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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老牛吃嫩草

  “秘书长,醒醒——”

  李学武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叫自己,习惯性的警觉让他在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已经握住了枕头下面的枪把。

  “秘书长,市里的电话。”

  是张恩远的声音,睁开眼睛见到的也是张恩远稍显急切的面孔。

  休息室并没有开灯,但从开着的房门能感受到微弱的灯光,是他办公桌上的台灯。

  “嗯,几点了?”

  李学武并没有急着坐起来,而是重新合上眼睛问了一句。

  张恩远见他醒了,便也不再着急,定了定心神回答道:“凌晨三点四十分。”

  他就在值班室休息,轮流值夜的周令华接的电话,随即便叫醒了他和张兢。

  张兢还在同对方讲话,自己则按照对方的要求,来请秘书长通话。

  对方也是秘书,来电询问能否与红星钢铁集团在辽东的负责人通话。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秘书长早就交代过,为此不惜推了明天的行程,夜里都守在办公室,不就是备着这通电话嘛。

  “张主任正在听电话,是钢城工业管理局王露主任要同您通话。”

  “嗯,我知道了。”

  李学武平躺在床上约有两三分钟,这才撑着床铺坐了起来,穿了周亚梅准备的拖鞋站起身,迈步来到了办公室。

  张恩远的动作很是迅速,就在李学武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时候,他已经去隔壁叫了张兢,通知他领导已经醒了,随时可以通话。

  张兢见他如此说,这才将消息通报给了对面,在对面确定王露主任可以通话后,便将电话转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张兢和张恩远齐齐从办公室里出来,到了李学武这边,随时听候命令。

  或许是值班室的动静惊扰了深夜里寂静的走廊,这会儿杨副厂长办公室的方向也亮起了灯,有动静过来。

  “嗯,王主任你好,我是李学武。”

  李学武的声音一贯是沉着冷静,并没有被白天的消息所困扰,更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让对面王露的语气也不由得平和了几分。

  “李秘书长您好,深夜打扰了。”

  王露同李学武是在奉城认识的,那一次李学武陪同李怀德去辽东拜访,王露也参加了那一次的座谈会。

  两人又一同回的钢城,后来几次接触下来,李学武对钢城这位主管工业工作的女干部印象很好,是一个十分有管理才能和专业素养的人才。

  而王露对李学武也是同样的敬佩,就在李学武来辽东工作以后,她还打电话问候,邀请李学武去钢城工业局做客。

  李学武是听到王露的电话一点都没有意外,他同杨宗芳等人也说了,要积极配合地方工作,也早就确定这些工作会由地方来统一安排。

  毕竟每个地区的工业水平和资源是不同的,由部里直接通知集团难免会有遗漏。

  李学武下午与集团沟通的结果是,李怀德同意他的意见,集团各分支机构以地方协调管理为准,积极配合展开应急工作。

  甭管红星钢铁集团的体量有多大,也甭管李学武在辽东工业的影响力有多大,本质上集团在钢城的工业企业就得归人家管辖。

  所以,李学武的语气里没有意外和不耐,王露的语气也直白和坦然。

  “按照上面的统一部署,我们要统计调查在钢具有兵器生产潜力的企业情况。”

  王露十分诚恳地讲道:“我知道红星钢铁集团在钢城有一处兵器工厂,您能否将工厂的实际情况汇报上来,我们可能会用到。”

  “没问题,稍后我会安排专人将集团在钢城各工业企业具有战备生产能力的情况送到工业局,请您安排人接收。”

  李学武的回答铿锵有力,“也请组织放心,时局维艰,红星钢铁集团在辽东各企业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饱和式生产,无条件、敞开式供应。”

  他态度十分坚定地讲道:“包括但不限于兵器、汽车、食品等等,随调随有。”

  “谢谢,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露话语中透露着欣喜,感激地讲道:“稍后我会安排专人去对接相关情况。”

  “那就这样,李秘书长,再见。”

