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二尸
乾元六十四年，十一月十二。
沧州，一环，上官家。
“斩一尸境界，终于积累圆满了。”
在庄瑾迈入先天斩尸境，斩去上尸虫青虫，就进入一个提升阶段，如今先天罡元壮大、精纯，到了一个极限，想要突破桎梏，打破极限，就须得再行斩尸。
“多等无益，斩却第二尸虫——中尸虫白虫，就在今日。”
他盘坐闭目，眉心一道暗银色光点出现，轻易突破一道犹若不存的障碍，进入突破先天斩尸境之时、那般玄之又玄的状态。
此刻，精神力内观自察之中，转瞬突破皮肤、血管、五脏六腑的微小单位，进入细微深处，‘看’到体内须弥芥子之间，剩下的白、红两道、如附骨之疽盘踞冒着淡淡黑气、汲取人身精气的二虫。
因为三尸虫已斩其一，剩下二虫更为警惕、敏锐，似乎感知到了庄瑾精神力的降临、观察，最接近已斩去的上尸虫青虫的中尸虫白虫，隐隐蠕动，将要醒来。
如若尸虫醒来，想要斩去自然更难，纠缠之下，也将会是巨大麻烦，有伏尸丹还好，没有的话，一个不好，就会如詹圣初那般，遭到尸虫反噬。
——中尸虫白虫，主伐五脏，令人心耗气短，健忘慌闷，此尸虫逆乱反噬之下，会令人五脏衰竭，心力憔悴，老年健忘，这简直是灾难。
‘斩！’
庄瑾极为果决，在中尸虫白虫将动未动、苏醒的刹那，精神力、武道意志融合，化作一道神意之剑落下，白虫瞬间破碎，化作缕缕黑气飘散。
——这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却是凶险至极，若是那一道神意之剑强度不够，重创尸虫，而杀之不死，会激起尸虫凶性，逆乱反噬；若是强度过强，在斩杀尸虫后，余势未尽，则会伤到人体某种基因，记载中当场暴毙者有之，出现各种怪病者，亦是有之，不说武道断绝，就是从此做个正常人都难。
也就是他神魂强大，对精神力驭使，有着精准把控，才可做到一举斩去尸虫，却又不伤人体基因，恰到好处。
在中尸虫白虫斩去，最后仅剩的下尸虫赤虫也似有感应，亦是蠕动将要苏醒。
‘我神魂强大，斩却尸虫并不困难，不过身体承受不起这种连斩两尸虫，先天罡元的连续两次蜕变，以及会让积累底蕴不足。’
‘罢了，下次再斩你。’
庄瑾心念一动，退出此种内观状态，原本将要醒来的一条尸虫——下尸虫赤虫，在失去惊扰后恢复平静，于沉睡之中继续汲取精气。
而此刻外界，中尸虫白虫既斩，原本到了极限的先天罡元开始又一次向上蜕变。
圣灵珠在动念之间，飞出悬浮于脑后，垂落光华，吸收入体内，提供能量。
——相比吸收外界天地元气，圣灵珠储存的能量，符合自身属性，更容易炼化，也更为精纯，能让自身多一份底蕴，这种关键时候自不会吝惜。
先天罡元在突破极限，吸收精纯冰属性能量之中，更进一步升华，变得愈发纯净、温宁，给人以琉璃无暇之感。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
庄瑾眉心暗银色光点隐没，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再斩一尸，进一步激增的精神力，让室内好似掀起风暴，嗡鸣不止。
‘第二尸虫已斩，如今在斩尸境又走出一步。’
他感受身体暖融融，丹田中的先天罡元，其精其纯，再次提升一个层次，略微运转，心、肝、脾、肺、肾，五脏齐鸣，气血搬运如意，浩荡如狼烟，足以支撑更强、更持久的爆发。
‘不错，这次斩去中尸虫白虫，在寿元大限之前，我五脏不衰，体力不枯。’
上官家那位将近百岁的族老、白鹿武院前任院长，只斩却一尸，才有体力问题，这一点今后对庄瑾将不存在。
‘如今我先天斩尸境二尸境界，沧州三大世家内，不算三个家主、阴神境大尊者，境界逾我者，也不过寥寥二三；在三大世家之外，麦应煌这个先天斩尸境圆满的死后，先天斩尸境更是只剩下四人，黎世琮、敖之琦也都不过斩了二尸，后者神魂还有问题，葛昭清、边之灏更只是斩了一尸。’
