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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情劫多糜乱

  荣国府,荣庆堂。

  抱琴向贾母、贾政、王夫人等行礼,便跟着贾琮出了荣庆堂,两人背影相随,看着很是协调。

  王夫人心中膈应,觉得抱琴方才应答得体,本以为是个很好的,原来也是胡涂的,有些亲疏不分。

  她是大丫头的丫鬟,难道不知宝玉才是亲兄弟,竟和外人熟络起来,反驳了宝玉脸面,当真不懂尊卑。

  贾母倒是并不在意,只觉不过小事罢了,既是官场的话语,多少有些忌讳,旁人不听也罢。

  况且元春和贾琮亲近,在贾母看来也是好事。

  大孙女年中就要回家,如今二房地位尴尬,元春与贾琮关系融洽,对以后家门和睦,也是大有好处。

  宝玉看着两人离去,满脸憋屈,愤愤不平,但抱琴走的头也不回,根本没当他回事,哪里是他拦得住的。

  贾政对宝玉冷哼道:“既是宫中消息,事关官场纠葛,必定多有忌讳,哪里能当众说道。

  你每日只知在内宅胡混,半点仕途轻重见识都无,偏还爱多嘴多舌,惹人笑话。

  去国子监之后,务必用心读书进益,再不安分守常,你便不羞死,我也羞死了!”

  宝玉原本有满腔悲愤,慷慨激昂的豪情,只觉贾琮世故虚伪,事事阻人清白,简直不知所谓。

  贾政训教之言,顷刻之间,轰然而下,他顿时灵台清明,嗔痴顿消,战战兢兢,垂首聆听…

  此时,林之孝家的进来说道:“老太太,东路院那边传话,夏家那边传信,夏太太和夏姑娘过来走动。

  来给老太太和家里人拜年,但二老爷和二太太在西府,如何接待归置,过来讨个示下。”

  王夫人见宝玉又被训斥,心中无奈,听说夏家母女上门,连忙岔开话题。

  说道:“老太太,夏家注重礼数,夏太太年前便说过,年节要给老太太拜年,正巧就是今日初二。”

  贾母笑道:“那岂不是好,别去东路院了,把人请到荣庆堂,更加便利,我也好和宝玉新媳妇说说话。”

  宝玉听了新媳妇三字,当着黛玉等姊妹,难免心惊肉跳,十分羞愧没脸,只觉一生清白,付之东流。

  王夫人听了却心中高兴,儿媳妇姿容出众,又是家世巨富,这门姻亲是二房得意事,自然想多多显摆。

  便带着宝玉起身,出堂去迎候夏家母女,宝玉当着黛玉之面,总想自证清白,想远着这事还来不及。

  虽然夏姑娘长得美貌,但比起林妹妹还是不如,只是贾政在场,宝玉实在不敢违逆,只能委曲求全。

  荣国府,内院抄手游廊,抱琴和贾琮并肩而行,阳光明媚,寒风轻拂,将她青色斗篷轻轻吹动。

  游廊空旷悠长,少有人走动,抱琴心中恬静满足,她从未和贾琮这般单独相处,有意放慢脚步。

  贾琮也不由自放缓脚步,问道:“抱琴姐姐,大姐姐有什么话让你传我?”

  抱琴说道:“年前赵王时常入宫觐见皇后,数次商议赵王续弦之事,皇后为赵王遴选琅琊世家陈氏女。

  琅琊郡是圣上潜邸封地所属,圣上对这门亲事也首肯,年前宫中已下三书六礼,待先王妃过丧期便要迎娶。

  姑娘说自金陵卫军大案,圣上对赵王有了嫌隙,朝中素有赵王继嗣传言,更容易让人多生疑窦。

  赵王妃因病暴毙,宫中也多有不虞传言,诸般因由加和,这一年赵王多承削弱之举,人望已不同往日。”