  “再见。”

  李学武撂下电话,抬起头看向台灯灯光映照下的几人。

  眼睛有些红的张兢、神情紧张的张恩远,以及披着衣服半途走进办公室的杨宗芳,他们都在看着李学武,等着他说话。

  李学武缓缓点头安排道:“张兢你带人去一趟,将下午整理出来的资料送过去。”

  他并没有急着同杨宗芳打招呼,也没有急着同他通报刚刚电话里的情况,而是立即就电话里的约定做了安排。

  “记住,除了正常的交接,不要多说什么,记得要一份回执,提醒对方保密。”

  交代完这一句,他才摆了摆手,示意张兢可以去办这件事了。

  张兢提了提精神,点头应道:“好的秘书长,我现在就去,值班室交给恩远同志。”

  张恩远没有出声,但很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确他的指令。

  张兢看了他一眼,见李学武没别的吩咐,这才转身出去了。

  就在李学武打电话的功夫,张恩远已经给李学武和后进来的杨宗芳准备好了热茶。

  这会儿他见领导没有吩咐他做事,便要跟着出去,却又被领导给叫住了。

  “恩远你留一下。”李学武先是招呼了他一声,这才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杨宗芳讲道:“上面的安排已经下来了,目前是调查统计在钢各工业企业的战备能力,下一步如何走还要看具体情况如何发展。”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讲道:“我已经同钢城工业的王露主任讲过了,红星钢铁集团对于组织的安排会无条件配合,饱和式生产,敞开式供应。”

  “有备无患,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态势会向更恶劣方向发展吗?”杨宗芳微微皱着眉头,较为担心地讲道:“在进一步强调保供保生产的情况下,对工人的宣传工作也要跟上,还包括应急防备工作。”

  “嗯,相关的应急方案张兢他们已经做出来了,下来就发给集团各工业企业。”

  李学武当然能想到杨宗芳的担忧,点点头说道:“宣传和防备工作要同步进行,但要适当地保留余地,不能引起恐慌。”

  他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强调道:“尤其是现阶段,要做好被渗透干扰的准备。”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杨宗芳见李学武的目光逐渐深邃,谨慎地点点头讲道:“明天一早我就组织召开安全工作会议,强调和部署相关的工作。”

  “不要慢了,也不要过了。”

  李学武低了低眉毛,端起茶茶杯讲道:“过犹不及,收都收不回来。”

  “您的意思是——”杨宗芳目光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随后也知道李学武不会讲清楚的,但他心里已经稍稍有了一点底。

  安全保卫和应急管理工作还是要提高认识,要做长期攻坚的准备。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这才继续讲道:“未来三年对于集团来说至关重要,发展的好不好,稳不稳,就看这一朝。”

  他抬起眉毛看向对面,态度十分认真地强调道:“李主任以及其他领导对安全和应急管理工作也是十分的重视,这一点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杨宗芳没有回答,但也点头认可。其实他更认可的是李学武对安全保卫和应急管理工作的重视态度。

  与其说集团对他分管的两项工作很重视,倒不如说李学武在集团层面一直就与安全相关的工作常抓不放,不许重大事故产生。

  以前他就负责冶金厂各方面安全管理工作,也包括安全生产工作。李学武在来到冶金厂工作以后,也在会议上强调过这一点。

  红星钢铁集团安全生产标准化和应急管理体系是由李学武牵头建立起来的,李学武对他强调这些话是很有资格的,可以说非常的有资格,是他必须认真对待的。

  李学武最喜欢什么,现在冶金厂机关众人还没琢磨透彻,但秘书长最讨厌什么他们可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非常的简单,就一点,安全生产事故。

  他所接触到的、管理到的几乎所有发生过安全生产事故的责任人都被他处理了。

  很严肃的处理,比较一般工作错误处理的更为严格,尤其是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故。

