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一步登天,祸起萧墙
值此非常之时，当做非常之事。
陆无病这些日子上山以来，所见所闻，无一不预示着天星宗的形势不太好。
不仅仅是不太好，而是很糟糕。
外忧内患且不多说。
关键的是，天星宗昔日曾经极为强大，强大到足以成为南面武林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就算是如今门派衰落至此，在所有人的眼中，依然很有名气。门派内部的传承，依然能让几乎所有势力都垂涎三尺。
如此一来，对付天星宗，就有两个极大的好处。
一是可以得到天大实惠。
各种神奥秘技，剑法内功，真要得手就可以一次性吃个饱，不亚于挖到上古宝藏。
二是拿下天星宗，就等于打掉了南方武林的一面金子招牌。
对于江湖中的人心所向，有着巨大且深远的影响力。
别人会说，就连天星宗这种三神峰之首，大离顶尖门派，都已被灭，那还有什么抵抗的必要？
于是，望风而降就会成为趋势。
假如紫阳宗能把天星宗吞并，立刻就能得到巨大声望，成为南方武林霸主，行事再无掣肘。
如果是北周魔门得手，那么，南方江湖旬日之间，就会一片糜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也不用再多说。
正因如此，天星宗的处境，才会显得如此险恶，是猫是狗，是虎是熊都要上前来试探试探，看看能否有机可趁。
八方风雨会天星…
陆无病甚至怀疑，掌门师尊欧阳正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能逼得一个大派掌门偷偷练起了元灵剑谱，可想而知，他心中是如何纠结。
不过，那日被自己和小兰师姐点醒之后，不出意外，师父应该是明悟到剑意如何炼成，忘法而得法。
这些天竟然没有丝毫消息传来，竟似没有什么进步。
这显然不可能。
陆无病猜测，师父应该是在藏拙，在等着一个绝境翻盘的机会。
当掌门的都在潜伏爪牙，默默忍受，勤修苦练。
身为少掌门的陆无病，此时也不得不担起重任。
他修行时间毕竟不长，真正的修为层次还不算太高。
除了剑法超凡脱俗，远胜他人之外…修为只得内修五品，外炼四品，还有着巨大的提升空间，当然也做不到一人敌天下。
这种层次的实力，自保或许有余，却并不见得能护住自己的亲朋好友。
更别提护住天星宗所有弟子。
那就只能另想他法。
自己护不住他们，就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反哺宗派，护天星，也护住自己。
如此，才能找到一线反攻机会。
就如当初在江州那会。
父母慈爱，感情深厚，府内护院家丁以及婢仆全都对自己这个大少爷敬爱有加，他就算是能逃，也不能逃。
天星宗亦是如此。
师父师娘绝无半点藏私，对自己那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门派资源全都堆到自己身上。
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比起岳灵风的待遇还要好，不是亲生儿子，胜似亲生儿子。
还有小兰师姐。
七师姐等人。
以及这些眼中微带狂热，看着自己的小弟子们…
陆无病就算是有把握一个人全身而退，他也不可能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这盘棋下到必败的当口，他获得了执棋的资格，能够悄悄的布子，影响这局关系到自身存亡、门派兴衰和天下势力格局的残棋…
“苏眉，小苏师妹，出列。”
众弟子中，苏眉排在后面。
她今年十二岁，领到的是一柄黑木剑，因为个头矮，扎在人群里面，怎么掂起脚尖，也看不太清前方几人的面容。
正焦急间，就听到陆无病叫她的名字。
“是我，我在这，师兄让让…”
她兴奋的蹦了起来，两手高高举起，大声叫嚷。
身旁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全都羡慕的看着她。
这是，简在帝心啊。
大家都听说苏眉师妹被袭山贼子斩断了半拉脖子，是少掌门亲手救回来的。因此，平日里就特别拥护陆无病。
三脉大比之前，因为谁能成为最后的魁首，担任少掌门，小苏眉还与几个同龄弟子打了数场。
自己虽然有输有赢，但她的嘴巴很硬，对于陆无病肯定会赢这一事，那是十分坚信。
果然，就笑到最后。
见到小苏喜气盈盈的跑出来，众师兄弟眼神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少掌门到底让她出来做甚。
