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山河素裹。
今年江南本是大疫之年。
可因为三个穿越者的联合干涉,瘟疫得到了很好控制,还没有大爆发就被镇压住了。不知道多少本来无法过年的人能过年了。
史上原本的“时疫大作,疫疠遍满,道馑相望,孤村几无人烟”,没有出现。
活命百万!
无声无息间做的好大事,真真就是万家生佛了。
朱家的功德,也就是远在北京的田义等人知晓。
不过,宁采薇也通过这次南直隶的药物专供,赚了三万银子,获得了南直隶药材采办的官商差事。
从此,不但供应南直各地惠民药局、驻军、太医院的药材,还列入皇宫采办。
腊月二十六。
就是漫天大雪,也无法掩盖青桥里朱家兴旺红火的气氛。
朱家巨宅的兴建才刚开始,如今用的还是之前的周家别院,人一多就显得很是拥挤。
今日糖厂放假,工人们都回家准备过年。
社长宁采薇也离开了厂院的朱雀楼,回到了傍边的住宅。
要说这朱家之主,如今越加金尊玉贵了。平日衣食住行更是样样讲究,般般精致,轻易不肯敷衍的。
就说朱寅今日在家,屋中摆放四座神兽炭炉,三尺高的红铜雕花大炉子,用的是乌网栎木银霜寸炭,清明无烟,烧的红旺旺暖融融。
加上重重翠幕一遮,道道绣屏一掩,便是外面鹅毛大雪、冽北风,画堂中也是旭旭阳春。
就是养在角落里的美女蛇阿锦,冬眠起来也格外顺利。
黑虎蹲在白虎兽炉边,懒洋洋的昏昏欲睡。之前活了二十年,成为犬族中的老寿星,它的经验是:犬类要想长寿,便要劳逸结合,不能太欢脱好动。
它还想再过二十个冬呢。
但它守着白虎兽炉倒也不是怕冷。就凭一身厚毯般的狗毛,真比主人身上的貂狐大衣差么不差啊。
它只是想和主人待在一起,这才顺便烤火来着。要不然外面大雪纷飞,真当驰骋雪原上,迎风啸几回。
堂中雕栏画栋,瓶炉鼎鼐,盆景珍玩。墙壁上挂着宋、元、本朝的名贵字画,珠帘幔帐间悬着壁、瑗、环、璋,书案上放着玉圭、如意、璇玑、玉衡。
三丈大小的一间画堂,砸了上万银子。
无论是自住、待客,都是体面的很了。
因为堂中温暖,朱寅没有穿戴帽,只是穿着一件曳撒,料子却是极其昂贵的山东茧绸。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朱寅和宁清尘就这么惬意的光脚坐在地毯上。
小男人胸前佩戴玉璜,腰间佩珩、琮,都出自玉器大师陆子冈之手。
所谓玉有七德,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朱寅年纪虽小,可戴上这些典雅玉佩,立刻成熟了不少,纯属加龄神器。
朱寅当然也没有闲着,他在揣摩明年的科举试题。
既然知道试题,那就一定要中。还要力争二甲,甚至一甲!
宁清尘则是在研究她的药方。她想用法手搓青霉素,难点还有保存问题。
“小老虎,我回来了。”
宁采薇的声音传来,随即就带着一身寒气进入温暖的画堂。
宁采薇戴着齐眉银鼠帽子,外面穿着貂裘,脖子上围着雪狐围子,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拎着账本。
她一进来,就赶紧脱了外套,只穿着素色提花锦缎褙子,下面百褶裙子,就连鹿皮靴子也脱了。
她没有再留一对角髻,而是挽了云鬟、戴着鬏髻。金丝鬏髻上面插着金镶南珠玉鱼观音挑心、蓝宝石蝶簪,显得既华贵又简约。
按礼俗,一般只有已婚女子才能髻,可见此物的加龄效果。
这一身装扮果然冲淡了稚气。少了几许粉嫩,多了几分成熟的威仪。
她在商社管着上千人,家里管着几百人,加上又要过年操持,里里外外都要应酬,打扮不成熟些成么 她恨不得立刻就行及笄之礼。
但天葵都没来,她也不好意思太过提前,显得自己恨嫁,急于成亲圆房似的。
宁采薇只来得及喝杯茶,就再次拿起账本,做春节预算。
这春节预算有公有私。不但有朱家自己的私账,还有商社、录事寮的公账。
公对公,私对私,并行不悖。
“厂里放假,你也不能轻松一下。”朱寅有点心疼的说道,“宁总是劳碌命啊。”
宁采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在账本上核算。
朱寅盘膝而坐,耳边传来外面的风雪声,目中却闪烁着对面玄武兽炉中的炭火。
他感受不到一丝寒冷,不禁有点感慨的说道:
“后世不知道的,以为古代树多,古人用炭取暖容易,其实大谬。木炭在古代可不便宜啊。别说木炭,就是石炭(煤)也用的艰难。祝融作炭,可就是祝融也不管穷人寒冷。”