  抱琴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转头看了眼游廊前后,正是空寂无人走动。

  贾琮见抱琴微挨近自己,闻到一缕沁人女儿香,话音也更轻些。

  说道:“姑娘日常在皇后跟前走动,已听出一些风声。

  皇后借赵王续弦大婚,为赵王重新收拢人脉,修复往日人望,只是大婚尚有时日。

  所以趁年节礼数走动,众人习以为常,赵王会设饮宴之局,缓和官场贵勋人脉。

  本月初八便是赵王寿辰,王府会大摆寿宴,赵王与皇后谈及客人,两次提到三爷,似乎对三爷颇为看重。

  姑娘说如今赵王形势微妙,但凡涉及皇家内事,都是深危之局,让三爷临事务必小心。

  即便收到王府请帖,碍于世故无法回绝,三爷应对之时,多些思量谨慎,不要落下话柄。”

  贾琮听了这番话,心中微微一凛,金陵卫军大案要犯张康年,便是先赵王妃堂兄。

  张康年原是苏州卫指挥使,得赵王李重瑁举荐,才能以武转文,爬上陪都兵部右侍郎高位。

  他身为金陵卫军大案要犯,在行迹败露之后,被大案主犯杜衡鑫斩杀灭口。

  张康年意外身亡,使赵王李重瑁是否牵扯卫军大案,永远成为算不清楚的烂账。

  怀疑有时便是穿肠毒药,以贾琮对嘉昭帝心性的了解,这桩无头公案,是皇帝心中难以磨灭的阴影。

  康顺王对贾琮有提携之情,宁王与他有共事同僚之谊,赵王虽对他有过拉拢,但两人没有半点交情。

  且赵王向有继承大统的传言,这种身份的皇子,旁人更是易生忌惮和敏感。

  贾琮甚至觉得,赵王如真是英睿明智,就不该让这种传言,流传朝野,听之任之,如今积重难返。

  不管出于哪种考虑,贾琮都会与赵王保持距离,如今得了元春提醒,事先得机,自然更加谨慎。

  微笑说道:“大姐姐这消息极有用,方便我提前应对,你回去告诉大姐姐,我必会谨慎处置。”

  荣国府内院,花木扶疏,搭桥绕水,院中有数条抄手游廊,蜿蜒贯穿内院,挡风遮雨,便于穿梭进出。

  因抱琴放慢脚步,贾琮也缓行漫步,两人正好相谈,未免就拖慢了脚程。

  那边王夫人带着宝玉,却走了最近的风雨游廊,赶到贾琮和抱琴前头,接到了入内院的夏家母女。

  夏金桂自贾家下聘之后,知道自己终身已定,想到自己这等人物,许给宝玉这等龌龊娘货,心中也是气恨。

  但只要想到汉正街上,贾琮御街夸官,策马威武,风流倜傥,隽美无双。

  便是胸口热血,心迷意乱,怨怼皆抛之脑后,只要是因为贾琮,即便龙潭虎穴,她也要一头撞去。

  今日上门给贾母拜年,她打听官场皆有旬假,贾琮乃是两府家主,必定会在家中待客。

  自己入西府拜年,多半能与心中檀郎见面,出门前好生捯饬妆容衣着。

  前些日子因贾琮进士及第,她有些走火入魔,买了一堆四书五经,闲时研读揣摩,竟然颇有心得。

  想到书中那些微言大义,贾琮这等饱读诗书之人,能中举及第,都是胸襟眼界不俗。

  宝玉那娘气兮兮玩意,整天浑身火红,打扮得像戏子,里外透着艳俗。

  贾琮瞧着必定膈应,至少自己便是如此,宝玉既骂他们二人同为禄蠹,两人总要有相通之趣。

  夏家资财巨富,夏金桂有不少艳丽服饰,但她暗中揣摩贾琮喜好,哪肯透一丝艳俗之气。

  今日衣着雅致清贵,妆容细腻明丽,华美大方,娇而不艳,俏而不媚,光彩照人。

  宝玉方才在荣庆堂中,贾母当着黛玉等姊妹,说什么要见见新媳妇,让宝玉颇为无地自容。

  即便跟着王夫人迎客,也有些不情不愿,心中思虑待会堂中相会,该如何面对林妹妹,当真为难要死。

  但一见到夏姑娘这等姿容,种种龌龊心思,全都忘得干净,心中赞叹,脚跟酥软,满脸都是呆傻得美之色。

  又见夏姑娘身后的宝蟾,俏脸微红,明眸斜睨,细细瞧他,偷含春情,撩人心魄。

  宝玉想起梦坡斋书房之中,两人欢好厮磨,抵死缠绵,更是心糜意乱,恨不得再奔巫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桩姻缘,其实很是不错,将来双美在抱,享尽旖旎,好大福气。