“小苏师妹，你出剑攻击此柱，用基础十三式的白虹贯日，这招学过吧？”
陆无病温和问道。
“无病哥哥不要小看我，这招我练得可好了。其余十二招，也全都学会，再过两年，不，一年时间，就可达到随意变招的地步。”
苏眉自豪的挺起胸脯。
她没说假话，事实上，在同一批弟子之中，她练剑极苦，手脚也勤快，而且，性情开朗。经常厚着脸皮缠着欧阳兰指点，不惜跟着当个跑腿使唤丫头…
还真给她捞到了一点好处。
进步速度一点也不慢。
她说的可以达到随意变招的地步，就是指能把十三夺命剑式随意组合变招，练成本能应对。
其实就是指的熟极而流境界，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熟练境。
武林中人练到这一步，就可以行走江湖，凭剑法安身立命。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很难的。
常人用剑必然是遇敌出招，先行思考，再来应对。
熟极而流境界，就是见招应招，自发的采取最完美的方式遮挡格杀，剑式变化多端，几无疏漏。
这也是寻常大多数江湖人，修练一辈子能达到的成果。
苏眉有把握在十四岁之时，达到如此剑法境界，她当然有资格自豪。
算是比较有天赋的弟子。
“你出剑刺木…”
陆无病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圆木桩，笑道：“就依你平日所学，全力用出白虹贯日，不用考虑其他后手。”
“好。’
苏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陆无病说什么她照做就是。
“笃…”
矮个子丫头轻喝一声，前跨半步腰背发力，手腕微抖。
一式白虹贯日刺出，带起轻微破风声，刺在圆木桩上，刺出一点白印。
剑身平直，落点精准，出剑收剑，灵活快速。
可以看得出来，她在这一式剑法之上，花费苦功不少。
发力很完整，动作也标准。
“不错，想必在场大多数弟子，都能达到这等火候了吧？”
陆无病转首问向在场两百弟子。
当即就引起一阵欢笑。
“少掌门小看我等了，这一式剑法都会。”
“若是连十二岁的小师妹也比不过，我等就可以一头撞死在树上。”
“陆师兄，我这剑法，已经达到熟练境界了。”
听着四面传来的呼声，陆无病微微一笑。
左右手各出现六根金针。
针上生机涌动，隐隐发出柔和金光，他双掌轻拍，一拂而过，十二根银针已然刺入小苏师妹的十二处关窍大穴之内。
针尾震荡嗡鸣，或是划着大圆，或是划着小圆。
随着这奇特频率刺激，苏眉只感觉全身轰的一声，恍若燃烧起来。
足、腿、腰、胯、肩、背、肘、腕，像是拧成了一条线，随着心念一转，稀薄的内力，身体的气血，就要遵循着这条线一涌而出。
“小苏师妹，你再刺一剑白虹贯日，不要刻意纠正招数，只是遵循内心呼唤。”
“好。”
苏眉早就迫不及待，她感觉自己轻而易举的就集中了全身的气血内力，电光火石之间，就已汇入剑柄。
全身汗毛炸起，心到手到，嗤的一声长剑刺出。
剑身化为一丝黑影，带起尖啸声，拉出一道黑色虹光，“噗”的一声刺在圆木桩上。
木屑纷飞。
众弟子全都身体一震，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剑尖所触之处。
圆头木剑剑尖，跟锋锐两字，一点也不沾边。
可是，此时却是深入圆木一寸有余，刺出个不深不浅的小洞出来。
“这怎么可能？”
“刚刚我好像幻听了，听到了小苏师妹的剑啸声…”
“你没幻听，能用黑木剑刺入桐木桩一寸，这是登堂入室的剑术境界。否则，决不可能做到。”
四周先是寂静一片，只余粗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喧哗之声哄然大作，所有弟子一窝蜂挤了过来。
有些年纪稍大的镜心堂弟子，甚至连眼珠子都挂满了血丝。
激动啊。
连小苏师妹都能做到，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
不但是望天崖一脉镜心堂弟子。
这一次，就连略显疏离，只是听命行事的金玉堂弟子和猛虎坳七位弟子，也是疯了一样的往前挤。
数十条胳膊挤挤攘攘的去摸一摸那桐木上的剑痕。
他们既希望这是真的，又害怕花了眼睛，空欢喜一场。
登堂入室也就是精通境界的剑术，在三脉大比之前，年轻弟子之中，有且只有一人达到，那就是岳灵风。
被称为天星宗第六代弟子之中的扛鼎之人。
十七岁那年，岳灵风剑法全面步入精通境，掌门人破天荒的喝了个酩酊大醉，声称天星宗后继有人。
可想而知，这种境界的剑术到底有多难得。
各行各业，每一门手艺，能达到精通，就可称为大家、专才，开个武馆，都会被人称赞一声[此人具有拿手厉害本事]。