当然，这些人中可能有着隐藏，瞒过悬天司信息，但明面上如此，庄瑾已然进入第一梯队。
‘我更是极致属性，就算斩三尸武者，也可较量一番，更别说圣灵珠护盾、半步阴神境一击的玉令等底牌，安全感更增数分。’
‘接下来，就是继续积蓄，争取尽早三尸圆满，突破阴神境界。’
庄瑾一念至此，又想到麦应煌：‘如麦应煌那般借助外物取巧，就如砂砾堆迭成的城堡，一遇变故就碎，打铁还需自身硬，增强自身底蕴才是正道。’
‘我神魂强大，乃是常人两倍，先天罡元更是极致属性，相对短板在肉身，《九转金身功》到了九转，即可弥补。’
‘可此秘法，在进入七转之后，就愈发缓慢，如今也还不到八转。’
庄瑾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他有意放慢，或者倦怠、惫懒，而是这功法越到后面，越是艰难。
‘我没有瓶颈，不怕被每一转的瓶颈卡住，只是，身为白鹿武院院长，获取的常规资源，对这秘法积蓄稍慢。’
‘按照这个进度，等我先天斩尸境三尸圆满，《九转金身功》都大可能到不了九转。’
此般肉身秘法，自然有着加快进度的方法，那就是服用高境界的异兽肉。
——术业有专攻，这一点上，圣灵珠中储存能量，或者宝药、奇珍，因为其中更多是天地元气，算是清气，都比不上高层次异兽肉，这般血气之物效果好。
‘对我如今境界层次，更直白些说，就是换血境异兽肉。’
‘此事倒有些为难，换血境异兽基本都在伏牛山脉深处，以天门山、千壁崖、望月泽、云池山一线划分二重关附近，临近三重死地，平常时节，深入狩猎，闹出动静，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准就引来了更里面的金刚境异兽。’
庄瑾可没忘了，敖之琦的神魂受创，就是早年倒霉遇到了金刚境异兽，遭到了池鱼之殃，故而，虽然这个可能很小，以及有半步阴神境玉令等底牌，也不太想冒险。
‘正常时候不行，伏牛山脉元气潮汐时节，反倒是可以。’
‘元气潮汐中，金刚境异兽被三重死地内的机缘吸引，不会出来，倒是可以浑水摸鱼，看到时能不能在二重绝地弄上几头。’
他暗暗盘算着，从静室出关。
冬日午后的暖阳，粼粼在溪水中波动，火凰鸟在水边梳理着羽毛。
旁边白玉亭子中，上官云嫦、纪同岫正在对坐下棋。
“这一局，又是姐姐赢了。”
“妹妹谦让了。”
上官云嫦拉着纪同岫的手，说了些私房话，约定某日逛街种种。
作为世家下一任家主，她自有手腕，如今纪同岫对上官云嫦，比对庄瑾，都更敬畏一些了，如楚婧、缪云真更不用说，服服帖帖，没有半点‘斗破后宫’的事情。
这让庄瑾极为省心，只管享受即可。
在庄瑾过来，纪同岫知道两人有事情要谈，避嫌告辞。
“恭喜夫君破境。”
“果然瞒不过云嫦你。”
庄瑾与上官云嫦长久修炼《阴阳合神术》，两人神魂之间，都似渐渐建立起一丝联系，在修行此双修秘法上更为高效，再加上那三分悬天镜权限，上官云嫦能察觉不足为奇。
他顿了下，又是道：“终究还是比你慢了些。”
上官云嫦更早两月，就斩却二尸了，对方获得那三分悬天镜权限后，有悬天镜本源能量辅助，在先天斩尸境快得简直不讲道理。
不过，这也就是阴神之前，真正突破阴神境界，似乎涉及到上官金凤与其的权限转移，上官云嫦就未必能比庄瑾更快了。
“有两事与夫君说一下。”
上官云嫦言道：“夫君，可还记得你在先天罡气境时，先天罡气境圈子中的崔攀桂？此人投靠悬天司，更准确些说是我上官家，此人与敖之琦…”
当年，崔攀桂在圆桌小会之事上，背刺李廷观，让李廷观的血溅了席龟龄一脸，事后还对席龟龄多有恐吓。
如今，在詹圣初、麦应煌相继死亡，此人又为表忠心，冲锋陷阵，盯上敖之琦，敖之琦儿子先天神魂不足，需要高年份养魂草，以此软肋拿捏、为难。
——大概是此人当了狗，也不想敖之琦这个被悬天司半拿捏的，过得舒服、痛快了，互相为难。
上官云嫦说起这个，意思是：知道庄瑾与这两方有着关系，问是否要制止。
