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要求不高,写的比莫扎特强就行
“演播场面相当奢华，节目内容相当浅显；
“创新程度相当不够，赚钱相当厉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象征着中华民族最高层次的艺术大舞台。
“语言类节目或刻意、做作，或胡编乱造、或不接地气，台词皆停留在为搞笑而搞笑上，缺乏思想深度不说，作为中国最出色的流行歌手之一，周易更是将打歌舞台搬到了春晚之上，其诚意略显空洞、平庸。
“而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本届春晚却靠着央视的垄断地位收入再创新高——
“春晚开始前央视就已靠招商豪取四亿人民币有余，春晚开始后，又靠着给大熊猫起名促使全国观众滥发短信，当晚短信数量高达一亿三千万条，可谓是钱如潮水…”
先提节目不行，再骂周易利用春晚打歌，最后再爆出本届春晚的大致收入范围，撩拨起斗争的火种——
不得不说，玩笔杆子不愧是这片土地上传承了数千年的传统艺能。
“央视春晚今年的收入居然高到了这种地步吗？”
大年初一，难得窝在了家里的周易眼里丝毫没有自己被拎出来当典型批评的愤怒，有的只是对央视收入的讶异。
说是春晚一年比一年拉，实际上春晚的关注程度却还是年年走高，收入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这钱很多吗，都比不上你一张英专吧。”换上了一身新衣的程好站在等身镜前调整着围巾的角度，闻言不由得调侃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英专又能赚几年呢，春晚这招牌够吃一辈子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周易姿态略懒散，没看完的报纸索性扔到了一边。
想想以后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哪怕是各色花样频出，也无法动摇春晚的地位——年年骂春晚的热搜高挂榜一，可年年春晚都是讨论度最高的节目，没有之一。
哪怕春晚的口碑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下坡路了，招商收入还是屡创新高。
“那可不好说，春晚压力很大，你没看多少导演现在都不愿意接了，以后会被取消都说不定。”
将新衣服摆到了床边示意男人换上后，程好这才开始挽起头发，着手整理着床铺：“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可能是初四五左右？具体不清楚，大概率就在家里休息个四五天。”
美国时间2月8号就是格莱美颁奖礼，今天是1月29，留给他的年假时间确实也没多久。
窸窸窣窣穿着衣服的周易嘴上还在抱怨呢，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不对，可能四五天都没有，李连结的《霍元甲》上映了，他们剧组帝都跑场的时候我估计还得去营业一下。”
2006年1月25日，被认为有希望打破《无极》票房记录的李连结新电影《霍元甲》正式上映了。虽然主题曲《霍元甲》并没有被收录进周易的新专辑当中，但宣传效用还是打了出来的——
尤其是在这个《无极》口碑暴死的当口，《霍元甲》的宣发大有踩着凯子哥飞升的趋势。尤其是片方还打出了什么“李连结最后一部功夫片”的宣传口号，确实够唬人。
可惜最后的票房效果也就那样。
由于李连结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整部电影的剧情被折腾的支离破碎——故事脉络单一、文戏极其简陋，随便一眼都是毛病。
上映几天了，这部电影的口碑在经历过《无极》洗礼后的中国影迷看来已经处于摇摇欲坠的崩塌态了。
没记错的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在《无极》口碑天崩的大好开局陪衬之下，作为大片的《霍元甲》也仅仅只是在国内拿下了勉强过一亿的票房。
“网上已经有说你在国内接的电影音乐制作都是烂片配神曲了。”一谈到《霍元甲》，程好就想起了这件有趣的事。
目前周易接手过的影视剧原声，唯有当年刚出道时的《粉红女郎》与闯荡欧美时的《加勒比海盗》算是有口皆碑，其他诸如《英雄》、《霍元甲》，当前大众主流评价都是“烂片配神曲”。
电影是不好看的，歌是好听的。
就很折磨。
也就是还有《粉红女郎》、《天下无贼》和《加勒比海盗》撑着场面，不然就全是影视黑榜成员了。
粉丝挽尊话术也很统一——
从电影上映前是强强联合，到电影上映后直接切割，变成鸽鸽是没办法逃人情才接的单，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变通。
国内毕竟是个人情社会！
那鸽鸽也逃不了人情，合情合理！
“电影拍的怎么样关我屁事，我就一个唱歌的，况且真要说烂也不至于，时间终究会证明。”周易碎碎念的模样多少有点惹人发笑。
最起码程好是笑了：“你现在要想在这一块翻身，恐怕得指望张继中的《神雕侠侣》和姜汶正在筹拍的新电影了。”
姜汶别的不说，之前的《鬼子来了》确实让人感到可惜，因此这一次重新拿起导筒可以说是被许多人期待着；
张继中的《神雕》那就更别说了，大制作，开拍前就放出各种豪言壮语的存在。
嗯，最起码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周易：“…”
你这安慰了也等于没安慰，这俩在播出期间可都没什么好名声啊…
《神雕侠侣》虽然热度高，但无论是剧情还是人设甚至于演技方面都存在着大量诟病，在播出时属于是饱受批评的行列，只不过越骂看得人越多而已。
《太阳照常升起》虽然在后来被视作姜汶职业生涯最神来之笔的电影，但票房已经不能用惨败来形容了，综合年份来看那就是纯血亏，不过这倒是姜汶导演生涯的常态——
纵观他整个导演生涯，能在票房上赚钱的也就《让子弹飞》这么一部，其他都属于是亏到姥姥家的。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让子弹飞》票房能高才是个意外。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拍《让子弹飞》时他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让他在改编故事时不得不考虑再三才下笔，没那么放飞自我——毕竟那可是前正球级亲自下场，合影不是白来的。
“嘶…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好像真得戴一戴烂片出神曲的帽子了呢。”
