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功败
麦应煌突破阴神三关第一关——感神，开启阴神秘藏，浩荡威压如排山倒海向四面八方横扫。
那些先天之下的武者，一些为显摆，站在高处飞檐旁观的，此刻受到冲击，纷纷身形摇晃，如下饺子般栽落；
如岑占山、闵忠愍、洪宝枢等先天真气境，也是感觉到一阵眩晕，下意识退后；
如秦斗瞻那般先天罡气境，同样个个脸色微白。
最前方的世家、以及世家之外的斩尸境武者，因为距离最近，许多也都感觉心头笼罩一层阴霾，胸口似乎梗着什么，极为难受，不自觉放出自身之‘势’，进行抵抗。
庄瑾、上官云嫦，一者神魂强大，精神力远超同境，一者自身同样乃是佼佼者外，更有三分悬天镜权限，此刻仅仅一点开启阴神秘藏的余波，对两人还远不足以如何，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分心传音讨论。
“方才，麦应煌借助天空雷云一线联系，与《焚诀》燃烧精神力呼应，两者配合，一举冲破泥丸宫，开启阴神秘藏，真是好想法、好胆量，并还真的成了！”
庄瑾感叹着，目光如炬：“通过此种手段，这一关《焚诀》燃烧消耗的精神力，必然远小于预估。”
这一点，不是如他、上官云嫦这般敏锐的，都未必看得出来。
“此人这个思路，应是受《焚诀》的启迪，根据自身体质、功法雷属性，量身改良。”
上官云嫦语气也有着三分惊叹：“不过，那《焚诀》我看过，乃是残本，不焚尽自己，不死不休，缺陷严重。”
“再者，就算方才精神力燃烧小于预估，却也有两三成，此人不以神魂见长，接下来，未必能够完成第二关融元这一步。”
“也是…咦，麦应煌这是要做什么？”
庄瑾与上官云嫦惊讶看去。
今日，麦应煌带给他们的震惊，才刚刚开始。
天空中，更多乌云汇聚，仿佛受到无形牵引，低垂压下，真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轰隆隆隆！
咔嚓！
忽而，连绵雷声中，电蛇狂舞，一道紫色雷电径直落下，劈在麦应煌身上。
这一刻，在场数以万计的武者看到，第一念头就是麦应煌疯了——突破过程中，还敢主动吸引雷电？
然而，麦应煌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影响，只是身体微微明亮了下。
接下来，一道道雷电连绵劈下，他身上光芒闪烁，渐渐凝为一个朦胧的紫色光球，先天罡元顺利开始向着阴神神元转化。
无数人迷惑于这一步的时候，只有庄瑾少数人看懂了，拍案叫绝。
阴神第二关融元，对精气神有着极高要求。
精，主要是肉身经脉，麦应煌利用落下的雷电，这二月初春惊蛰的生机之雷，修复肉身，减轻先天罡元蜕变神元，给肉身带来的压力。
气，主要是先天罡元，麦应煌的先天罡元，其精其纯，距离融合阴神念头，蜕变神元，还有一定距离，但此刻借助天地雷电之力，弥补了相差的这一些，让先天罡元与阴神念头强行融合。
在阴神第一关——感神，麦应煌借助雷云的一丝联系，与《焚诀》燃烧精神力，两者合力，冲破泥丸宫，开启阴神秘藏，此时，在阴神第二关，再次利用外界条件，将雷云这一条鱼又反复吃了两次。
不过，就算麦应煌乃是雷属性体质、功法，但外界雷电元素，对‘神’上却是无能为力，之前庄瑾、上官云嫦说的问题，此人仍然存在。
麦应煌也明白此点，此刻，只见一颗无色透明圆珠从其怀中飞出，滴溜溜旋转破碎，无数星星点点光点被吸入的瞬间，原本此人衰弱、势颓的精神力，刹那间恢复圆满。
‘蕴神珠！’在场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浮现出那颗半透明圆珠的名字。
蕴神珠：一次性恢复精神力的奇宝，但论珍稀程度，比五行灵珠还要高一个等级。
它的来历么？
詹圣初当初的圆桌小会，麦应煌也趁着这股东风，积攒下了些底蕴。
此刻，阴神第二关融元，精气神三者极高要求，麦应煌先是借助雷电，解决了精、气两方面的难题，接着又利用蕴神珠，解决‘神’上问题，精气神三关连破，正在快速完成融元这一步。
“难怪此人敢有底气，当众突破！”
庄瑾看到麦应煌前后所为，当真是惊叹连连：“此人敢想敢为，简直将外界条件利用到了极致，当得起一句惊才绝艳。”
