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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巡南庄(大章节)

  庄姝今日居然用了妆容。

  她画着倒晕眉,用了飞霞妆,她额头一点草叶细细,腿上还贴着鲥鱼鳞片,头上簪了一朵黄菊。

  唐蓉也用了酒晕妆,画的却是小山眉。头上照例了一朵白菊。

  两个小女郎的衣服也是熏过了,馨香袭人。一个风姿楚楚,一个又媚又飒,姐妹花一般十分可人。

  宁清尘看到她们这番打扮,不禁腹诽不已。

你们这是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你们才多大,两小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  哼哼,就凭你们两双畸形的小蹄子,朱寅也看不上你们。真是笑死人,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宁清尘心中鄙视,可却不敢大意轻敌。

  因为这两个小姑娘虽然裹了小脚,可长得却是漂亮,颜值也算很能打。

  虽然比不上自己和魔头姐姐,但也很不错了。

男人不管大小,都是善变的,可要小心一点鸭。不然小老虎被她们缠住了,魔头姐姐回来找自己要人怎么办  朱寅看见“居心叵测”的庄妹,顿时有点无奈。

  他只能绽放笑脸道:“两位小娘子怎么到了真是稀客。”

  庄妹掩口轻笑道:“我不能来雅虎不欢迎么”

  “欢迎,欢迎。”朱寅敷衍着说道,“小弟正要去庄园看看田,熟悉熟悉。”

  庄姝明眸善睐的左顾右看,问道:“采薇呢她不去么她一双大脚,在田地里利索,该当同去呢。”

  朱寅道:“她出门做事去了,还没有回来。”

  庄姝“哦”了一声,“外出干活了啊。唉,她大脚走路利索,干活一定很勤快了。”

  宁清尘暗骂一声,勤快你妹!

  朱寅也腹诽不已。

  唐蓉“暖”了一声,“想起来了,雅虎已经是大庄主了,三千多亩良田,八个药园子到手,这下真是阔起来了呢。”

  她说到这里嫣然一笑,酒窝浅显,笑容惫懒中带着俏皮,“听到消息,我很为你高兴。”

  她看着朱寅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

  庄姝看到唐蓉的目光,忍不住笑容一滞。

表姐不会...和我抢吧也是,表姐为何就不能抢毕竟八字没一撇,九字没一勾的事。她为何就不能争  想到这里,庄姝忽然有点后悔,不该和表姐一起来。

  要说她还真是猜对了。

  唐蓉的确有了一争的心思。

  凭什么你想和朱寅结亲,我就不能你不是还没有提亲么那就不是先来后到了。

  自从听说朱寅可能有田义支持,还得到了很多良田和药园,唐蓉就动了心思。

  朱寅有了这么多产业,还有田义帮衬,就算考不中举人进士,那也算金龟婿了。

傻子才不争。我唐蓉比你庄姝差么  却听庄姝笑道:“那正好,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就当在乡下庄园里散散心,好久没有亲近田园了呢。”

  转头对唐蓉道:“表姐不是说有点乏么要不先进院子歇息...”

  唐蓉摇头:“倒也不算太乏,我也去看看。表妹说的对,我也好久没有亲近田园了。

  庄姝看了唐蓉一眼,只好撇撇嘴,笑道:“那咱们就去吧,人多热闹。”

  唐蓉也是神色玩味的笑笑,忽然对宁清尘伸出手:

  “小妹妹,姐姐抱抱。姐姐带着你去好不好”

  庄姝感觉这婴儿的眼神有点阴沉,却又喜欢这婴儿的漂亮可爱,也张开双臂道:

  “姐姐带你好不好雅虎抱着你太累了。”

  宁清尘扫了她们一眼,就扭过小脑袋,理都不理,只是抱着朱寅的脖子。

  姐才不要你们呢。你们都不是好饼。

  再说,你们两个小脚丫头,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抱个屁鸭。

  庄姝和唐蓉感知到宁清尘的抗拒,不禁有点尴尬。

  朱寅呵呵笑道:“清尘被我带惯了,她怕生,就是黏我,你们不要介意。”

  唐蓉忽然指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问道:

  “雅虎,那些工匠是你请的么他们在修建宅院”

  庄姝摇头,“不像是宅院,我瞧着倒像是个大作坊。”

  朱寅也不隐瞒,“没错,是个厂房,不是住宅。”

  唐蓉眼睛一亮,眸光更加璀璨,“雅虎你家还要开工坊啊,做什么买卖织布,刺绣”

