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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回 剖析劫难明因果,修道终为悟真机

  四年前的新婚时光里,李一杲和赵不琼还住在深圳高档小区,事业顺遂的他们总爱在深夜畅想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某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两人竟为“终极社会形态”争得面红耳赤。李一杲坚持“未来必是公有制主导,但现阶段私有制更合理”;赵不琼则反驳“终极形态应是私有制,反倒是现在需要加强公有制”。

  谁也说服不了谁,翌日清早便直奔城中村,去寻正在修筑翰杏园的老师无问僧评理。

  “荒谬!”无问僧听完便摔了手中的茶盏,“我门下弟子竟如此非黑即白?”青砖小院里腾起的尘埃中,老道竖起两根手指:“从来就没有单一形态的社会,过去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老师这是和稀泥吧?”李一杲梗着脖子顶撞,“总该有个主要矛盾…”连素来温婉的赵不琼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愚钝!”无问僧的鸡毛掸呼呼挥舞,吹得廊下风铃乱响,“初级阶段要生产资料私有制开路,财产公有制托底;等真到了发达社会…”老和尚突然眯起眼睛,露出莫测的笑,“就得倒过来——生产资料全公有,财产权彻底私有。”

  “可欧美已经是发达社会啊…”李一杲的杠精之魂再度燃烧。

  “发达?”无问僧突然暴喝,惊飞满树麻雀,“雇佣关系彻底消亡,全人类免于劳作,人人躺着享受生活——那才配叫发达!”

  李一杲顿时语塞。月光穿过未完工的飞檐,在他张大的嘴巴里投下一小块晃动的光斑。

  这些年人工智能技术日新月异,李一杲作为AI应用开发领域的行家里手,没少折腾各种智能软硬件项目。

  随着一个个项目的落地,他对未来社会的构想也愈发清晰起来。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当AI机器人像野草般遍布大街小巷时,企业可能真的不再需要雇佣人类员工,人人都能躺着享受生活。

  不过这个念头以前只是天马行空的想象,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证。

  自从筹备滴水岩公司以来,短短一周的运营就让李一杲大开眼界。即便是最基础的AI应用,展现出的价值也远超他过往的认知。

  这让他终于抽出身来,专程向无问僧求教修道之法。

  此刻凉亭里檀香袅袅,李一杲的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未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老师描绘的景象正在成为现实。当AI和机器人承担了所有劳动,人类除了尽情玩耍还能做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豁然开朗:原来最高效的工作状态就是玩乐,最棒的科研状态也是游戏,连最伟大的创造力都源自玩耍!

  想到这里,李一杲习惯性地摸了摸钱袋。这个平日里为几块钱差价能跟菜贩磨半小时的“铁公鸡”,在面对巨额财富时却出奇地洒脱。

  当无问僧点破修道真谛——超脱成神的主体不是个人而是企业时,他心中虽掀起惊涛骇浪,却很快风平浪静:若AI真能完全取代人力,那未来的滴水岩公司根本不需要雇佣员工,整个“超体”不就等于他一个人的延伸吗?

  “师尊!”李一杲马上就拍案而起,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弟子悟了!就修这创业因果道,让滴水岩有朝一日超脱成神…”话到嘴边突然刹车,他敏锐地察觉到师父皱起的眉头,连忙改口道:“管她将来怎么超凡脱俗,横竖都是我闺女!”说着朝赵不琼挤眉弄眼,“你就是神他妈!”

  无问僧原本以为李一杲方才那番慷慨陈词是真心领悟了“舍得”的真谛,正暗自欣慰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谁知这小子话锋一转,竟打着“光杆司令”的如意算盘——公司就他一个活人,哪还谈得上什么放弃不放弃?

  老道雪白的眉毛刚竖起来,怒火还没喷薄而出,就被那句“闺女论”给噎在了嗓子眼。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歪理居然无懈可击——可不就像养闺女么?再舍不得放手,孩子终究要长大单飞。这混小子,倒是在歪门邪道上悟性惊人!

  “噗——”赵不琼正抿着的茶全喷在了袖子上。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笑得肩膀直颤:“神、神他妈?”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冲李一杲飞了个眼刀,“要这么说,未来的‘神他爸’,咱家那位‘神闺女’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呢!”

  她故意掰着手指头数落:“你看啊,人家养闺女好歹要先怀胎十月,咱们这‘元神育儿所’连地基都没打呢!”说着突然凑近李一杲耳边,压低声音却让无问僧听得一清二楚:“再说了,就你这铁公鸡的性子,舍得给‘闺女’买嫁妆吗?”