不用想就知道，无论在第一关感神，利用与天空雷云的一丝联系，进行冲关，还是第二关融元，借助雷电在‘精’、‘气’两方面的利用，都不是简单一说那么轻易，其中有着大诀窍、大毅力、大气魄。
更难得的是，如此准备，却隐忍不发，事先半点口风不露，没一个人知道、乃至想到，只在此刻‘跃龙门’的关键时刻，一举果决抛出。
这同样超出上官云嫦的预料，心中与庄瑾有着一般的感慨：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只是，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不只是在棋盘之内，还在棋盘之外。’
庄瑾、上官云嫦都想到了这一点，也想到麦应煌必会有所准备，但是否能影响更上的阴神大尊者，撬动这盘局势，却是未知数。
也就在麦应煌拿出蕴神珠的时候——
一里开外，岑家正堂，一道光幕正实时映照麦应煌突破的景象。
“好个小儿，心机如此深沉，今日断留你不得！”
岑家家主岑重玄冷哼一声，就要起身。
州牧轩辕正己将其拦下：“今日麦小友突破，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岑兄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不如给我个面子，生死有命，就由他去吧！”
三大世家对其外的散修武者，联合封锁，但彼此之间也有斗争，州衙与三大世家也是如此，颇为微妙，合作中又有斗争。
在某些方面，州衙与三大世家立场不是一致的，比如：经过圆桌小会、詹圣初在伏牛山脉堵门，反复清洗，三大世家在沧州城如日中天，轩辕正己这个州牧、皇室中人，就不希望三大世家太闲，准备给他们找事些事情做。
“上官老姐如何说？”岑重玄看向上官金凤，争取支持。
“再看看，不急、不急！”上官金凤笑眯眯道。
这次，主要是给上官云嫦积攒经验，如今还远不到最后，对麦应煌这般雷属性体质、功法的武者来说，阴神第三关‘平元’才是最大考验。
岑重玄看事不可为，也没再说什么，重新坐下，暗道：‘若是葛家那个老东西在，就方便多了，可隐秘出手。’
沧州三大世家，岑家功法是风属性、上官家是冰属性、葛家则是雷属性，若是那位葛家阴神在此，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施加影响，让麦应煌作茧自缚。
轩辕正己看着脸色阴沉的岑重玄，猜出其心思，不过眯起眼睛。
葛家家主葛道乾，今天为何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来？正是因为他昨晚去拜访过啊！
葛家家主寿元不足十年，有个共同外敌，未必是坏事；上官家也有心思，上官金凤想要上官云嫦看麦应煌这个实例，吸取经验；只有岑家…
此事上三大世家可以分化，另外，麦应煌也不是沧州本土人，这一点可有说道，三大世家态度并不坚决，轩辕正己正是洞悉这一切，又有麦应煌上门交易、承诺，才会顺水推舟助其这一次。
麦应煌破釜沉舟，将除了今日突破所用之外，其它百年积攒尽数变卖，作为好处请动州牧轩辕正己，又许下突破后种种承诺，避免突破中遭到干涉，苦心孤诣，只为此刻。
轰隆隆隆隆隆！
咔嚓嚓！
雷声滚滚中，乌云间电蛇狂舞，攒聚落下，一道道雷电密密麻麻，如联通天地。
麦应煌闭目盘坐，整个人悬浮而起，脑后一道光轮旋转，通体青紫色光芒弥漫，在外形成一个雷电光球，璀璨若神人。
这阴神三关的第二关——融元，接近尾声。
这时，旁观武者减少了大半。
下方街道的武者，因为雷云低垂，时而逸散一道道雷电，沾染动辄重创、死亡，此刻已然疏散许多，也有许多人发现趴下可较大概率避免，俯卧一片。
先天真气境武者，撑起三尺气墙，亦是无法屏蔽，同时也不好不雅趴下，多有离去。
先天罡气境武者，先天罡气护体，方才有效，可也要远离一定距离。
只有如庄瑾这般斩尸境武者，先天罡元涌动，撑起球形能量罩，屏蔽雷电，仍在近距离坚持，目不转睛盯着，细细感知，记忆、吸取经验。
‘至今没有阴神大尊者干涉，应是麦应煌的准备起了效果，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
庄瑾看向那道悬浮半空的人影：‘今日，他能成么？’
上官云嫦在身边并肩而立，以三分悬天镜权限，感知细微，某一刻忽而抬头：“下雨了！”
