故。

  且要晓得月瑶霞络藤每三百六十年一结果,每番是可得灵果五枚上下不假,可颍州费家与玉昆韩家这等名门可不能同日而语。

  哪怕月瑶霞络藤自发现之初,便就是移栽在玉昆韩家的蕴灵圃里头,但那一应所需资粮,也自该由由费家所出。

  自此韩家人才到底顾着些脸面,于两家之间有了些不成文的规矩:每隔两轮,韩家会让出半数灵果交由费家分配。

  费家自上而下自是无有半分怨怼之意,人前人外还都要言玉昆韩家大家风范、钦服不已。

  如此灵物,费家等了七百余年,或就只能得来两枚,一枚便是不消韩家人叮嘱,也自该识趣、拨于韩宁月使用;

  至于另一枚,便是叶涗老祖出身的尚玉堂中,那一众金丹或都要不顾体面争个头皮血流,其余家堂哪能再做肖想?

  固然康大宝夫妇份量不轻,重明宗近来也算用命,可若要因此要这些上修们体恤后辈、拱手相让,却还是做的春秋大梦。

  康大宝沉吟良久都未开口,堂内一众上修却也未做为难,毕竟康大掌门是在为费家之女煞费苦心。

  便算天真了些,总也不至于让人事生厌。

  最后却还是费东古这位宽厚长辈出来解围:“康姑爷放心便是,南応既已去信叶涗老祖,族中一应主事自会斟酌。

  纵是此番不成,所谓假丹灵物却也生僻罕见,但我费家于仙朝到底有些名声,疏荷亦是我家嫡女,总不会令得她受了委屈便是。”

  费南応自是觉此时亦无立场再开口为康大掌门求请,便算前番去信颍州,亦不过是一尽人事的心意罢了。

  毕竟若说费疏荷有望结丹,他或还可以康大宝身份为由,向着后者一方多进言几句。

  不过他到底是下任费家之主,务必要晓得轻重,就在费叶涗元寿不多的关口,任一能提升费家本身实力的机会却都不能放过。

  若不然待得这擎天白玉柱轰然倒下时候,费南応便算有费天勤辅佐,怕也难得支应。

  退一步讲,便是亲近如此的韩家,也未必会再分得灵果下来。就是费南応这韩家嫡婿,照旧需得看人脸色。

  “只是.”费南応犹疑一阵,最后却还是忍住念头、未再发言。

  康大宝自晓得此事艰难,更晓得其中道理,亦未再言。

  即又收起心情与蒋青一道求问了几个修行关节,堂中长辈自不会令得场面冷了下来、无有不答。

  两方这才算宾主尽欢、体面作别。

  费南応目光直到康、蒋二人迈出栖迟堂禁制过后,方才收了回来。

  转身过后,他张口微开,话似哽在喉咙,最后却仍未有出声。上首的费天勤淡淡看过,也不言套话、径直言道:“南応你内里还是想为疏荷那丫头求请一二,是也不是?!”

  被窥破心思的费南応听得此言,倒有了些如释重负:

  “南応却不是心存私心,只是念着康大宝到底是一人才若要讲得难听些,此时到底是一拉拢的良机。此子重情重义、资质又差,本不该有此前程。

  但既已受我家栽培成得金丹,那么疏荷常伴其身侧,往后于我颍州费家而言,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费南応话音一落,立在费天勤身侧的费东古即就渐渐变了神色。

  这老鸟认真将费南応上下扫过一阵,缄默一阵,只看得后者心头都稍有惴惴,却才笑了一声:

  “呵,南応你讲的这番话,才像是我颍州费家下任家主该言的,”

  言到这里,它目光便又转向费东古,意有所指:“却要比某些人还看得通透些。”

  这金丹宗老闻声心头一震,正待壮着胆子辩驳一二,却又听得一声厉喝在头颅里头炸响开来:“修行三四百年,这脑子怎么还似个新的?!!”