  庄姝却道:“雅虎,你不会亲自经商吧你可是读书人呢。”

  朱寅摇头:“是采薇干。至于做什么,她是想做甜点。”

  “做甜点...嘻嘻!”两女闻言,一起嘻嘻而笑。

  如今开厂坊的厂主,以织造厂、印染厂为先,其次就是船厂、家俱厂、造纸厂、酒醋厂等。

  再不济也是制作成衣,制鞋制帽的衣物作坊。

  这做甜点可真是小打小闹了,一般只是小作坊,很难做大啊。

宁大脚经商做甜点,那能赚几个钱  也是,宁大脚么,又不是闺门绣户的千金,做这些小打小闹的经营勾当也属应当,倒算不得自甘堕落。

  庄姝听到甜点,就从侍女手里取过一个精美的纸盒,递给朱寅道:

  “这是密都坊的重阳糕,虽然重阳过了,可还是给你带来了。”

  “谢过四娘子。”朱寅接过重阳糕,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笑道:

  “今年我都没有过重阳,也没有插茱萸,只是登山看了看。”

  庄姝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道:

  “雅虎折扇,是我亲自从家中挑选了,专门送你。你可不要嫌弃。’

  朱寅看着庄姝认真的神色,也不好不接,只好道了个谢,随手接过来。

  这折扇是洒金的苏式折扇,外骨用的居然是牙雕,螺钿镶嵌,玳瑁粘贴,扇坠是一颗红玉,极其精美。

  扇面上画着一副出自名家的沧海烟波图,意境高远,上面四个字: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似乎意有所指啊。

  这把扇子,怕是要值十几两银子,抵得上普通家庭过一年!

  朱寅觉得这把扇子有点烫手,但又不好拒绝,不由心中踌躇。

  宁清尘看到这把扇子,恨不得三两下撕了。

定情扇么  就是白痴都知道,这个庄姝打着什么主意。

  女追男隔层纱啊。

  小老虎,你要是被一把扇子搞定,那你就枉为特工,连美人计都抵挡不住。

  唐蓉既没有准备重阳糕,也没有准备折扇,却是低头看着朱寅的鞋子,寻思有多大。

  几人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就一起上车出发。

  两女本来都乘了马车而来,此时却都要上朱寅的乘车。

  理由是:骈车比单马车平稳舒适。

  朱寅也不能拒绝,只好让两人登上自己的乘骈车。反正这骈车宽敞,能坐好几个人。

  唐蓉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坐在车厢中的机子上,笑道:

  “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雅虎,你小小年纪,就用伞盖骈车了。”

  她语气微带调侃,意思是朱寅有点高调。其实是善意的提醒。

  朱寅一笑,没有解释。

  这骈车也是王家的。王家垮台后,所有的牛马骡驴和车船都被朱寅买了下来。

  这辆配备伞盖的琴乘骈车,古朴贵重,是王朝阙巡视庄园时用的轺车。按古制,只有大夫可乘坐。

  车轼上的铃铛都是银制,车舆雕刻云纹,伞盖用的油布,既能蔽日,也能挡雨。

  车轮外包裹皮革棉花,此乃“韦絮荐轮”。如此一来,车子震动大减,也不易磨损。

  庄妹也不甘落后的飒然笑道:

  “表姐,司马相如说:不乘高车驷马,不归故乡。雅虎迟早会驷马高车,何况骈车伞盖呢他可是监生,倒不是用不得。”

  唐蓉笑容一淡,“表妹,我何尝说雅虎用不得哎呀,人家不和你说了。你是故意。”

  庄妹似笑非笑,“不是表姐先故意的么”

朱寅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她们两人一起前来,之前还亲如一人,怎么这会儿就有点呛呛了  宁清尘却暗暗发笑。