  无问僧的拂尘“啪”地敲在石桌上,震得茶盏叮当响。老道吹胡子瞪眼:“两个孽徒!当为师这儿是相声专场呢?”他一把揪住李一杲的招风耳,“还‘神他爸’?你当养元神是养金鱼呢?三天喂一次食就能活?”

  李一杲疼得龇牙咧嘴,却仍不忘贫嘴:“师父轻点!耳朵揪掉了还怎么听您讲‘育儿经’啊!”他揉着通红的耳朵,突然正经起来:“不过说真的,既然把公司比作闺女,那总得知道怎么‘胎教’吧?您老见多识广,给指点指点?”

  无问僧气极反笑,枯瘦的手指往亭外一指:“看见那窝蚂蚁没?”三人目光所及之处,几只工蚁正扛着比身体大数倍的树叶艰难前行。“要想‘闺女’成才,先学学这些蚂蚁——该扛的担子一厘不能少,该走的路一步不能省!”

  赵不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像带孩子不能溺爱,养‘元神闺女’也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她促狭地捅了捅丈夫,“某些人可别半路偷偷给‘闺女’开外挂啊!”

  凉亭里顿时响起无问僧的爆笑声,惊得那只八卦龟又一次缩进了壳里。老道抹着笑出的眼泪,突然觉得这对活宝徒弟或许真能捣鼓出个名堂——毕竟能把证道成神说得跟养娃似的,这份另类悟性也是千古独一份了!

  亭外那盘巨大的畜牧蚊香才燃去一小截,但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将蚊香的影子压缩得几乎消失不见。无问僧眯眼望着青石板上那个几不可辨的圆形光斑,估摸着已近午时。他深深吸了口混合着檀香与艾草味的烟气,突然正色道:

  “最后一课,都打起精神!”

  老道一声清喝,双手倏地结出两重玄妙印契——右手二拇指相抵如莲花初绽,余指交错成法轮状;左手四指内扣如握乾坤,拇指如泰山压顶镇在食指关节。阳光透过手印的缝隙,在石桌上投下繁复的光影。

  “认得么?”无问僧眼中精光闪烁,雪白的寿眉得意地扬起。见两个徒弟齐齐摇头,老道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可算逮着李一杲这杠精也不懂的东西了!

  “降魔印镇有形劫,说法印破无明障。”他故意把“手印”说成“收银”,等着看李一杲抓耳挠腮的窘相,“猜猜元神证道要渡多少劫?”

  赵不琼瞥见师父锃亮的脑门,福至心灵:“九九八十一难!”活像唐僧取经的戏文。

  李一杲却盯着道袍上的八卦纹直撇嘴:“天劫地劫人劫,三灾九难!”心想这假和尚肯定按封神榜的套路来。

  “愚钝!”无问僧突然双印一合,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袖袍翻飞间,惊起满亭香灰。那些灰烬在空中凝成无数“劫”字,又转瞬化作齑粉。

  “看见没有?”老道吹散最后一点残灰,“三灾九难不过是凡夫臆想。”他忽然指向亭外栀子花,枝头早开的花瓣正随风飘落,“真正的劫难如这树上花开,谢了又开,无穷无尽!”

  一片花瓣恰好掠过李一杲眼前。他伸手去接,花瓣却在掌心碎成光点——原来又是老道的幻术。

  “现在明白了?”无问僧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修道之路,本就是与无量劫难共舞啊…”

  “无量劫?”李一杲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玄幻小说里的经典场景——黑云压城般的劫云在头顶汇聚,电蛇狂舞间凝成雷池,万丈雷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渡劫者劈得外焦里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仿佛已经闻到头发烧焦的糊味。“老师,这要是真的,岂不是一记天雷下来,我就成红烧人干了?”

  “没天理啊!”他突然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模仿起渡劫场景,嘴里还自带音效:“轰隆隆——咔嚓!”动作夸张得连亭外那只八卦龟都吓得缩回了脑袋,“真要这么渡劫,怕是连骨灰都剩不下…”

  无问僧的拂尘“啪”地敲在他脑门上,老道笑得胡子直颤:“痴儿!你当是烧烤呢?”他指了指李一杲口袋里露出半截的手机,“你闺女——我是说滴水岩这个‘超体’,本质上就是段高级代码。你见过哪家互联网公司被雷劈倒闭的?”

  见徒弟仍一脸茫然,老道忽然从袖中摸出个U盘,在李一杲眼前晃了晃:“看好了!”他将U盘往石桌上一拍,竟溅起一圈数据流般的蓝色光点,“所谓‘劫’,就像这个U盘里的病毒。它不会直接砸碎你的硬盘,而是悄无声息地篡改代码,让系统在运行中慢慢崩溃。”

  李一杲盯着那些逐渐消散的光点,突然福至心灵:“就像上次海霸自助餐的供应链危机?表面上是海鲜市场突然涨价,其实是采购、物流、财务各个环节连环爆雷?”