  一时之间,如坠极乐,如踩云霄,乐不可支,虽眼动眉跳,不过强自克制罢了。

  王夫人和夏太太做梦都想不到,这三人之间,爱欲伦乱之意,惊世骇俗之情。

  她们心中只有儿女之念,故意走前几步,留给宝玉和夏金桂独处。

  宝玉脑子闪跳书房中欢动之景,但毕竟不是痴呆,多少还知轻重,绝不敢太过明火执仗,此时去招惹宝蟾。

  他顾着礼数场面,笑着和夏姑娘搭讪,可夏姑娘正眼都没瞧他,只是随意客套几句,随便敷衍打发。

  宝玉被她美色所惑,只当她是极品钟灵毓秀,全然把她往好处想。

  夏姑娘相待冷淡之情,到宝玉眼里成了雍容矜持之意,闺阁文雅之气,愈发对她多了倾慕赞叹。

  夏姑娘自入内院,一双美眸便四处乱转,希望不期然之间,能看到贾琮身影,以解数月思恋之情。

  宝玉在一旁故作风雅,说东说西,夏姑娘不愿露出破绽,随便嗯哼应付,心里只当宝玉王八念经。

  她目光巡视之中,突然看到对面抄手游廊下,贾琮穿宝蓝团花长袍,腰细背挺,长身玉立,缓缓而行。

  剑眉朗目,温润闲逸,风姿卓然,隽然夺目,她心中瞬间像溢满醇酒,泛出陶然迷醉,胸口一阵乱跳。

  只是目光流转,看到贾琮身边,一女子相伴而行,穿精致宫装衣裙,身披莲青色头蓬,姿容秀美,袅袅婷婷。

  夏金桂见她衣饰精致,容颜如玉,风采不俗,能在贾家内院出入,又不是贾家姑娘,必定是哪家勋贵小姐。

  还见她螓首微侧,挨近贾琮颊边,在贾琮耳边低语,贾琮也是倾听颔首,两人显很是亲近旖旎。

  夏金桂心中恼怒,像打翻十多个醋坛,一股酸气直冲天灵。

  这些官宦大户女子,说什么诗书礼仪,还不都是些骚蹄子,不管香的臭的,都想来勾搭琮哥儿。

  这女人好生无耻,光天化日之下,挨琮哥儿这么近,难道想亲他不成,伤风败俗,就不怕浸猪笼!

  她听宝玉在旁哼哼唧唧,差点便撒气骂人,好在知道场合,硬生生忍住。

  正想问宝玉那女人什么来历,却见贾琮和那人走过拐角,身影被一团花丛遮蔽,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

  等几人进了荣庆堂,母女二人给贾母拜年敬礼,又送上夏家预备年礼,贾母笑着让丫鬟上茶。

  夏姑娘又和迎春等姊妹寒暄,场面甚是祥和,且脸色和雅灿烂,方才的不快已消匿无踪。

  且她言语之中,对迎春格外敬慕亲切,让迎春对她观感很是不错。

  黛玉脸色和润,但和夏姑娘并不热络,以礼相待。

  探春因她是兄嫂,笑颜相迎,心中有些提防。

  想到昨日三哥哥听到夏姑娘,脸有不喜之色,不喜她和家中姊妹接触…

  众人正笑语闲话,见麝月掀帘入堂,对迎春说道:“姑娘,户部郎中陈昌吉携夫人,到府拜会三爷。

  如今人已到外院正厅,请三爷和姑娘过去应酬待茶。”

  黛玉说道:“二姐姐,我看过三哥哥收的名帖,户部郎中陈昌吉,正是吏部陈默老大人长子。”

  她对贾母说道:“外祖母,吏部陈老大人曾提携过父亲,两家素来交好,我去帮三哥哥接待女眷。”