  “蠢物!!”

  这等斥责,已算十分严厉、足伤及后辈脸面了。费天勤固然习惯言语刻薄,可面对金丹后辈时候,如此场景却也鲜见十分。

  念着费东古到底是族中耆老、自身长辈,费南応下意识便要侧过身去,便听得费天勤这老鸟沉念一声:“立着!”

  费南応的动作戛然而止,费东古堂堂经年上修,竟有了些微微颤抖。

  费天勤的责备声如期而至:“我费家是缺金丹不成?!!”

  下手二人心头一沉,颍州费家、天下巨室之首,只台面上便有一十八位上修坐镇,不输不少名门望族。

  可若失了唯一能勉强够得身份,能与京畿诸家斡旋的叶涗老祖,颍州费家这花团锦簇的表象自破,烈火烹油的后患自要冒出,足令得这等倨傲的费天勤都要觉头疼不已。

  这等场面,想也不是在近些时候再出一二新晋上修即可扭转的。

  费东古被喝得闭口不言,一丝羞惭之色亦跟着在面上生了出来。

  便算费东古已是如此神情,然上首那老鸟似是尤不愿作罢,几息过后,又做诘问:

  “你那再从子是要结丹,如何不晓得靠着自身本事。这祖宗荫蔽,到底是要上几辈子才能心满意足?!!”

  也不知费东古是羞是气,却被这诘问砸得垂下了脑袋。见得这幅情景过后,费天勤方才暂且放过前者,复又转向费南応发问:

  “且再讲讲,你是如何作想?”

  “禀老祖,依着南応看来,若不是康大宝出身太低、门第不显,只中品金丹这一样,便足得显宗、大家认真栽培。然我颍州费家,便可为他补足出身,”

  言到这里,费南応便见得费天勤目光转柔,亦就大着胆子言道:

  “从前许多时候,我费家上下还是拘于门户之见,便算因了康大宝嫡婿身份有所优容,但这里外里,终究却还是隔了一层。

  往后若依南応拙见,步子不妨再大一些,除却月瑶霞络藤之外,其余康大宝所需之物,亦可允得。”

  费东古只觉费南応言述得颇为含蓄,毕竟重明盟众修便算有着康大宝这层关系,但到底附庸就是附庸。

  固然要重明盟替应山军策应挨刀之事,是比别家要少上许多,但费东古不消细想,也都能列出数件。

  费东古从不觉此事有何不对,但也不觉费南応言语中这所谓“隔了一层”,就能将其中血腥概括完全。

  二人上首的费天勤却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又将一双黑瞳转了一转,再发言问:“哦,你却不怕这小子吃饱喝足过后,将我费家弃如敝履?!”

  费南応自是听出来这其中的考教味道,亦也早就备好了应对之言:

  “禀老祖,与重利者以利相交、与重义者以义相契,本就是应有之理。其中却有风险不假,但南応斗胆僭越,依着南応所想,这事情虽要冒些风险、或要比叶涗老祖押宝秦国公还稳当许多”

  “大胆!!你这.”

  “你又急个什么?!”

  双目赤红的费东古此时哪有什么温厚长者模样,只是口中的责备言语还未发出,便就尽被自家扁毛老祖的一句轻声发问噎在喉咙。

  待得忽略过一旁又有不忿的后辈,这老鸟再看向费南応的时候,目光里头都已难得露出来一丝欣赏之色。

  它也不纠结费东古所言是对是错,毕竟上述那番话能从后者口中说出,便就已算是意外之喜。

  但听费天勤颔首赞道:“不错,我家阿弟又不是天上道祖、在世佛陀,哪有全知全会、全然无错的道理?南応,你这番过后,才算真有了点家主的样子.”