  也正是因为他的严格管理和科学把控,才让红星钢铁集团各工业企业和生产单位连续三年被工业部当做典型和榜样表扬宣传。

  红星钢铁集团在密云山区的训练基地就挂着应急管理工作培训示范基地,最初的那一年几乎全国的应急管理骨干都来这边受过训,参加过理论和技能培训以及考试。

  红星厂也向其他工业企业和兄弟单位输送过应急管理专业人才,就是在南方也有培训单位的老师是从红星厂走出去的。

  今天也是巧合,是出了这档子事,所以两人有了谈话的机会,不然他也能感觉到,李学武在会议上宣贯了变革的细节,下来就要找相关的负责人谈话了。

  他没想过自己是第一个,因为在他想来自己与李学武的关系比较尴尬,再加上他的分工经重新调整后进行了扩充,他还没想好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李学武。

  说起来,他和李学武并没有私仇,甚至是工作上的分歧和矛盾都没有。

  只有一个,就是当初他在面对董文学犯错误的时候所表现的立场,以及在杨元松出问题时所表现的态度。

  当时李学武在私下里就严肃地警告过他,甚至态度上很坚决。

  尤其是后来在钢城,李学武也是趁机敲打过他,处理了一些与他相关的干部。

  时过境迁,李学武也来到钢城工作了,这里所有的干部都是他的下属了。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李学武在工作上的态度没得挑,要他不违心地评价,李学武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从多方面来看,冶金厂和集团在辽东各工业企业能有他来掌舵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幸事。

  昨天上午开的会,下午就有小话传了出来,说他杨宗芳已经服软了。

  那些话说的有模有样,要不是他还清醒着,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了。

  让机关里传闲话的主要原因是此次组织架构变革方案中,他所负责的范围扩大了。

  你要说其他副主任也有管理权限扩大的情况很正常,但对于他来说就不太正常了。

  从京城回来,他已经做好了被李学武边缘化的准备,其实从董文学重新掌握在钢城冶金厂的主动权以后他就被边缘化了。

  原本他在董文学和李学武的支持下,即便在李怀德不信任也不喜欢他的情况下还掌握着冶金厂的纪监监察权限。

  现在呢?

  从董文学那时候就已经划走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李学武的到来会加剧这一情况的变化。就是万万没想到,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李学武怎么会给他加担子?

  如果是别人,他还要怀疑对方居心叵测,是不是故意要在某方面坑他。

  但李学武不会,其他班子成员也知道,李学武从来到辽东以后做事非常的光明。

  这么说吧,李学武要玩阴的,他们早被调岗解职了,绝对抻不到这么久。

  但就是李学武的表现,越光明,他的心越没底,他在想李学武到底要他干什么?

  刚刚的工作谈完,时间已经将近四点钟了,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恰恰证明距离天亮没多久了。

  李学武自觉的睡不着了,杨宗芳有心事,喝了张恩远准备的热茶也没法回去睡回笼觉,所以两人就这么谈了起来。

  就着北边的事情,谈到了安全保卫和应急管理,谈到了集团未来的目标和发展思路,也谈到了李学武对辽东工业,对冶金共工业的思路和目标,最后谈到了…

  “昨天听见有人骂街了。”

  上午十二点钟,接连开了几个会议,部署了一系列工作,也将实际情况通报给了班子成员,做好了相关工作的安排。

  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成员换班休息,半天继续值班和工作。

  李学武同集团在辽东各工业企业负责人都通了电话,也讲了自己的态度和安排。

  除了最远的徐斯年跟他聊了一会,其他人表现的都很淡定,毕竟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同志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徐斯年讲的多,是因为他所负责的工作较为复杂,船舶工业生产比较敏感。

  他在电话里就同李学武讲到了,已经应营城的统一安排,上报了船舶工业的情况。

  李学武并没有同他强调太多,也不用跟他强调这个,电话里也是要注意保密的。

  相关的工作都做完,于喆开车送他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昨天推迟的行程今天要挤出一点时间补上,争取明天能启程去奉城。