“我们呢今年冬天最少要用一万斤炭,还是银霜寸炭。说句心里话,我身上暖和,心中却为草民寒。”
如今最普通的木炭,半两银子百斤。一户六口之家,冬天最少需要三两银子的炭钱才能勉强取暖。
哪里用得起 所以古代底层百姓,冬天大多靠硬扛。古人诗词中那么多吟诵苦寒的诗,也就不足为奇。
宁采薇低头写写画画,还是没有回应朱寅的话。宁清尘却是抬起小脸蛋说道:
“小老虎,我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你有同情底层的同理心,这很高贵。可是古代植被丰富,森林覆盖率很高,为何木炭这么贵呢”
朱寅回答道:“因为法律上,古代山林水泽属于皇帝,也就是国有。可实际操作中,山林水泽是被豪强大族霸占的。小民要想免费砍伐,并不容易。”
“第二,烧炭、卖炭是要征税的。烧炭在古代是大行业,底层小民很难运营,只能当烧炭工人,而不是炭窑商人。”
“第三,烧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失败率不低。而且六斤柴才能出一斤炭。烧炭用的木柴也不算便宜。”
“烧煤。”宁采薇忽然抬起般般入画的脸蛋,扔下账本,冷不丁的插话道,“一两亿人口的大国,就算把全国森林砍光,烧的炭又能用多少年烧煤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木炭价贵,刚才你说了原因。煤也不便宜,那主要就是垄断和运输问题。”
“小老虎,过年后我们一起北上。你去北京参加会试,我去徐州、兖州,买下有煤矿的荒山。’
“只要你有本事夺取天下,我就有本事让大明百姓冬天都能用得起煤。”
朱寅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年你就是煤老板了。”
宁采薇摇头:“明年还不行。明年只是圈荒山,暂时不会开发的,商业扩张不能太快。最快也要到后年。”
宁清尘忽然用关中话软萌萌的说道:
“以额说,小老虎时刻想着百姓,心中装着人民,不当皇帝真白瞎你这个人哩。姐,你说是不是”
说完伸出小脚,蹬着朱寅的腿。
宁采薇也用关中话笑道:“那可不是么撩滴狠哩。”
说着话题一转,又字正腔圆的说道:
“小老虎,你知道奶糖今年卖出多少了么四万多斤。糖厂才开几个月,已经有三万两银子的利润了。合作的商人越来越多。”
“月兔奶糖的名声,很快就能追上你解元的名头。这东西只有我们有,别无分号,完全垄断。”
“明年会是爆发期,就算有奶源产量的限制,二三十万斤奶糖还是有保证的。明年最少十五万两的利润,二十万两也有可能。”
“这么大的暴利,又是垄断生意,就算我们有靠山,也会有人觊觎,不敢来硬的也会来阴的。糖厂里八百多员工,必须严防死守。”
“我需要录事寮在情报上对糖厂和制药作坊的支持,防备被窃取商业机密。实际上我就是公开配方,十年八年之内他们也无法防造,但还是要尽量保密。”
朱寅点头道:“好。我立刻将糖厂、药厂列为工作目标。你放心,没有人能在录事寮的眼皮子底下,窃取我们的商业秘密。”
“想不到我们来明朝才两年,就这么有钱了。有钱就要花,不能学徽商和晋商。”
宁采薇笑道:“我花钱你放心。我一定花的惊天地泣鬼神,花的十面玲珑八面来风。徽商晋商就是背景板。”
宁清尘问道:“徽商和晋商怎么了”
朱寅解释道:“徽商和晋商一个胜似一个有钱,三十万两身家只算‘中贾”,却一个胜似一个吝啬。别说死抠的晋商,就是徽商也是‘薄靡盐齑欣然一饱”。徽州风俗乃是布衣草履、徒步肩挑,一文不舍,一文不用。”
“然后呢他们又把大把的银子窖藏起来。自己粗茶淡饭,银子又不流通,于国于民何益明朝商人如果会花钱,历史可能会改写了。穷人节俭是好事,富豪节俭还是好事么”
宁清尘摇头,“那还用说鸭资源浪费,当然不是好事。”
朱寅道:“就说咱家用的银霜寸炭,还是乌网栎木烧的,百斤价值一两二钱,也就是比宫中御用的红螺炭差一等。这种炭,我们一个冬天要花一百多两。”
“我们要是不花这个钱,我们是省了一百多两银子,可自己冻得不行,然后还有烧炭工人失业。”
宁采薇道:“我在琢磨一项支出,元旦祭祀。咱们需要么小老虎你来定。要是安排元旦祭祀,春节预算就要加一笔。”