  这老鸟虽是收回目光,对着若有所思的费东古亦也无了什么责备意思,只是温声言道:

  “自尚玉堂到歙山堂、自阿弟到晚晴丫头,费家嫡脉这一十八位上修,除却南応之外,几无结婴之望。

  好容易能在这边鄙地方不花几个钱便就能笼络一个,真要弃了?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白费力气,你们真就想不通我费家便是再出金丹又有何用?

  没了这月瑶霞络藤,你们那些后人竟就真没卵子敢结丹不成?!那这金丹成与不成,又有个卵子关系?!”

  纵然这言语粗鄙,但于费天勤而言,能做解释都已算得十分难得。

  这老鸟到底地位超然,费东古被这么劈头盖脸骂过一阵,虽有委屈,却无怨怼。终是在想了一阵过后,即就也收了面上怒色,静了下来。

  “也不瞒你们,此番韩家那灵果,前番老祖我就已与阿弟去信,是要宁月与疏荷各得其一。”

  “老祖”才恢复平静的费东古倏然瞳孔一震、欲言又止。费南応面上显也有意外之色,只是亦未发言。

  “毕竟是要施恩于人,总要显些艰难,这人情才能更重,”费天勤对于自己这小心思倒是也直言不讳。

  顿了一息时候,这老鸟才再发言:“‘与重利者以利相交、与重义者以义相契’这道理却是不错,”

  费天勤又低头看过费南応,轻声言道:“以情义笼人过来、却还要踏实许多。而且,秦国公那里老祖我也觉不怎么稳当。”

  这声音轻得吹不动二人耳朵,然而却令得他们心室巨震。同样的话不同的角色来讲,这分量可不能同日而语。

  二人一鸟一时心思各异,这堂中也随之缄默下来。

  待得康、蒋二人落回宣威城的时候,却意外在此地见得一鹤发老修。

  康大宝拉着蒋青上前见礼、掩下从费家宅邸无功而返的低落情绪。面上虽有些许诧异,但与来人说话时候生出来的笑容却是亲切十分:

  “前辈怎的在此?”

  来做客的孤鸿子重伤才得好转些许,虽背着个山北道第一散修的名头已有大几十年,但才在战阵上头见得过康大掌门本事、更不提后者身上那条条线线的关系。

  是以在此处亦不摆前辈架子,认真揖首拜道:“拜见康掌门。”

  康大宝回礼大笑:“哈哈,前辈如此客气,却是折煞晚辈了。不知前辈此番莅临敝宗,却又是有何要事?”

  “前番蒲红谷那厮手段凶厉,某家得贵宗袁道友出手相救,这才侥幸保得性命。此番伤势好转一二,只消稳固调养、却需得暂停修行。听闻贵宗乔迁至此,便特意过来登门拜谢!”

  孤鸿子语气真切,倒是令得康大掌门稍有意外。毕竟知恩图报这事情固然是天经地义,但实打实在做的修士却也难得。

  天下大部散修于康大宝眼中,自是重利轻义之辈。这不是他惯做以偏概全之事,只是修行以来见得太多,以致他这成见不知不觉间都已根深蒂固。

  贵客临门,自要招待。

  虽然听过康大掌门解释的孤鸿子,都已晓得了袁晋一众都已先行一步去了阳明山经营,一心想走。

  但却耐不住康大宝热情十分,硬要宴请,这才在宣威城留驻三天。

  这日清晨孤鸿子前脚才被送走,康大宝才觉一身轻松、步入宅中。便就见得一眼熟的中年女使全无体统、踉踉跄跄的从一处院落奔了出来,语带哭腔:

  “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康大掌门定睛瞧了数息,这才看出来了这女使是在何人身前伺候。登时即就心头一紧,哪里还消后者言讲,忙不迭奔入一冷清院落。

  得了消息的费疏荷脚步匆匆、跟着入内,半晌过后方才出来。

  此时固然美目周遭浸了些悲色,但主母端正尚在,叫来身边人认真交待:“速去山北道请大公子回来,慢不得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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