而小苏师妹，她才十二岁，内力稀薄得简直没眼看，剑术也只是入门不久，连熟练也算不上。
这眼睛一眨的，转眼间就炼成了精通剑术。
哪怕只是一招，也足以让人震撼莫名。
此时，所有弟子才想起陆无病先前所说的话。
号称要在七日之内，让所有弟子全都迈入剑术精通之境。
先前只当是随意夸下海口，就算是最信任陆无病的，也是心中存疑。此时才醒觉，他可能不是在吹牛皮，而是真的可以做到。
也难怪这些弟子如此姿态。
在问剑台上，将近两百人，十岁左近的小弟子毕竟不多，十三岁以下的，只有十余人。
其他人多数都是半大小子，青春少年，甚至，是成年人…
其中不乏有一些早早的把剑法练到熟极而流境界的弟子。
他们通不过亲传弟子考核，多数还是因为内功修练缓慢。
若说剑法还能靠勤苦修行来取得突破，内力方面，那就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除了天材地宝，珍稀药物能助益修行，这方面全凭天赋。
但问题来了，这些珍稀药物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存量不多，想要的人却是太多。真轮不到这些普通弟子来享用。
门派内部资源再多也不是这么用的，所有人都明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
当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在闯荡江湖之时，杀敌得到战利品。
但这些小弟子，修为不高，剑术不强，一旦行走江湖，搞不好就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因此，内功、剑术，一般人能够用得上力气的，也只有剑术。
想要凭借汗水换取成绩，练出厉害本事，从而跨越阶层。
眼前，就见着了曙光。
陆无病双手下压，等到四面呼声渐渐消停下来，就见到所有人略显狂热的眼神。
这一次，态度认真多了。
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转头看向兴奋得只懂得傻笑的小苏师妹，问道：“刚刚这种感觉，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半，多练几次就不会忘掉。”
苏眉信心满满的回答，何止是记住，那十二支金针在穴位之中如何激起气血，如何转转力道，简直就像是要刻入骨子里一般，想忘都难。
她此时只是保守说法…
因为，记住不等于就会用。
等到金针刺穴的效用消失之后，想要让手脚协调，聚力一股，还有些困难。
“先不用再练白虹贯日，只是记得发力的就行，跟着我的剑式，照着学一遍，改变三处发劲，注意呼吸频率。”
陆无病当即收回十二根金针，从小兰师姐手中接过一柄黑木剑，比划出流光剑的剑式。
这一剑有着伏龙八剑的所有特点，同样是易学难精。
难不难精的，陆无病先不去管。
他只关注易学。
果然，练过白虹贯日的弟子，再修行流光剑，一点也不难。
只是加了一道翻腕拧转力道以及手指的弹抖劲，同时，手臂还要有意无意的化前冲为前甩…
苏眉练了几次，调整呼吸，很快就学会了。
虽然显得十分生涩和笨拙，剑式总算是没有错漏。
“好，现在再以流光剑用剑法门，刺出一剑。”
陆无病翻手又取出金针。
这次是十五根。
除了先前十二窍，在苏眉的右手手肘、手腕、大拇指之上，各刺一针。
同样的，生机涌动，激发潜力。
一股波纹涌现在苏眉的腰背之处，她右腿发力，前跨半步，轻喝一声，手中长剑如离弦劲矢般，化为一道蒙蒙黑影，锐啸着刺到圆木之上。
“噗…”
这一剑，入木三寸，剑洞深深。
不但剑速快了三成还不止，威力更是强了许多。
这一次，四周少了喧哗声，众弟子看向苏眉的目光除了艳羡，还是艳羡。
他们多么希望，此时站在场中，能刺出如此剑术的是自己。
目光死死盯着陆无病这位掌门师兄，都不能用灼热来形容。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欧阳兰眼睛闪闪发光，长长睫毛如同两把刷子一般，以极快的频率呼扇着，显然，她的心情也极为不平静。
她只知道小师弟剑法天赋强得不可思议，悟性惊人至极。
万万没想到，他的授徒教剑本事，也会强得如此令人绝望。
自己的眼力和理解力，就连爹爹娘亲都是经常夸赞的，自问没有看不懂的经义，没有想不通的道理。现在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没看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换成小兰师姐，你也可以做得到的。”