  他想见一见胡可,见一见陆启明,接下来三年他带领集团在辽东要怎么干,还需要与辽东对接,碰一碰,看能不能擦出火花。

  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红星钢铁集团再能打,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企业的事实。

  如果能与地方、与辽东各工业企业和相关联的企业展开全面合作,那对于辽东工业企业来说是一个机会,对红星钢铁集团也是一个重要的选择和难得的机遇。

  以前要说红星厂在钢城的炼钢厂没什么底蕴,更没什么排面,得不到辽东工业的重视倒是很正常,现在可不一样了。

  什么样的体量就有什么样的担当和责任,什么样的实力就能交往什么样的朋友。

  李学武很了解胡可要见他的目的,他也想借胡可的方便同陆启明谈一谈。

  如果谈的好了,对方的要求也很合理,那他就要同胡可谈条件了。

  他要在提振自身工业发展和经济发展工作的同时,积极与辽东的企业展开合作。

  现在也别说辽东的工业企业看得起看不起红星钢铁集团这支外来户了,有陆启明和胡可站出来背书,他有很大的信心。

  在这个年代,谁敢小瞧了东北的工业生产能力储备?

  说东北的工业生产能力是全国第一也不为过,尤其是重工业企业的分布。

  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的优秀,矿产资源分布均匀,十分适合重工业发展。

  红星钢铁集团能凭借炼钢厂一家企业,逐渐渗透到钢铁工业上下游产业,要说没有东北的工业基础支持是不可能的。

  最开始支撑红星厂完成三产工业基础发展积累的五金工业不正是借了钢城拥有完备五金工业生产基础的光嘛。

  再到后来红星钢铁集团在钢城和辽东其他城市布局汽车产业、电子产业等等,在京城就不适合,在津门也不行。

  所以红星钢铁集团要汲取东北工业的养分和资源,在东北这片土地发展,也要积极展开合作,将发展的红利回应给辽东工业。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春嘛。

  他昨晚没休息好,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饭便出来了,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张恩远没有跟回来,他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只有于喆一个人,这嘴就说开了。

  其实于喆话很多的,是李学武这几个司机里话最密的,不说话要憋死的那种。

  可当了司机以后连续吃了几个亏,也长了记性,轻易不敢乱说话。

  再加上来辽东以前他姐的提醒,这车上只要有第三个人存在,他就闭嘴。

  就是那种紧紧抿着嘴唇,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说话的那种。

  李学武对他还是很满意的,除了着急找对象这方面,小伙子都还行。

  你说于喆来到钢城转性了嘛?

  那你得叫狗改了吃屎的习惯。

  他在钢城也撩妹,因为过分地想要结婚,所以表现出来的急切和油腻吓跑了很多人。

  要不是有李学武这位正面形象的领导在,大家都要喊抓流氓了。

  于喆真的耍流氓了吗?

  没有,这小子要是在后世一定不缺媳妇,他跟谁都敢搭个。

  你想吧,敢主动跟陌生女生说话、逗趣、送礼物、要微信的能缺女人缘?

  在这个年月不行,这是一种轻浮的表现,在年轻人群体里合适,比如老乒或者顽主那些人看来这都不是事儿。

  但在机关单位,在正经的企业,这种轻浮的表现只会让人远离,很怕跟他交往会被其他人也贴上轻浮的标签。

  于喆在京城惹了一回麻烦,来钢城以后也知道不能过分,给李学武丢脸。

  可内心忍不住的颤抖还是让他对机关里的未婚女青年表现了太多的热情。

  刚开始大家都不太适应,现在慢慢也都知道他了,这就是一毛兔子。

  李学武也在观察着于喆,他要真敢惹豁子,不用在乎于丽的面子也得给他送回去。

  这会儿听见他说机关里的闲话,他并没有应声,因为他知道于喆憋不住的,不用他说话于喆也会继续说下去。

  “骂的可难听了——”于喆看了一眼后视镜,见领导表情没什么反应,这才叭叭地继续讲道:“我听那意思是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重新整顿纪律和更迭人员,被清理出来的那些人心里不平衡了,在骂廖金会主任呢。”