朱寅想了想回答:“明朝哪怕升斗小民,全年收入也要一成用在祭祀上。怎么用无非祭品,祭器、香火、灯烛等花费,富裕人家还要每逢年节请人打醮、祈福、唱戏等等。咱家也是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了,祭祀该当办一办 的,这不仅仅是入乡随俗,也是华夏传统。”
“咱们还没有家族祠堂,可也要祭祖,祭神,不然要是传出去,会引来非议。轻则非礼,重则不孝。”
宁清尘看着自己的姐姐,带着看病人的审视说道:
“底层百姓本就紧衣缩食、粗茶淡饭,还要花一成的钱祭祀。宁大总裁,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这种钱有必要花么小老虎看的是礼,你看的是什么”
宁采薇仪态娴雅的拿起案上的铜镜,自信无比的端详自己清纯美的小脸蛋,口中回答道:
“当然有必要花。他看的是礼,姐看的是钱。百姓无论贵贱穷富,都要花钱在祭祀上,这是好事啊。”
“无论是祭祖、祭神,还是祓禊、醮会、社戏、迎神赛会,都是消费活动。既然是消费,就会有利于分配和流通。”
“真正的富裕社会不是拥有多少资源,而是有多少资源参与了社会活动。假设没有祭祀,那么与此有关的行业职业,也就不存在了。怎么,你认为祭祀消费没有必要”
宁清尘摇摇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同样认为是必要的。只不过,小老虎看的是礼,你看的是钱,我看的是神。”
“嗯,也就是宗教。这是形而上的精神图腾,是必不可少的心灵皈依。祭祀的存在,就证明人本是性灵的,不是物化的。这是精神医疗系统,和身体医疗系统都不可或缺...”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宁采薇立刻一脸嫌弃,“别动不动就兜售你的精神至上主义。”
她笑嘻嘻的将铜镜伸到宁清尘的面前,“你看看这照妖镜里面照的什么鬼小呀小人精!”
说完放下铜镜,把脚伸到妹妹身上呵她的痒痒。她穿着松江露香园顾氏刺绣的绒袜,一双价值两银子,抵得上普通棉袜一千双。
这种绒袜的料子,用的是舒适保暖的松江大绒,又是顾氏绣品,乃是江南豪富人家冬天最爱的足衣。
宁采薇爱洁,居家每日换袜,这种袜子她有一打。
“咯咯...”宁清尘被呵笑了,她伸出小手捉住姐姐的脚,反守为攻的挠姐姐的脚心。
但见她小手上戴的镯子,是累丝嵌宝的宫样,用微雕工艺刻了道家平安咒和佛家绿度母心咒,佛道两家神佛保佑她一人。这一只镯子就值五百两。
拿到宫里也是顶好的,公主王妃戴的也不过如此了。
小老虎和宁采薇对宁清尘有多好,看看她身上的东西就知道了。
她的手镯,脚铃,项圈,加起来一千两打不住。
真就是千金小姐。
“别挠我痒。”宁采薇赶紧收回脚盘坐,重新拿起账本,又对朱寅说道:
“我们家里养了好几百人,过年是热闹了。可要想过的体面,过年花销最少要支出三千两。还不包括工厂员工和虎牙情报员的压岁钱,那是另算的。”
“有这么多”朱寅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过个年而已,怎么会花三千多两”
宁采薇坐近一些,靠着他的肩膀,指着账本道:
“你看,咱们如今有两百多个奴婢,两百多个护卫,差不多五百口人。平均压岁钱一两,不多吧这就是五百两。”
“兰察、红袖等人那又格外不同,当然还要重赏。
“年货还不是大头。大头是礼金。今年我们认识了很多南京权贵,那些官太太,贵妇人,我都要一一上门拜年的。这些礼金加起来,一千两都打不住。”
“加上本乡元宵灯会也该咱们来主办,又是几百两银子。没办法,谁叫咱们是新晋的本乡首富呢乡民们都等着呢。”
“无所谓。”朱寅懒得看账本,“五百多人过大年,还要去各家送礼拜年,三千多两银子而已,花!”
宁采薇笑道:“这只是家里的春节预算,还有其他开支,比如宣社的那群朋友,大多家境贫寒,你不送温暖么当然要聚集起来,发一份年节馈赠。
“还有佃户、药农那里,都要发一份补贴,减轻田租的负担。杂七杂八,林林总总,几千两银子就花出去了。”
“初五你就要去北京,又不少花钱...”
朱寅点头,觉得宁采薇考虑的很周到。
京师那是什么地方去了北京,免不了平日酬酢宴饮雅集,贽见座主权贵,赏赐势要奴仆。
除非不想混了。
一个新科进士,在北京每年要花几百两银子,才能勉强维持基本的体面。
自己要是成为新科进士,花的钱当然还要乘以十,怎么也要几千两!