  难绷。

  这两个小蹄子,大雁都没有打到,就开始明争暗斗了。有魔头大姐在,你们争个屁鸭。

  就算吃老虎肉,也没有你们的份。

  几人上了车,兰察负责驾车。几人的随从就上了两女的单辕马车。

  梅赫骑马携弓的跟随。尼满则还在宝华山,帮助李佳懿训练光明营的几百“山贼”。

  有兰察和梅赫保护,朱寅也就不怕被人袭击了。但这种防护力量,还是单薄了些。

  学员们年纪都太小了。身边的护卫还是不够用啊。

  丁红缨等人走后,朱寅都不敢把宁清尘独自留在家里。

  下次去岱山,还是要挑选几个武力强悍的人,加强身边的亲卫力量。

  马车行进在铺满落叶的路上,四顾望去,但见秋意深沉,百草萧瑟,田野苍茫,天高云淡。

  只有田间溪头的桂花、秋菊,仍然花香馥郁。

  秋收后稻草、米糠的气息,混杂着桂花秋菊的香气,中人欲醉。

  空旷的田野里,偶然看到几株高粱,在秋风中摇曳生姿。

  几头水牛,在田埂上追逐,发出“哞哞”的欢快叫声。

  高高的稻草垛上,孩子们嬉戏打闹,笑声不绝。

  几只喜鹊和神庙飞来的神鸦,以及一群群麻雀,在田野中寻觅没有检干净的谷粒。

  乡民们已经加了衣衫,多是棉布长袍和褙子、罩甲。神色也瑟缩了一点。

  秋霜一落,天气日冷,可是要注意了啊。

  路边河中洗衣浣纱的女子,谈笑声也充满了深秋的凉气,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

  庄姝看到这一幕景色,不禁说道:“乡野深秋,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今日没有白来。”

  唐蓉说道:“等到下雪,你我拥暖炉,披锦裘,踏雪寻梅,茅庐煮茶,岂非雅趣”

  庄姝道:“那就要雪大才美,越大越好。”

  朱寅话里有话的说:“雪越大,炭越贵。”

  庄姝笑道:“怕什么雅虎你还用不起”

  路边行人看到朱寅的马车,短暂的愕然之后,不禁纷纷站在道边,女子无声的道个万福,男子无声的拱手行礼。

  朱寅也有点愕然。

  这些乡民,对豪绅的畏惧真是深入骨髓啊。豪绅们被说成是野皇帝,不是没有道理。

  北里朱取代了西里王,他取代王家兄弟,成为新的豪绅,也将受到乡民的敬畏。

  朱寅也赶紧站起来,扶轼行礼,对这些人还礼,毫无矜骄之色。

  众人见这“神通广大,来历不凡”的稚子居然给他们还礼,而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行礼,大感意外之余,居然有点感动了。

  唐蓉掩口笑道:“扶轼行礼,可是古礼。雅虎居然对庶人行礼,真有君子之风也。”

  庄姝也语气促狭的笑道:“十岁君子,礼贤下士。传出去也算乡中一段佳话了。”

  朱寅青衣落落,鹤骨松姿,就像秋天里的一株高粱。

  深秋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柔软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

  他回头看着两个女郎,正色道:“我非君子,仅知礼耳。”

  两女闻言,也只能站起来,对着道边行礼的村民万福,都是面有愧色。

  马车路过王家巨宅,但见门前的壕沟已经被填平,大门上贴着封条,人去楼空,空寂无人。

  当真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王家嫡系子弟都要被处斩,近支男子都被流放。至于女眷,大多都要没为官奴。

  谋逆作乱,可是灭族之罪。

  朱寅看着王家,心中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按说,王家是冤枉的,所谓谋逆乱党是天大的冤案。可是王家作恶多年,仍然该死。

  除了没有谋反,他们什么都干了。

  唐蓉和庄姝知道那是王家的宅院,两女观察朱寅的神色,却只见到一片淡然。

  狠人!

  朱雅虎,一定是个狠人。

  庄姝说道:“我在县衙听说,王家堡已经有了买主。雅虎,你不想知道买主是谁么”

  朱寅看着秋阳,眼睛微眯,露出一丝懒洋洋的笑容,“是谁”

  庄姝道:“是琉球王子,尚宁。”

  “尚宁”朱寅不禁有点意外,“是在国子监读书的琉球王子他不住在南雍王子堂,为何要买王家的宅子”

  庄姝道:“听我爹说,尚宁觉得住在国子监太过拘束,无法体验天朝风俗民情,希望在城外买个大宅,作为别墅。”

  “王家邬堡已经没官,属于江宁县衙官有。县衙正想卖了,但很多人嫌弃晦气,不敢出手。”

  “既然琉球王子想买个大宅,那就干脆将王家邬堡推荐给他。他倒是不嫌弃晦气,直接就过户了。”

  “估计很快,他就要搬到青桥里了。雅虎啊,他和你都在国子监,将来又都住在青桥里,说不定能交上朋友呢。”

  朱寅却是在脑海中思索着尚宁这个名字,很快就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将来的琉球王么  好像几年之内,他就回国继位了。他曾经帮助明朝抵抗倭寇,对明朝很是恭顺,还想内附大明。