‘阴神三关第二关融元，成了！’
麦应煌正待迎接阴神三关最后一关——平心，以蜕变完成的神元，与外界雷电共鸣，忽而感知到雨水落下，一下变得愕然：‘怎会如此？！’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惊蛰前后，雨水多发，今日虽是大晴日不假，但九霄之上也有雨云潜藏。
之前麦应煌汇聚乌云，与之建立联系，吸引压低，这就形成一个漏斗形状，让九天之上，更无穷无尽、不知道多少万吨重的雨云汇聚而来，此刻‘人工’形成暴雨。
这一刻雨水落下，顺着那一丝联系，牵引化作水龙卷，无尽撕裂天幕的雷霆闪电，也跟着传导而下。
在外界看来，就是天空忽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龙吸水，一端连接麦应煌，雷电传导而下爆炸，滚滚雨水直接蒸发化作了气雾。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旁观武者皆是惊呆，不过转瞬麦应煌身形露出，却是丝毫无伤，原来外面的雷电能量球，如等离子体屏蔽。
哗啦啦啦啦！
雨落而雷隐，空气中雷电元素不是减少，而是水元素远远超过雷电元素，起到了分散、隔绝效果，难以再吸取、利用。
本来麦应煌打算，以秘法让自身神元与外界雷电共鸣，度过最后一关‘平心’，可如今形势变化，只能自身硬抗。
在坚持数十个呼吸后，咔嚓嚓声音中，此人体表迸现出龟裂，在裂纹处，有着如同实质化的光芒流动。
“唉！”
麦应煌一声叹息，睁开眼睛看着落下的大雨，声音中充满遗憾、不甘：“机关算尽终是空，百载苦修付流水。”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扎入云层，恐怖冲击波横扫，将乌云驱散出一个巨大空洞，让其后的阳光落下，随后星星点点的粒子飘落。
——这是麦应煌自知失败，不愿徒增杀孽，最后时刻将自身能量导入天空，也是因为‘天意弄人’，对其的不屈反抗。
可人力怎能敌天地？短短不过片刻，乌云重新合拢，瓢泼大雨哗啦啦落下，似为其送行。
这一刻，最近处的世家斩尸境武者，都是目光复杂，虽然身份、屁股不同，但麦应煌能做到如此程度，就算是敌人也值得敬佩，更何况看了突破始末，承其恩惠，此刻自然不会冷嘲热讽，沉默中抱拳离开。
要说收获最大，却还是庄瑾、上官云嫦。
不过此刻，庄瑾的心思，更多在对麦应煌失败的唏嘘：‘此人对最后一关，明显有着布置，可因为天象变化，功亏一篑，天不佑人。’
‘只是，从另一种角度看，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外界的变故，终究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
若是自身足够强大，就算最后一关，麦应煌不能借助外力，也可凭自身扛过。
“阴神境界的突破，岂是轻易？”黎世琮一声叹息。
边之灏也是摇头。
在他看来，麦应煌借助外界条件，何尝不是在赌？只不过前两关赌赢了，最后一关因为外界环境改变，赌输了罢了。
这一刻，他想到家乡瀚州东临海渚的那些打渔人；想到当初劝说詹圣初，对方不听；又想到眼下的麦应煌…心中不由更多三分敬畏、谨慎。
葛昭清、敖之琦同样心神震动，终究相识一场，与庄瑾等人一同为麦应煌立了衣冠冢。
总之，麦应煌的突破失败，让许多人遗憾唏嘘，却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麦应煌当众突破阴神境界，虽然失败，但动静不小，所引发的话题，让沧州百姓津津乐道，数月不止。
悬天司、三大世家，对死人还是十分宽容的，也没有干涉如何。
随着时间推移，此事的影响，却也终究渐渐淡去。
庄瑾么，在这事之后，一直在白鹿武院摸鱼，作为院长指导指导工作，拿一份好处，修炼境界积累，以及《九转金身功》，偶尔也有在黎世琮四人找来小聚。
说到黎世琮四人，在那次对敖之琦警告之后，此人不知是打消了想法，还是如何，再没提起。
时间一晃来到了这一年的十一月中旬，将近一年时间，庄瑾终于完成了先天斩尸境一尸境界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