谁知宁采薇说道:“小老虎,你去北京带三千两黄金。考不上也就算了,只要考上,三千两黄金一年之内全部花掉!花不完,不许回来!”
“什么”朱寅一愣,“三千两黄金那可是三万两银子啊!你让我一年花三万两的公关费”
宁采薇却是神色淡然,眼睛都不眨的说道:
“三万两银子算什么很多么北京冠盖如云,朝臣如雨,满天神佛八方小鬼,几万两砸进去轻而易举,只要你舍得。”
“当然,花钱要花的巧妙,不能被人攻讦你行贿。小老虎,姐姐相信以你的本事,是不会被抓住把柄的。”
朱寅笑道:“我就不信,我还怕花钱!你给我三千两金子,我就能花的漂漂亮亮。”
宁采薇却道:“三万两银子只是底线。只要你觉得必要,哪怕是五万两,十万两,二十万两,也能随时呼叫资金支持!”
朱寅忍不住哈哈大笑:“豪横!采薇,你真是太豪横了!”
“卿为金主,吾无忧也!”
看到朱寅如此高兴,小黑也高兴的摇着尾巴,似乎听懂了什么。
朱寅笑声未歇,外面就传来康熙的声音,说有事禀报。
“进来吧!”朱寅说了一声就正坐在支踵上。宁采薇也换了正坐姿势。
康熙身穿狐裘,带着一身雪花,挟卷着一股寒气进来,行礼道:“属下拜见主公,拜见采薇娘子。”
他跟在朱寅身边也就一年半,气质举止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前后判若两人。
朱寅道:“坐下说,不要急,先暖暖身子。”
康熙规规矩矩的坐下来,前倾着身子说道:“主公之前不是吩咐过,留意唐小娘子的未婚夫婿毛文龙么”
朱寅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了他出了什么幺蛾子”
康熙露出一丝笑容,“毛家假冒富豪,毛文龙举债装。如今没处可惜了,居然盯上了咱们的银行,要借五十两银,却没有抵押。”
“银行管事当然拒绝了他。管事说,小娘子虽然是菩萨转世,最是心善,可宁寅银行的银子,也不是想借就借。只有青桥里本地乡亲,借钱才不需抵押。”
“毛文龙虽然没有借到银子,可他打听到主公和小娘子心善,居然来青桥里了,打算上门借债,像本乡百姓那样,不用抵押。”
“算起来,他应该快到了。主公,这只是小事,可主公之前既然说留意他,属下就不敢大意。”
朱寅神色怪异的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外出带着暖手炉,炭在柴薪处那里领,不要冻着。”
“是!谢主公!”康熙领命退下。
然而康熙刚走不久,家务总管靳云娘又来了。
“主公,娘子,院外来了一个少年,说是主公故友,还是小娘子远方表兄,今日前来拜见。”
宁采薇憋住笑,问道:“那少年是何模样你对他是何印象”
靳云娘道:“骑着高头大马,跨刀携弓的很是神气,衣装打扮像个富家公子,长得也人模狗样,似乎很有来历。”
“只是,奴婢七岁就被骗过两条鱼,骗子也是个富家公子的打扮,所以奴婢对这种人向来不太相信。什么主公故友,娘子远亲,怕是求见的托词吧。”
“还有,真是故交远亲,哪有不递名帖的名字也故意神神秘秘,定然不是了。”
朱寅呵呵笑道:“咱家真是人才济济啊,云娘都会识人了。”
“嗯,你让他在前院客厅等着,我去会会他。”
“是!”
接着朱寅就穿上狐裘,捧着手炉,慢悠悠的出了内庭。
立刻有奴婢上前,举着伞为朱寅遮挡大雪。
朱寅穿过腊梅如血的中庭,一路上遇见的奴婢,都是恭敬的行礼。
朱寅很快出了门,来到前院客厅,看见一个年约十五的英俊少年,正坐在那里喝茶。
这少年剑眉星目,既英气勃勃,又有几分书卷气,神色还带着一种惫懒洒脱。
朱寅眼睛很毒,仅仅一个照面,就将对方的形貌尽收眼底。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毛大帅 平心而论,这是个外表很容易迷惑人的少年。
要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很容易会被他的个人形象蒙蔽。
呵呵。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啊。
毛文龙看见一个身披狐裘的清稚少年进入客厅,立刻知道是朱寅,赶紧长身而起,不卑不亢的说道:
“在下杭州毛文龙,闻江左朱郎大名,心向往之,寤寐思,特乘风雪自远方来,冒昧前来造访!”
“惭愧!惭愧!”
PS:打秋风打到小老虎头上了,该怎么收拾他各位书友的四支(订阅、投票、评论、打赏),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