  “他们本是两年前听说要成立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为董主任要大展拳脚干一场了,便都托人找关系进来的。”

  “听他们说,尤其是走廖主任的关系,被他安排进来的最多。”

  于喆幸灾乐祸地讲道:“可谁承想呢,董主任稳如泰山,虽然按照集团的部署成立了相应的办公室机构,可囿于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将这一机构利用起来。”

  “他们这些走关系进来的人就傻眼了,一个个的盼着是热乎饭,却坐了冷板凳,已经成为了当时机关里的笑话。”

  “其他人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就知道走了廖主任关系的这些人都兼了办公室的岗位,也算是没亏太多。”

  “这两年大家没了盼头,对廖主任的感激也淡化了,都想着调走呢。”

  他又从后视镜里看了李学武一眼,领导依旧是那副表情,好像是睡着了。

  其实于喆知道,领导没有睡着,因为领导睡着了会打呼噜。

  再一个,他也知道领导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没有安全感。

  他要试试李学武睡没睡着很方便,只要一个急刹车,他就能验证出来。

  只是这样做了,他也就死了。

  所以李学武这会儿没有表态让他闭嘴,就是允许他继续往下说了。

  “就在这个临时机构有不少人想办法走关系调走了,还有一部分留守的时候,您来了,并且要启用这个机构。”

  他笑嘻嘻地讲道:“骂街那些人抱怨的就是这一点,说他们是受廖主任牵连了,否则早就抓住机遇了。”

  “冷板凳坐了两年多,白白浪费了青春不说,还耽误了事业上的发展。”

  “眼看着换领导了,有希望了,却见廖主任接连犯错,毁了他们的希望。”

  于喆讲到这里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而是认真地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们这么骂廖主任,就越能说明他们对这份岗位的期待。”

  “而对这份岗位的期待,也说明他们就算留在了办公室也会心术不正。”

  他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李学武,问道:“领导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又羡慕着,说集团在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是辽东工业未来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办公室了,堪称集团在辽东的军机处。”

  于喆抬了抬眉毛,道:“军机处啊,我听评书里讲的老牛哔了——”

  “你也很牛哔。”李学武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让你当司机都屈才了,应该安排你去锦衣卫当值呢。”

  “嘿嘿嘿——”于喆笑着说道:“中午吃完饭在食堂后面背风的地方抽烟,无意间听了两句。”

  “无意间?”李学武抬了抬眉毛,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无意的,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有意的?”

  “是嘛?这还能是有意的?”

  于喆有些不相信地瞪了瞪眼睛说道:“那他们也太坏了。”

  “谁是好人?”李学武暼了他一眼,问道:“哪个好人把这两个字写自己脸上让你看见了。脸上写好人的就一定是好人了?”

  “您都给我绕糊涂了——”

  于喆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我真是没注意,就顺便去抽个烟,我也没见他们往我这边看啊。”

  “嗯,没看你就发现不了你是吧。”李学武淡淡地说道:“你以前在集团有听到过这种事吗?”

  “就算心里的怨愤再多,也不会聚在一起明目张胆地如此讲领导坏话。”

  李学武讲给他道:“这是犯忌讳的,也容易被人利用。你说就在食堂后面,那经常有人过去抽烟,他们敢这么做?”

  “艹——他们真坏啊!”

  于喆气的一拍方向盘,骂道:“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哎呀,不对啊——”

  他还是没想明白,看了后视镜里的李学武问道:“他们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就是让你把这些话带给我的意思。”

  “那合着我是被他们给利用了?”