已经给《神雕》剧组的《江湖笑》属于是武侠时代最后的荣光，姜汶打算找他的《太阳照常升起》经典程度那更是无需多言…
程好乐了：“你对他们那么没自信啊？”
穿好衣服的周易叹了口气：“还是指望一下《霍元甲》的口碑能逆袭吧。”
虽然他知道这也是一种奢望。
没记错的话，估计不久后就会有霍元甲后人站出来状告李连结在电影里抹黑先祖了…
这也进一步影响了电影的口碑与票房表现。
本着大年初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下午的周易干脆带着程好去影院看了场《霍元甲》——没办法，其他电影他是真没什么的冲动，《霍元甲》相对来说还行。
作为中戏的优秀毕业生，也算是有自己鉴赏能力的程好在影院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成片时，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网上会骂这部电影也是烂片了。
“我怎么感觉这拍的还不如宁昊那部小成本电影。”作为《疯狂的石头》制片，程好下意识站在了专业角度对两者进行比较。
她是看过石头样片的。
这感觉让她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我第一次担任制片就制出了一个又不是导演系出身的天赋型导演了？
《霍元甲》的电影导演可是香港影坛里曾经拍出过《白发魔女传》的于仁太，虽然《白发魔女传》确实也一般就是了。
于仁太更擅长的其实还是拍鬼片，靠这一手在好莱坞也曾捞到过一口饭吃。
“大胆点，相信你的直觉，就是宁昊更强。”
任由女人挽着自己手臂走出影院，扯了扯围巾挡住大半张脸的周易毫不掩饰自己对那群香港老导演的鄙夷：“香港那边除了王京等少数几个名导以外，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而已。”
阿猫阿狗都能当导演，说的就是当初的香港影坛。
用王京的话来说，七天基本上就能速成一个可以在香港进行拍片的导演，哪怕你是0基础。
至于拍出来的成品怎么样，那就另说了，毕竟跟风严重的香港影坛最不缺的就是烂片。
也就是内地现在产业才刚起步，需要这群导演从当年香港复制跟风模式中卷出来的拍摄经验外加确实这阶段确实迷信港台。
“你要这么说，那我觉得是对《疯狂的石头》预期可以拔高点了。”
春节档《无极》、《霍元甲》接连扑街，且看起来的质感都不如她自己制片的《石头》…
就在程好陷入了幻想时刻时，周易的电话铃声却将她带回了现实——
姜汶？
周易有些奇怪：“现在就给我拜年是不是太早了老姜，这才大年初一。”
“我是来跟你谈工作的。”
电话另一端的姜汶，声音很得意：“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刚跟程好看完电影出来，准备回家。”
“来吧，我请下午茶。”
“不是，大年初一你跟我谈工作，你是不是有病？”
“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周大官人是大忙人啊，我要不提早跟你谈，档期怕不是排到年末都没我的份。”
听得出来，姜汶很兴奋。
左右也无事，心里大致猜到了缘由的周易带着程好就赴宴去了——不吃白不吃，多一张嘴还能多吃他一点。
二十多分钟后，茶楼包厢里的姜汶带着老婆周昀，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那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来了啊，坐，坐，弟妹也坐，别客气。”
外人当前，程好还是很注意自己仪态的，虽然心底窃喜于这个称呼。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周易，我就直说了，《太阳照常升起》这部电影我已经要开始拍摄了，这是剧本你自己先看看，找找感觉，到时候你看完样片综合一下，给我写一整部原声带。”
图穷匕见的姜汶毫不客气，嘴角咧的都快飞到脑后跟去了：“至于说质量嘛，我的要求也不高，写的比莫扎特强就行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程好差点没当场瞪圆双眼，连姜汶自己的老婆周昀脸上都是一副“老公你在干什么”的问号。
莫扎特？
你听听这说的能是人话？
你要不要看看你对标的人是谁？
就是莫扎特自己现在复活了，创作出的作品也有很大概率无法超越当年的自己。
反而是作为当事人的周易，听到这话丝毫没有情绪上的波动，甚至还百无聊赖地吃了口甜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包厢环境：“哦。”
姜汶：“？”
你反应呢？
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哦一声算怎么回事？
那可是莫扎特，莫扎特啊！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震惊、愤怒的情绪？难道就没有骂我这是在假公济私报复你的冲动？
由于没有收到任何情绪上的正反馈，精心准备了这个惊喜的姜汶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遥想当初，周易让他拍个《以父之名》反反复复折腾他，都不知道改了多少版，最后丢出来一个标准是“你可以尝试超越《教父》原版，但不要拘泥于教父”，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所以他想出了莫扎特这个招。
虽然最后肯定是不至于把周易往死里整，毕竟真要超越什么莫扎特那纯属天方夜谭，有那个本事周易也不至于窝在流行音乐领域当螃蟹了。
但，也算是变相说明了他的高要求。
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姜汶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语言报复”的心思在里头。
他就想看到周易那张震惊、震惊到扭曲、震惊到气急败坏的脸！
没错，他就是想看到周易露出那个表情！
想看到心里痒痒！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对我说的？”姜汶憋不住了，立刻追问道，完事眼睛里还充满了期待。
周易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比莫扎特强？就这？”
周昀：“…”
程好：“…”
姜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