  贾母笑道:“既是官宦世交,你尽管去便是,给琮哥儿撑撑场面,让你二姐姐陪我说话。”

  黛玉连忙应了,又对麝月说道:“三哥哥送抱琴姐姐出府,如今多半在二门口。

  你去给三哥哥传话,我在东府等着他过来。”

  麝月连忙出堂去给贾琮说话,黛玉给堂上长辈施礼,便带着紫鹃出荣庆堂。

  宝玉见黛玉帮贾琮操持家事,心中十分伤感不快,但他也只能是无奈。

  可夏姑娘见了这等情形,头皮一阵发麻,心中一阵膈应,极不服气的。

  这林姑娘这等做派,也不知做给谁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不是琮哥儿媳妇,凭她也配为琮哥儿接待女眷。

  原本我真的没想错,她和方才廊上那女子,竟是一个德性,都想沾惹琮哥儿,当真厚颜可恶。

  这老太太竟不阻拦,琮哥儿的姐姐也不说话,贾家的规矩礼数,都去了哪里?

  琮哥儿即便再规矩的爷们,只怕都被她们带歪了…

  宝玉虽不愿黛玉帮贾琮操持家务,但黛玉离开荣庆堂,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不然夏姑娘入堂呆着,还让林妹妹巴巴陪着,未免让他太为难,太过意不去,林妹妹心里该多难受…

  况且只要贾琮不在场,宝玉便如释重负,满溢清风明月,心中失去某种压制,瞬间觉得自己卓尔不群起来。

  夏太太极机巧世故之人,最懂言语热络拉拢关系。

  但凡她开口说话,句句都点在巧妙痒处,将贾母、王夫人逗得欢畅,彼此闲聊十分得趣惬意。

  夏太太偶有言语点到晚辈,让迎春等姊妹也搭上话题,当真妙语如珠,长袖善舞。

  宝玉也是兴高采烈,不时在姊妹堆里搭讪,竟是许久没有的欢畅,毕竟他和姊妹们早疏远许多。

  对于宝玉的插嘴,迎春只是以礼相待,湘云倒是百无禁忌,高兴说上几句,不高兴便闭嘴不言。

  探春虽对宝玉做派心有微辞,但毕竟是同父兄妹之亲,倒是陪着聊上几句。

  只有夏姑娘对宝玉搭讪之语,显得有些若即若离,并不太热络,似乎有些回避。

  贾母和王夫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夏姑娘举止庄重,懂得世家大户礼数。

  即便她和宝玉定了亲,只要还没正式成亲,还会在人前守着男女大防,性情做派实在让人喜欢。

  众人闲谈盏茶功夫,贾母和夏太太聊得高兴,说道:“我们这些老的闲扯,你们年轻姑娘陪着,太过无趣。

  不如出去逛逛才好玩,夏姑娘来过二次西府,东府那边景致更好,让二丫头带你游玩一番。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彼此也好认个门。”

  夏姑娘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欢喜,她知东府是贾琮定居之所,她早就想过去走动熟络…

  笑道:“早听说东府原是宁国公府,后又是御赐伯爵府,还因威远伯建功,被圣上抬了建制。

  金桂心中一直好奇,只是一直没见识过。”

  王夫人笑道:“既是这样就去逛逛,让宝玉陪着一起,也好关照你们姊妹。”

  探春听了这话,脸上不由一僵,她深知三哥哥不喜夏姑娘。

  更不喜宝玉厮混内宅,才在东府立外男不入内规矩。

  如今夏姑娘是外客,入东府逛也勉强过去。

  还让宝玉堂而皇之进去,依他爱红喜色的性子,见到里头俊俏姑娘,还不知会出什么荒唐言行。

  要是闹出事故,三哥哥多半翻脸…

  迎春微笑说道:“倒是不用劳烦宝兄弟,我们姊妹们一起逛,才正好说姑娘家体己话。”

  夏姑娘自入贾府,因心中想着贾琮,总想找机会亲近,便生出一百个心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本就是心思机敏之人,迎春话语虽客套和气,但其中隐含深意,却是瞒不过她,不由心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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