  于喆懊恼地说道:“真是…这些混蛋…”

  他也是不知道该骂什么,骂什么都觉得自己无能无脑。

  这会儿认真地对后视镜里的李学武讲道:“领导你就把我刚刚说的话都忘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不能让这些混蛋给算计了,占了我的便宜。”

  “唉——”李学武看着汽车稳稳地停在了院子门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下车前给于喆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干你的司机吧,别的事少搀和。”

  他其实还想说一句,但想想又觉得没意思,算了,不说了。

  毕竟说他好好工作他能接受,说他没有那个脑子他就要伤心了。

  这小子看似成熟,实则头脑简单,本就是淳朴的憨,非要学一些奸猾。

  他姐的那些机灵劲他是一点都没有,不过用作司机还是没问题的。

  于喆给车熄火,同李学武一起下车,问道:“用不用我送您进去?”

  “怕我摔着?”李学武斜了他一眼,道:“家里没有人,你要怕冷就进来等。”

  “哦,哦,您要不用我就在车上等您。”于喆目光里的期待瞬间消散了许多,他嘴里驴唇不对马嘴地应付着李学武的话,可眼睛却是遗憾地看着院里。

  这屌毛,还没忘了那天的金丝眼镜,李学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好好的小伙子不喜欢大姑娘,老稀罕这金丝眼镜干什么。

  金丝眼镜再好还能比美少女好?——

  “你没出去啊?”

  李学武有些意外地在客厅里见到了金丝眼镜,眼角都带了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让于喆进来坐一会了。

  “你不是说中午要回来嘛。”

  周亚梅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或许是被他进院的声音吵醒的。

  李学武看了眼沙发的方向,提醒他道:“怎么不去楼上休息,小心感冒了。”

  “中午吃完饭躺了一会儿,昨晚没睡踏实,这会儿好多了。”

  周亚梅帮他脱了外面的大衣,又去卫生间放热水,好一阵忙活。

  李学武也是有点精神头不足,往楼上拿了自己的衣服下来,周亚梅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他也没多啰嗦。

  只是在他泡澡的时候,周亚梅走进来问了他单位的情况。

  这还是周亚梅第一次主动问他,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看来这世上真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周亚梅在钢城的能力,知道这一风声倒也不足为奇了。

  “真的出事了?”

  “你没听今天早晨的收音机吗?”

  李学武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嘴里则回应道:“就是新闻里说的那样。”

  “那东北这疙瘩——”

  周亚梅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忧地问道:“是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也没必要。”

  李学武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淡定地讲道:“事情远远没有达到你所担心的那个地步。”

  “再说了,钢城距离那边很远呢,有问题也一时半会儿波及不到这边。”

  不怪周亚梅担心,实在是这个年代那边对咱们贼心不死,威胁很大。

  甚至提出了消除隐患的口号,像这样的试探和冲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李学武了解一些,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机关不能表现的太过轻松,但对周亚梅没有必要吓唬她。

  周亚梅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心中有所牵挂,李学武十分的理解。

  这份牵挂也是周亚梅与他相处的筹码,他也十分尊重周亚梅的想法。

  你见李学武有过分地提出什么要求吗?更有见他给过周亚梅什么允诺吗?

  当年多尔衮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着白费力气。

  养花太难太辛苦了,还是浇浇花,松松土为好。

  远的多尔衮不说,就说近的棒梗,以他母亲秦淮茹的性格还能让他受了委屈,就是刘国友也不敢给他气受啊。

  刘国友的俩闺女为啥跟他们家搁不到一块去,不就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嘛。

  刘国友确实做的不对,但并没有对棒梗不好,可你见棒梗给他好脸色了吗?

