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平乐侯府大公子与太常寺左少卿嫡次女订亲,九月成亲,楚商鸣日后得称呼裴云谏一声舅兄了。
顺光十一年,全国土地清丈完毕,税改切实推行到地方,国库税银增收,帝大悦,论功行赏。
其余人暂且不提,跟着孝王东奔西走的四人组皆授官。
楚商鸣调任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正五品,权同四品。
裴云谏想用功劳换请皇帝赐婚,任轻峡一听,也忙跪下,要用功劳换赐婚,气得俩人的亲爹齐齐翻白眼。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两家人基本已经接受了。左右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不会断了香火。
俩崽子认定了彼此,心疼俩崽子的父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实在拗不过,只有捏着鼻子认下。
但听到二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赐婚,两位老父亲还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楚商鸣赶紧扶住自己的老丈人顺气,这要是被气死了,自家媳妇儿不得伤心啊?
萧靖凡本想考虑一二,但有御史跳出来反对,痛斥裴、任二人,称其私德有亏,不可为官。
萧靖凡当即就不考虑了,直接赐婚,还给两人授了官。
任轻峡调任大理寺寺正,正六品;裴云谏升任户部主事,正五品。
三人都有了着落,只剩下燕承韬一人。
燕小公子跟着孝王东奔西走这些年,早就不想干了。可功劳是实打实的,他一说不当官太师就请家法。
不想挨打的燕小公子瞅了个机会进宫跟皇帝陈情,那意思,有没有比较闲说出去又比较好听还不会被他老爹揍的官职?
当年税改争取太师,燕承韬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萧靖凡记着这小子的功劳,思来想去,还真找到一个空缺。
鸿胪寺司宾署缺一个少卿,主要职务就是在他国使臣来访的时候接待一下,平时还算清闲,品级是从五品,说出去也好听。
燕承韬这么一琢磨,吃吃喝喝就能办事儿,太适合他了,就这个少卿了!
论功行赏之后,朝会还有一桩要事要商议。
经过几年的摸索,神农署已经筛选出了产量稳定,适合在大盛境内种植的土豆、红薯和玉米品种。
正值开春,萧靖凡想趁机在全国推广种植,让百官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百官商议片刻,方案逐渐成型,大致是先让官府大力宣传三样作物,从巨大的产量和花样繁多的吃法入手,引起百姓的兴趣。
然后神农署派人到各府县免费传授种植之法。比如那些在神农署表现出色的老农人,他们就是现成的老师,朝廷可以给他们发放一定数额的补贴作为勉励。
第一年种植,由朝廷提供免费的种苗,想要种的百姓可以到官府登记领取。
官府要依照鱼鳞册上登记的田亩数按比例发放种苗,且得安排专人巡查监督,确保种苗切实种到了地里,以防有人倒卖或者恶意浪费。
推广神物种植的同时也不能忽视米麦粟等作物,要因地制宜,由官府计算管控比例,避免出现地里只有红薯、玉米和土豆的情况。
这些只是大方向,具体实施起来肯定还会出现很多问题,都得仔细斟酌,特别是要防备他国之人来偷种苗。
可别大盛出钱出力出人耗费良多带回来的神物,最后为他国做了嫁衣。
百官热烈商讨,萧靖凡着令户部尚书和神农署的署正一起归纳总结,在明日朝会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二人领命。
五日后,各处细节终于商议定,萧靖凡着令全国推广三样神物种植。
这第一项就是推广,也不知哪个鬼才灵机一动,将神物跟凤女娘娘联系在了一起,编了个凤女娘娘为了大盛百姓能够吃饱,故意透露三样神物的消息,为此甘愿承受天罚,险些魂飞魄散的故事。
两场神迹下来,凤女娘娘早已经家喻户晓。只要是跟凤女娘娘有关的话本那都不愁卖。
这本也一样,题材跟其他的情情爱爱、降妖除魔比起来显得格外清新脱俗,让审美疲劳的百姓们觉得眼前一亮,细细读下来,感动得呀,一条手帕根本不够用。
天罚真是非常疼,凤女娘娘用心良苦,他们怎么能辜负凤女娘娘的苦心呢?
于是,宣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百姓们蜂拥而至,对种土豆、玉米和红薯燃起了极大的热情,推广异常顺利。
其他府县见状,立即效仿,结合当地情况,编出了凤女娘娘与三样神物的第二、三、四、五、六…版故事,一本比一本感人。
从系统刷到各个版本的楚流徵只觉天雷那个滚滚,滚滚那个天雷。
不是,一定要把她写得这么惨吗?
虽然土豆、玉米和红薯的存在是她透露的没错,但她也就是把从系统里翻到的消息誊抄下来交给皇帝,仅此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天罚,什么火烧雷劈下油锅啊。
就不能和平美好一点吗?
楚流徵不信这个邪,蒸煮下场,亲手写了版没有天罚没有耗尽神力没有妖魔鬼怪阻挠的和平友好的清新小故事。
“去印个五百册,免费发。”
三天后,书商吆喝,凤女娘娘又有新的话本子了,免费领取!
少有人抗拒得了免费两个字,五百册话本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领完了。
楚流徵躺在藤椅上,一边盘着自家娃的圆脑袋一边在系统里刷话本子反响。
评价一般,很一般,相当一般。
抢到话本的幸运儿表示,免费的就是不如花钱买的,若非话本封面上配有凤女娘娘的精美插图,早就拿来引火烧饭了。
“疼。”被盘的娃萧敦珩捂着小脑袋抗议,头发揪掉了。
楚流徵心虚地丢掉揪下来的两根头发,赶紧给自家崽呼呼,再在光亮的脑门儿上亲两口,笑眯眯问:“饿不饿?”
“饿。”一岁多的萧敦珩小朋友直扁嘴。
香香的糕糕都放在旁边好久了,母后吃了半盘子,一块都没喂给他。
“乖宝,不是为娘不给你吃。”楚流徵让巳月去瞧瞧羊奶热好了没。
她呼噜呼噜儿子的头,“上个月你吃八珍糕噎到了,你父皇下令,以后谁都不许给你吃八珍糕,不然要砍头。为娘就一颗脑袋,砍不起。”
萧敦珩歪了歪小脑袋,没听明白,但不妨碍他哭。
好在巳月回来得快,及时用装满羊奶的壶堵住了他哇哇哇的小嘴巴。
楚流徵用丝绢给他擦眼泪,头疼:“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哭了呢?”
萧敦珩一双极似母亲的眼睛里还含着泪,一边喝奶一边瞅她,就楚流徵这角度看过去,像极了自家崽在冲她翻白眼。
楚流徵:“…”
一定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