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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是您没给儿臣留活路啊

  老妪也听到了,她警觉一把捂住孙子的嘴,拉着人回了屋,死死锁上门。

  偶伴着夜鸦啼叫,惊得整条巷子灯火骤亮,有人好奇心太重,特地跑出去看,却无辜被卷入马蹄身下,肠子都被踩出来,惊恐惨叫声混着浓郁的血腥味,拉开了夜的序幕。

  皇宫。

  应乾帝再次从午夜惊醒,胸膛里那颗心脏发疯似的撞击肋骨。

——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枕着太阳穴突突乱跳。冷汗浸透,寝衣黏腻冰凉贴在身上。

  应乾帝无意识揪紧被褥,在掌心皱缩成团。

  “来人。”

  殿内只点了一盏留夜的灯,光线昏暗。

  隔着一层幔帐,看的不太真切。

  可依稀能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

  殿外有黑影巡逻,殿内也是留着人的。

  “给朕倒杯水。”

  话音落下,却没有回应。

  应乾帝挠了挠手臂,力道不算重,可却在瘙痒的伤处抓出一道血痕,凑近颜色不算鲜艳,有白色的液体,在发脓。

  便是他闻着都觉得腐臭。

  应乾帝沉脸。

  “让葛老滚过来!”

  他冷冷道:“朕吃着他的丹药,为何没有好转的迹象!”

  可那团人影却依旧没有回应。

  应乾帝拧眉,已是不虞。

  他知道代代遵循开祖皇遗诏的黑影里头有几个对他有意见,觉得他,父皇,皇爷爷…不磊落。

  可黑影是什么。

  分明是应家人身边的狗!

  他正要发怒。

  那团黑影动了,去桌子倒了杯水朝他过来。

  应乾帝不知为何,眼皮直跳。

  也不知边境如何了。

  大晋的江山若是在他手里缺了一寸,他如何担得起明君二字?

  别的不论,洪涝如何能是人为?

  难道真如外头所言,他是罪孽深重,惹了天怒?

  还是说应扶砚死后,燕王在地下化为厉鬼,怨他抢了皇位还赶尽杀绝?

  应乾帝:“宣抱朴。”

  说完眉头也不见松半分。

  “不,先宣祝尉。”

  一杯水送了进来。

  应乾帝毫无防备接过,一口饮下。

  阴阴的笑声传来。

  应乾帝蓦然抬眸。

  只见幔帐被彻底掀开。

  一道紫电劈开天际,惨白的光如利刃般刺入寝殿,霎时照得满室皆亮。

  雷声轰然炸响时,应乾帝终于看清了那人被电光镀上森然清白的脸。

  是应峙?

  他不是被打的血淋淋后,幽禁了吗?

  应峙继续笑。

  “儿臣倒的水,好喝吗?”

  这是从水里加了料?

  应乾帝哪里还顾得上的,就要呕吐。手里的杯子落地,砸成两瓣。

  应峙笑的不能自抑:“真狼狈啊。逗你的。”

  “混账!”

  应乾帝眸色冷沉,死死看着他。

  应峙能站在这里,他如何能猜不出黑影里头已出内鬼?

  他眉峰低压,眼底似有寒潭,表面凝冰,深处暗流汹涌。唇角绷成一道平直的线,呼吸缓而沉。

  “你比我想的还要大胆。”

  “还不是父皇逼的。”

  应乾帝:“你若撤退,朕留你不死。”

  应峙乐不可支。

  他今日来,就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扭曲:“儿臣是弃子,您便是再恼应殷,可应承那窝囊样,等父皇不行了,皇位留给谁没有悬念。”

  “您一直不死,应殷能等,儿臣能吗?”

  “这些年拜父皇所赐,儿臣和他斗成那样,他若登基,儿臣就是第二个燕王了。”

  “父皇。”

  他一把抓住应乾帝的衣领,冷冷道:“是您没给儿臣留活路啊。”

  应乾帝不动声色将枕头下的匕首收到袖中:“墩哥儿尚且年幼,你若出事,他也会是第二个应扶砚。”

  这可威胁不到应峙。

  他甚至觉得这话从应乾帝嘴里说出来虚伪又荒谬。

  “墩哥儿是我亲子,我亦疼他。”

  可这疼,无非凌驾这是他唯一嫡子血脉的份上。

  他走到这一步,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孩子。

  “我若败了,不用等外人动手,留在二皇子府的人就会亲手解决他。”

  他那么疼墩哥儿,那这孩子总该给他陪葬。

  总好过像被应殷糟蹋的人不人鬼不鬼。

  他也不至于黄泉路上孤零零。

  还有姚汝。

  不是见他就恶心吗?应峙非要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应峙哪里知道,上京有异动前,姚汝便通过地道安全离开。

  应乾帝叱:“勾结梁越,大晋若因你之故损失惨重,你便是千古罪人!”

  “父皇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黑骑来势汹汹,大破宫门,如潮水般涌过朱雀门。

  守夜宫人的尖叫声在此起彼伏,像受惊的雀鸟四处飞窜。

  羽箭破空声骤起,密密麻麻如雨落下。

  御林军和黑骑兵刃相接,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

  皇宫已成炼狱。

  巡逻的黑影察觉不对,齐齐直奔帝王寝殿,却和殿内出来的黑影打了起来。

  自相残杀。

  他们只顾着厮杀,无人察觉有几人也混了进来。

  与此同时,蛰居在城外的应殷也收了消息。

  “等您一声令下,咱们的人随时可攻入城。”

  说话的是曹伯公。

  应殷手负在身后,气势很强:“不急。”

  “我倒是没想到二皇兄暗中养了这么多私兵。”

  的确超乎他的意料。

  “若是我直接和他对上,谁胜谁负怕是不好说。”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应峙是叛臣,是谋朝篡位!

  和父皇的人打后,便是再厉害又如何再有精力和他打?

  “忠勇侯和魏昭那边可有动静?”

  这是他最在意的。

  曹伯公恭敬道:“一直派人盯着,并无异常。”

  “忠勇侯倒是有所察觉,也发现了咱们的人,让传了话来。”

  他把原话复述。

  “臣坏了身子,怀言又是不成器的,萧家便是有兵权,可那也只是保命的俗物。”

  “臣老了,护不住他长久。还请您日后多多照拂,若是能给个一官半职,臣愿誓死效忠。”

  应殷不意外。

  忠勇侯本就是有勇无谋的人,萧怀言又是个纨绔。

  萧家的确成不了气候。

  他问:“魏昭呢?”

  “破罐子破摔,随咱们的人盯着。”

  “甚至担心他们盯梢累了饿了,今早还让身边的人去送了饭。怕是早早猜出即将变天,想要讨好您。”

  “您放心,城内城外臣都派人查过了,并无魏家军驻营或大批出没。”

  “想来真的解散了。便是要召集,也来不及。”

  应殷冷笑。

  “讨好倒不至于。”

  “父皇出事,他怎会插手?不过是比我更想让父皇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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