  对棒梗是如此,对付之栋也是如此,李学武心里清楚的很。

  付之栋之所以亲近他,还是因为他从小就出现在了付之栋的生活里。

  再一个,他父亲给他的影响很大,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心理阴影了。要不是有周亚梅这个当心理医生的母亲,这孩子比棒梗表现的都要偏激。

  对李学武,付之栋最初至少有40的认同,再后来看见李学武对他父亲的关照,多10也正常。

  然后是李学武对他和他母亲的照顾,以及李学武对他的真心实意。

  尤其是最后一点,孩子的内心是最为敏感的,他能分得清好坏。

  李学武对他从未表现出违心的一面,所以付之栋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很是成熟,甚至十分理解他母亲的行为。

  至于说长大以后能不能理解,这还得看他的成长环境,以及李学武这位干爹的能力,最后才是周亚梅的表现。

  就冲周亚梅到了这个时候只担心她儿子的表现,估计付之栋也不会伤了他妈的心,他的教育环境也是不允许的。

  周亚梅听李学武如此说,又见他如此淡定,便也稍稍放下了紧张的心。

  当听说李学武要继续奉城的行程,她更觉得心落了地了。

  很简单,如果情况危急,李学武绝对不会离开钢城,就算他想,集团也不会允许的,他是集团在辽东的责任人。

  “还说呢,今天家里咋这么消停?”李学武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之栋和棒梗呢?”

  “之栋去找他同学玩了。”

  周亚梅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说道:“我不放心,就让棒梗跟着去了。”

  “你确定?”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棒梗这小子可不是老实且。”

  “你拿他当孩子,他就是孩子。”周亚梅看着他说道:“你拿他当大人,他就会学着用成年人的思维回应你。”

  “嗯嗯,这方面你是老师。”

  李学武认同地点点头,说道:“看来我得给秦淮茹说一声,让她准备厚礼感谢你了。”

  “我是看她吗?”

  周亚梅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起身往客厅去了,她听见电话铃声响着呢。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眼她的背影,这聪明的女人轻易别下手,太不好糊弄。

  尤其这还是个研究心理学的,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听不懂的岂不是被她给玩死。

  你当周亚梅刚刚是什么意思?

  不是跟李学武要人情呢,更不是傲娇地表示她不稀罕秦淮茹的感谢,她是在点李学武,她知道秦淮茹是自己人。

  你看,还得说李学武有先见之明吧,他都没告诉周亚梅,秦淮茹已经不是“自己人”了,不过也值得信任。

  “是京城来的电话。”客厅里周亚梅讲完了电话便挂断了,回来向李学武汇报道:“于丽打来的,说是丁女士回京了,就住在您的家里。”

  “嗯,我知道了。”李学武点点头,解释道:“是为了顾延的婚事。”

  他指了指挂架上的浴巾说道:“我将周瑶介绍给了顾延,婚礼定在了三月份,上次去金陵就定好的行程。”

  “周瑶?你们集团的保卫处处长?”周亚梅摘了浴巾递给他,嘴里则调侃道:“你这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保媒保上瘾了?”

  “呵呵——”李学武擦了身子,笑着看了她问道:“怎么?眼气了?”

  他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说道:“要不要我也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

  “行啊,你行我就行。”

  周亚梅撇了撇嘴角说道:“最好帮我找个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

  她跟在李学武的身后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说道:“最好能给我安全感,让我不用上班就能在家生活的。”

  “艾嗨,真不是开玩笑。”

  李学武嘴上说着不是开玩笑,面上却笑着指了指窗外说道:“门口就有一位被你的美貌和气质迷倒的少年郎。”

  “要说年轻是真年轻,工作也很稳定,养你绝对是不成问题的。”他挑了挑眉毛说道:“刚刚还因为没能偶遇你而暗自神伤呢,我现在要叫他进来,你信不信,他屁颠屁颠往院里跑。”

  “你真是——”周亚梅咬了咬牙,从窗外收回目光,瞪了他说道:“我就算下得去嘴,你也能豁得出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李学武好笑着迈步上了楼梯,嘴里不饶人地说道:“要是能成就一份美好姻缘,也算是我增加了一份德行嘛。”

  “你德行吧——”周亚梅扯了扯嘴角,道:“你愿意给,我还不愿意吃呢,我可不像你,老牛吃嫩草。”

  “哎!你说谁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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