陆无病呵呵笑道。
信你才怪。
欧阳兰悄悄的白了他一眼。
若是换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话，天星宗还会没落到如今这般模样吗？
天下各门各派，其门下弟子岂非个个强得吓人，拉出来全是高手。
就连大梵寺、真武山与紫阳宗这些号称鼎盛的门派，教授弟子，也只能按步就班，一点点的磨着年月，缓缓提升。
以紫阳宗毕焚空的雄才大略，也没见他门下亲传铁血十三鹰剑术强到哪里去。
最多，也就在精通境界打着转转。
毕师伯如此，自家爹爹如此。
想必，大梵寺、真武山乃至魔门轮回宗同样如此。
这东西就没个捷径可言，悟性摆在那里，弟子们学得好不好，就看天命。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唯一希望的，就是苦练上无数个日日夜夜，带来的那灵光一闪。
“快说，别卖关子了，我都急死了。”
欧阳兰深知小师弟有时候性子就很是恶劣，喜欢逗人着急，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行吧，说出来一文不值…”
陆无病这次倒是直言，他不怕别人学，核心技术摆在这里呢。
“小兰师姐你可还记得，咱们天星宗的那颗琉璃丹，服用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不但增长修为，还能炼成琉璃剑体。
是了，师弟你炼成了最适合剑术修行的剑体，内外明澈，心如明镜。
是不是就可以把每一式剑术的运行方式，发力技巧，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小兰师姐不愧是课代表级的人物。
陆无病只是提了个头，她就猜到了其中真相。
“如果是旁人修成琉璃剑体，那也没有大用。
但你不但剑术高到直指本质，能悟通每一剑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更是精通人体肌肉骨骼以及经脉的分布和运行…
把自己体内的剑术本质，照搬到别人身上。只要对方不是残疾，照猫画虎，就可以用出超出自身理解的剑术。”
欧阳兰越说心中越是明晰，很快就想通了陆无病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事情的根本原因。
“小兰师姐真是目光如炬，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这授剑法门。”
陆无病是真心觉得，这傻姑娘的理解能力简直超纲了。
她或许内功修行速度不算太快，练剑顿悟方面也不算太强，但是，这份对事物本质的见解，的确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看是看明白了，却也知道，这种方法，除了你也没人用得出来。
剑法境界比你高深的，天下间或许不少。但炼成琉璃剑体，能够内外明澈，看清剑法本源的，估计很难找出来。
就算是有人同样具备这两种相似的能力，也不太可能有你这种生死人肉白骨，刺穴影响到他人身体潜力激发的神奇针术…”
这话倒是在理。
剑法境界和内观己身，炼到先天绝顶，很可能还真有人会。
毕竟，这天下奇奇怪怪的功法很多…
但这六阳神针术脱胎自形字印，又不同于形字印，却是祖父陆乘云花费毕生心血创造出来，专司治病救人的医术。
单是各种穴窍的关联运用，就写下了一本秘籍，其复杂性可想而知。
其中各种奇妙手法，除了父亲陆长风，就没人会。
就算是父亲，也只是练通了皮毛。
因此，小兰师姐所说，天下除了自己之外，的确是没人会用的。
尤其是三个条件集齐。
“小兰师姐，七师姐…”
陆无病招了招手，笑着把沈心竹也叫来…
眼神微动，就见猛虎坳弟子杨侗想凑过来，又不太敢过来。
他笑道：“杨师兄也不妨过来听听，等会这数百弟子，还要劳烦你们一同教导，否则，单靠我一人，太费劲了。”
“多谢少掌门。”
杨侗喜极而涕。
他知道，掌门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如今已经把虎魄刀法，修出了数招精通境招数。原本在比武台上被指引着练出一招，思索一夜之后，触类旁通，又练成两招。全部招数踏入精通境，那是指日可待。
此时少掌门把自己也叫上，肯定是要更进一步，传授大成剑术。
想到大成剑术，杨侗全身都激动得打颤。
就连猛虎坳一脉大师兄余青山，此时也只是处于精通境的枪法，离大成枪法，可能还差了七八年苦修。
他们那一脉，也只有师父厉飞鹰一个人达到如此境界。
而自己，就快要抢先一步追平。