  而且如今的琉球,可是东亚最重要的贸易中转站啊,类似后世的香港。

  对日本的贸易,根本不需要去日本交易,直接在琉球即可。

  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琉球都很重要。

  如果尚宁来青桥里,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

  马车出了村子,顺着粟水往南,行进了十余里,终于到了南庄。

  这个南庄是王家三个庄园之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庄园。

  王家三千六百亩良田,有一千八百亩在南庄,一半的佃农也在南庄。

  如今都属于朱寅所有。所以朱寅第一时间就来最重要的南庄。

  南庄本是一个独立的村庄,却被王家兼并,全村大多都是王家的佃农。

  这些佃农,在官府的黄册上都是没有名字的,不是国家纳税户籍。

  他们只对王家缴纳田租,身份上没有完全的自由,其实就是王家的农奴。

  只是说的好听一些,才说是佃农。

  朱寅的马车一到南庄,立刻引起了庄客的注意。

  附近的庄客纷纷赶过来,匍匐在地。

  他们不认识朱寅,却认识朱寅的马车。而且他们已经知道,南庄换了主人。

  可无论换了谁,他们都是南庄的庄客,只能老老实实的耕种南庄的地,为新庄主缴纳田租啊。

  要是得罪了新庄主,被赶出庄子,那就是流民乞丐了。

  眼看一群人对着自己下拜,朱寅十分不适。

  但身在这个时代,为了竖立新主人的威严,他也不能太过另类。

  很快,负责管理佃户的庄头,也赶过来了。

  几个庄头一起跪下,唱喏道:“敢问公子,可是主家老爷”

  朱寅点头道:“我是朱寅,乃是如今南庄之主。大伙都免礼吧。”

  几个庄头立刻叩头下去,参差不齐的颤声说道:

  “老爷到了,我等没有远迎,还望老爷恕罪。”

他们已经听到,新庄主人小鬼大,很有来头,哪里敢孩视朱寅  “诸位免礼,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混个面熟,都不要拘礼,乡里乡亲,何需如此。”

  朱寅小大人一般,语气温和的说道。

  众人这才起身,又是上前喂马,又是吩咐杀鸡备酒,招待庄主。

  这些人虽然不是鹄面鸠形,衣衫褴褛,但也多少面有菜色,神态有点惶。

  作为农奴般的佃农,他们的日子比起自耕农,还是要差一些。

  因为剥削太重了。

  几个稍微体面些的女子,恭恭敬敬的引着朱寅等人进入庄园别院。

  庄园别院不大,却非常雅致,主要是茅庐。

  这是王家家主巡视庄园时,暂时下榻的地方。王朝阙等人每次来南庄,都住在别院的茅庐。

  这里的人大多姓徐,本叫徐家庄。

  徐家人乃是百年前,从浙江迁过来的流民,后来就成了王家的佃户。

  他们几世为王家佃户,都习惯了。如今换了朱家,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在他们看来,主家哪有心善的朱家不比王家更狠,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几人在雅致野趣的茅庐歇下,最年长的庄头恭谨的说道:

  “老爷,我等几个庄头静候吩咐,老爷可有示下”

  朱寅闻言很是无语。虽然自己年纪很小,可在这些人眼里,那也是老爷!

  至于少爷...不好意思,明朝还没有少爷这个称呼。只有老爷、大老爷、太老爷。

  朱寅只能问道:“徐庄头,南庄还有多少庄客(佃农)不管男女老幼,全部算在内。”

  “唉呀。”徐庄头一拍脑门,神色惶恐而憨厚。

  “老爷恕罪,这个老朽真的不知!只知道有一百五十二户,到底多少人却是一笔糊涂账,大概有七八百人”

  朱寅翻了个白眼,“连多少人都不知道,你们还真是...算了,你们先去统计一下人口,花名册登记造册给我。”

  又缓和语气的说道:

  “还有,你们有多少口粮,有多少孩子读书,老弱病残有多少,鳏寡孤儿有多少,都一一统计。”

  “这些是细活,大家认真点统计。至于杀鸡备酒的招待,那就免了,我很快就走,不会打扰你们。”