  “总算开窍了。”无问僧欣慰地捋须,“记住,真正的‘劫’从来不会举着雷劫牌子来砸场子。”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它更喜欢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模样——可能是天使投资人的橄榄枝,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市场红利,等你欢天喜地咬钩时…”

  赵不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盏“叮”地轻响。她想起父亲商场上的往事——那些看似雪中送炭的“贵人”,往往才是致命陷阱的编织者。

  “所以师尊,”李一杲的独须激动得直颤,“上次创业失败,其实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渡了一场‘人劫’?”

  无问僧笑而不答,只是突然抓起石桌上的荔枝往空中一抛。果子在半空突然解体,果肉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了海霸餐厅从开业到倒闭的全息投影。每一个关键节点上,都闪烁着蛛网般的红色因果线。

  “看,这才是‘劫’的真面目。”老道一挥手,那些红线突然拧成一股,如毒蛇般缠向虚拟的李一杲,“它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支配合默契的特种部队——”

  “天时、地利、人和,三劫齐发。”李一杲喃喃自语,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创业失败时那些看似偶然的连锁事件——供应商突然毁约、核心团队集体离职、投资人临时撤资…这些碎片终于拼成一幅完整的因果图景。他猛地抬头:“师尊,那要怎么化解劫难?”忽然想起老道说过的十二字真言,眼中精光乍现:“莫非渡劫就是‘应缘、化因、消果’的运用?”

  “善哉!”无问僧抚掌大笑,雪白的寿眉欢快地抖动,活像偷到灯油的老鼠。这个吝啬夸奖的老道,今日竟破天荒吐出个“善”字:“能明悟因果,知劫数由来,方算真渡劫。若只是稀里糊涂熬过去——”他突然抄起拂尘敲打石桌,震得茶盏叮当响,“那叫‘渡厄’!就像被雷劈了没死,能算渡劫成功吗?”

  老道说着突然抓起一把瓜子,往空中一抛。那些瓜子竟悬停成星座般的图案:“看好了!”他吹了口气,瓜子突然组成一条因果链,“每个相遇都是缘。”又吹一口气,链条某处突然扭曲,“此处该化因。”最后拂尘一扫,整条链条化作青烟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沉香,“这便是消果。”

  无问僧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铜钱,往石桌上一弹。铜钱滴溜溜转着,最后“叮”的一声立在桌面上。

  “看见没?”老道指着那枚铜钱,“就像这铜钱,有人看见正面,有人看见反面,还有人压根没注意到它。但无论你看没看见,这枚铜钱都在这里——这就是缘。”

  他忽然转向赵不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丫头,你天生一副笑模样,嘴角不笑也带三分春意。”说着突然伸手在她面前一晃,“若此刻街上有十个人经过,九人见你如沐春风,一人却动了邪念——你说这是谁的错?”

  赵不琼被问得一愣,两个小酒窝顿时僵在脸上。无问僧却哈哈大笑,枯瘦的手指往亭外一指:“看那池中锦鲤!有人投食它便聚,孩童戏水它便散——鱼儿可曾问过为何有人喂食有人吓?”

  李一杲突然插嘴:“老师!要是有登徒子见我媳妇笑得好欺…”

  “蠢材!”无问僧的拂尘“啪”地抽在他手背上,“你当因果是儿戏么?”老道突然板起脸,活像庙里的黑脸判官,“若她见谁都笑,那是她不懂‘观机’;若她见人就躲,那叫‘拒缘’。真正的应缘之道——”

  他突然抓起茶壶往三个杯子里倒水,第一杯满溢,第二杯半满,第三杯滴水未进。“看见没?同样的茶壶,不同的杯子,接的水却不一样。”老道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赵不琼,“你是什么‘器皿’,就接什么‘缘分’。”

  赵不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镜中人眉眼弯弯,确实天然带笑。她咬了咬下唇,突然对无问僧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师尊,那我这样笑呢?”

  这回她的笑容里带着三分警觉四分通透,还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无问僧抚掌大笑:“妙哉!这才叫‘随缘不变’!”说着突然抄起那枚铜钱往池中一抛,“记住,真正的应缘不是改变外境,而是调整自己的‘接收器’!”

  铜钱入水的刹那,李一杲突然福至心灵:“我懂了!就像手机信号,要调对频段才能接电话!”