“也不用那么激动，我这毕竟属于拔苗助长，提前让你们掌握一式大成剑术。
虽然可以指引前路…其他的剑招，乃至于本身的剑术理解，总还需要自己领悟。
否则，直到老死那一天，也只得这一式大成而已。”
陆无病唏嘘道。
他的做法，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剑术领悟，复制一份，安装在别人的体内。
不需要领悟，只需要运用即可。
这种方式，是当日闯祖师洞时，得到的灵感。
祖师洞第四关，那个黑木傀儡，一套天枢剑气势森严，绵密之中兼具雄浑，简直是气象万千。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只是祖师制作出来的傀儡。他肯定会认为这是活人，一个对剑法境界领悟高深的剑客。
震撼之余，陆无病就想到一个问题。
明明只是机关造物，没有半点灵性和思维，怎么就可以用出如此高深的剑法来呢？
唯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所谓的大成剑术，其实并不涉及到思维和精神力量的运用，只是以固定的模式在运作。
何处发力？是震荡力、渗透力还是螺旋力…
如何加速，是三分快七分慢，还是时快时慢？
每一个机扩做功之处，都有着精细的设计，仿造了人身筋络骨骼肌肉以及气劲的运劲方式。
应该是先有一个模板，然后，以人身模板为原型，再做出傀儡。
既然祖师可以这么做，那么，自己也可以。
祖师能用机关做出来，自己水平不太够，把自己血肉经脉中运行的这个模型，直接复刻到师兄弟们的身体内部。
也就齐活了。
这就是小苏师妹，明明连熟练境界的剑术水平都没有，却能用出精通境界剑术的原因所在了。
她借助的是外力。
不过，也不是说就不能对自身起到教导作用。
模板在前，天天练习，就算领悟再小，日积月累之下，也是不可小视。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
只要她的脑子不是一点灵光也没有，终有一天，能把外来的东西，化成自己的东西，真正踏入这个境界。
过程或许很漫长，花费的时间有点多。
但是比她自己从不会到会，一点点的悟通瓶颈，要快上十倍百倍。
“谨遵掌门师兄教诲。”杨侗一躬到地。
欧阳兰开心不已，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心竹师妹，要不你先来。”
“欧阳师姐先来吧。”见欧阳兰礼让，沈心竹笑道：“欧阳师姐和文静师姐若是能得一式剑术大成，即可战四品境高手而胜之，真是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多亏小师弟了，能想出如此奇妙法子。”
“都不用辞让了，小兰师姐你先来吧。
如你们这等修为，可以把一式大成流光剑作为常用杀敌剑式。
其他修为尚浅的小弟子却是不行，他们的修为和肉身强度技撑不了，最多只能用出三两剑，就会脱力。
我请示了师娘，准备教导流光剑的同时，让大家都把龙筋虎骨拳也学了。
力求三日入门，七日熟练。
“哗…”
在旁听着的众师兄弟，又是一阵欢呼。
龙筋虎骨拳属于高阶外炼拳法，一般只是作为对立下大功弟子的奖赏传下，普通弟子根本就没有资格修行。
听说，此门功法，入门可增两百斤力，熟练境后，再涨五百斤力。
换句话说，只要七日之后，修到熟练境界，底蕴再差的弟子，随手一挥，都有千斤力量往上。
这代表什么层次。
放在军中可为将。
守在城中，可立帮。
落草山中，可结寨…
配合一招绝杀，放到江湖上，就是一个小高手。
一般小门小派，遇到此等人物，也要如临大敌，不敢轻忽。
更别提那些江湖底层势力了，根本就不敢招惹此等高手。
七日匆匆而过。
陆无病每天花费一个上午时间，亲自施针激发众弟子潜力，辅助众弟子修练龙筋虎骨拳。
并且刻录流光剑进入他们的身体，让所有弟子把一切其余修行停了下来，日日苦修，直至练成本能。
这一日，天空下着小雨，刚刚用过午饭，就见到一大批人急匆匆的上得山来。
为首的师娘身上血迹森森，面色苍白，气息不稳。
大师兄岳灵风和六师兄袁飞，全都一脸苦色。
二师兄和三师兄，是抬在担架抬上来的。
同行的，还是十余个金玉堂弟子躺在担架之上，有几位已经气息奄奄。
尿遁天才沈万剑赤着上半身，整个身体如同碎裂的瓷器，裂开数十道口子，脸如金纸，看起来就凶多吉少。
“无病，无病呢？”
秦怀英焦急呼唤。
沈连城肩上中了一刀，深可见骨，此时血液还在流淌，也是游目张望，“无病师侄，还请先救生命危急者，我等还撑得住…”
“怎会如此？”
陆无病听到呼声，一掠而出。
眉头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