“云嫦，此事不必考虑我，该如何就如何吧。”
崔攀桂不过淡淡之交，庄瑾敢肯定，若非自己半入赘上官家，这人在给悬天司当狗后，也会咬自己一口。
而敖之琦么，那日神魂秘法之事的武力威胁，让他不太痛快，还记着一笔，自然没有以德报怨的情操。
故而，这般狗咬狗，真不想干涉。
“我知道了。”
上官云嫦螓首微点，没再说此事，说起另一事：“伏牛山脉二重关的云池山，其下那处地洞冰湖，仙人遗迹乃是幻象冰流浆之下地域的核心，夫君你以圣灵珠吸收所有玄冰髓，似乎引起了什么反应，那里渐渐时有震动，并伴随冰流浆激荡不休，将来可能暴动淹没遗迹，我意将其中功法、秘法取出转移。”
庄瑾听到，暗感可惜，那里对冰属性体质、功法武者乃是一块宝地，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就由云嫦你做主吧！”
庄瑾突破先天斩尸境斩二尸之境，已然是十一月中旬，临近年末，又十余日后，就来到了这一年的十二月，年末的元气潮汐。
十二月初一，这一年的元气潮汐按时到来了。
伏牛山脉方向，如星云一般汇聚旋转的天地元气，中心位置忽而如喷泉扩散，渐渐声势越来越大，最终好如火山爆发，海量的天地元气翻滚不休，向外弥漫笼罩。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一次海量天地元气向外笼罩扩散中，经过云池山范围，好似一颗火星点燃了炸弹，剧烈地动之中，一道道天地元气的漩涡，在这里此起彼伏生成。
山岳震动，冰流浆喷发，巨大冲击波沿着地脉传导，整个沧州城都有着清晰感受，一些不坚固的屋舍都是倒塌。
说回伏牛山脉，在这一阵地动后，其它地域仍是小型元气潮汐的景象，只在这二重绝地云池山附近，那般声势景象，已然接近大型元气潮汐。
如此奇特景象，沧州城中的武者，风传云池山有重宝出世，进山热火朝天，一些胆大的还冒着风险深入，可云池山位于二重关，在二重绝地边缘，这些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庄瑾、上官云嫦猜测，这正是地洞冰湖暴动，引发的连锁反应，造成此种情况。
这种现象虽然罕见，但在八百年中也有记载，某次地动，出现类似此种情况如何，三大世家倒也不以为奇。
白鹿武院的年末测试，就在伏牛山脉，以团队为单位，狩猎异兽，进行实战。
这范围是在一重险地，有着先天教习看顾，驱赶控制。
相比散修武者，一个意外，就是生死之分，这些白鹿武院的学生有着学院教习兜底，可以逐步适应，积攒经验，简直就是将饭送到嘴里。
其下武院，乃至州城之中一二三流家族，哪有这个条件？这也是白鹿武院成材率高的原因之一了。
“庄院长，纪同唯同学实乃良才美玉，我瞧着喜欢得紧。”
“是不错，我看此次高级班的第一，非其莫属。”
“这是家学渊源…”
一众先天教习、主任，都在称赞纪同唯，这是绕着弯拍马屁。
“嗯！”
庄瑾微微颔首。
自己作为白鹿武院院长，因为与纪同岫关系，纪同唯得到不小关注，年级主任、教习多有开小灶，这小子倒也争气，本身资质不错，又在他这里、上官云嫦手中，混了不少好东西，没这个成就才是奇怪。
“小紫，你去盯着，遇到生命危险救一下，正常情况不要露头，也不要帮忙。”
紫袋鼠如今已然五脏境圆满，若是露面，纪同唯一声‘鼠来’，简直乱杀，那就不用比了。
上官云弘站在旁边，张了张嘴又闭上，这紫袋鼠他感觉自己不凭外物都打不过，本来眼馋想要借来干些私活，去寻宝一二，可听到庄瑾的话又是咽下。
庄瑾就当看不见，省得这个小舅子出去，出什么意外背锅。
他作为院长，也不是苦哈哈的教习，或者考核坐镇的主任、副院长，过来看一眼，随后就离开深入伏牛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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