  朱寅也不怪他们糊涂。

  大明朝这种隐藏户籍的佃农极多。这也是为何大明如今有一两亿人口,可黄册上始终是六七千万的原因。

  明朝黄册,只统计纳税人口。纳税人口之外,根本不管。

  各级官员心知肚明,可是事关他们自己的利益,当然不会去改变,时间一长就理所当然了。

  至于皇帝,当然也知道实际人口远超黄册统计数据,可是他们囿于所谓的祖制,受限于利益集团的抗拒,也只能装糊涂。

  朱寅记得,万历时期的西班牙人拉达记载:有一户姓夏的大户,家中有七十多人,但黄册上的纳税登记只有四人。

  可见明朝对户口的管理,已经完全失控了。

否则王家怎么能将一个村庄的人口,变成自己的庄园农奴  很多黑明的人,抨击明朝是农奴制,虽然太过偏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几个庄头面面相觑,神色惊愕,都感觉新庄主的做派,和王家大不相同。

似乎很是和气  “老爷稍后,且在这里歇息,我等立刻去办。”

  徐庄头等人行礼,领命退下。

  朱寅总算感受到,佃户对大地主的敬畏了。

  但这种滋味,他不喜欢!

  却说几个庄头退下,都是犯了难。

  “我等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只能写自己和家人的名字,怎么登记造册难办啊。”

  其中一个老者用满是污泥的手搔搔脑袋,说道:“请先生帮忙我们给他一壶酒,他肯定愿意。”

  徐庄头喜道:“对对!先生虽是外地人,但也算本家,是了不起的读书人,趁着他没离开,就请他办。”

  几人立刻准备了一壶自己舍不得喝的酒,带了一些咸豆子,就一起赶到附近的山神庙。

  山神庙中,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青衣的儒雅老者,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看到众人过来,他立刻坐起来,写满落拓的老脸,顿时容光焕发。

  “你们送酒送菜,像是有求于我说吧,何事。”

  “喝完你们这壶酒,做完你们求我的事,我就走了。”

  茅庐之内,朱寅说道:“等他们登记完,我们就回去了。趁着还有空,再去东庄。”

  时间有限,他不打算多待。

  庄姝道:“对,我们尽快走吧,不要在这吃午饭。你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指甲里全是黑泥,身上都是汗酸味儿,做的饭菜我可不敢吃。”

  唐蓉也点头道:“是啊,我也吃不下。吃了我怕拉肚子。还是尽快走吧。”

  朱寅闻言,心中很是不喜。

  过了一会儿,康熙脸色难看的过来禀报道:“主公,我们的车被拔辖了”

  “什么”朱寅眉头一皱,“拔了车辖谁干的”

  康熙摇头,“不知道。一对车辖都被拔走,应该是有人故意使坏。”

  车辖是车轴和车毂上最重要的物件,乃“管辖”的本义。车辖被拔掉,车就无法行走了。

  每辆车的车辖,都有点不同,很难用其他车辖直接替代。

  朱寅不禁想到了《汉书》中“投辖留客”的故事。

  说是汉朝陈遵非常好客,每次客人上门,就令人偷偷拔掉客人的车辖,投入井中。客人的车走不了,只能暂留。

难道,这里有人希望自己留下,所以才拔掉自己的车辖此地离家有二十多里地,没了马车,他带着一个婴儿和两个小脚姑娘,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可恶啊。

  但朱寅估计,这应该是哪个读书人的主意。

  “这附近有没有水井”朱寅说道,“找到最近的水井,我怀疑这是有人恶作剧,太损了。”

  “是!”康熙立刻去寻找水井。

  虽然他不知道车辖和水井有什么关系,可他只会执行命令。

  山神庙内,已经有三分醉意的老书生,一边嚼着盐水豆子,一边喝着小酒。

  神色惬意无比,又带着说不出的疏狂悲凉。

  破败的山神庙,在他眼里好像是个莺歌燕舞的楼台。

  而身边的几个乡村老农,又似乎是高朋满座。

  他整个人的气息,和周围的风景,和周围的秋色,融为一体。

  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走进来,像模像样的行个礼,说道:

  “老先生,我们偷偷把车辖拔了,按照老先生说的,扔进了井中。”

  老先生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然后呢他们有没有寻找水井。”

  流着鼻涕的孩子禀报道:“找了。老先生真是神了,他们真的派人去找水井,他们怎么晓得”

  几个老农也一脸佩服的看着老先生。

  老先生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

  “朱家小儿,还是读书人!有趣,有趣!”

  “若他诚如尔等所言,老夫倒是想会会这个小儿!”

  PS:七千多字大章节啊,蟹蟹一直支持我的书友。这位老先生是谁,能猜到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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