  “总算开窍了。”无问僧捋须微笑,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记住——”他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活像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最厉害的‘接收器’,是压根不用调频就能兼容所有信号…”

  赵不琼闻言,突然收起所有表情,整张脸如同古井无波。李一杲正纳闷,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慧光——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仿佛能映照万物又不为所动。

  无问僧见状,雪白的寿眉高兴地翘了起来:“善!这才是‘无招胜有招’!”

  无问僧指尖轻叩美人靠,震得百年菠萝格木泛起涟漪般的颤音:“渡劫这事啊——”老道突然抄起青瓷茶壶,壶嘴悬在杯口三寸处,茶水如银线倾泻,“就像钱塘江的潮,来势汹汹…”眼看茶水要漫出杯沿,他手腕一抖,壶嘴堪堪停在杯缘。

  一滴水珠顺着青瓷杯壁滚落,在石桌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无问僧的拂尘如游龙般追着水痕:“劫数自有定数,但潮退不等于结束。”尘尾突然点向李一杲眉心,“就像你这呆头鹅,刚躲过供应商卷款跑路,转头就撞上投资人临时撤资。”

  李一杲捂着额头直吸冷气,却见师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把瓜子。“看好了——”老道扬手一抛,瓜子如天女散花,他袍袖翻飞间接住大半,“这些是扛住的劫。”又指向散落的几粒,“那些是没接住的。”捡起一粒咔嗒咬开,“但若能嚼碎因果…”

  “这不科学!”李一杲头顶的呆毛如天线般根根竖起,“修真小说里渡劫成功不都金光灌顶、白日飞升吗?”

  “啪!”拂尘抽在石桌上,惊得茶盏一跳。“榆木脑袋!”无问僧夺过他的手机,划开炒股软件,“看这根阳线——”枯指点着暴涨的K线,“事业腾飞。”手指突然下划,“但不懂止盈的…”画面陡转暴跌,“连裤衩都得赔光!”

  赵不琼正抿茶呢,闻言呛得直咳嗽。李一杲揉着发红的手背嘀咕:“那也不能咒我啊…”

  “谁咒你了?”老道忽然从供盘里拈起颗三华李,“尝尝。”李一杲刚咬破果皮就酸得龇牙咧嘴,无问僧却变出个小醋瓶晃了晃:“酸果子酿成醋,反倒成了调味妙品。”

  穿堂风掠过凉亭,带着荔枝花的甜香。无问僧的声音忽然低沉:“记住,总想着满帆疾驰的…”他突然抓起李一杲鼓胀的钱包甩向池面。

  “我的老婆本!”李一杲扑向栏杆,却见鳄鱼皮钱包正漂在水面打转。拂尘一卷,钱包飞回老道掌心:“现在知道怕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留三分余地才是长久之道。”

  李一杲捏着湿漉漉的钱包,突然想起海霸破产那夜——暴雨中狂奔的他,此刻想来竟比春风得意时更接近大道。喉头突然发紧,仿佛那颗三华李的酸涩终于回甘。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一杲嘴上应着,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当然巴不得事业一路高歌猛进,但想到海霸倒闭那夜的惨状,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挠了挠鸡窝头,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让我学会‘吃亏是福’嘛!”想到公司开张这一周吃的那些小亏,他顿时眉开眼笑,“嘿嘿,看来我这是误打误撞摸到门道了?”

  无问僧见他这副得意样,拂尘“啪”地敲在石桌上:“别高兴太早!”老道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三枚铜钱,往桌上一抛,“看好了——”铜钱滴溜溜转着,最后竟诡异地立成三角阵型。

  “天劫、地劫、人劫,三才劫数。”无问僧枯指轻点铜钱,“创业者要渡劫,企业也要渡劫。就像…”他突然抄起茶壶往铜钱阵中倒水,“这壶茶要是烫了、凉了、洒了,都是劫。”

  茶水在桌上蜿蜒流淌,无问僧的声音忽然低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劫地劫最是无情——”他忽然指向亭外那株被风吹折的栀子花,“政策说变就变,市场说垮就垮,技术说淘汰就淘汰,哪管你死活?”

  李一杲想起海霸倒闭时的新环保政策,顿时心有戚戚焉。却见无问僧又摸出个花盆,往桌上一墩:“地劫就像这花盆——”他戳了戳干裂的泥土,“资金链断了,供应链垮了,人才跑光了,再好的苗子也得枯死。”

  “最要命的是人劫!”老道突然把花盆往李一杲怀里一塞,“贪婪像肥多烧根,恐惧似水多烂根,自满如不换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徒弟鼓鼓的钱包,“特别是某些守财奴…”

  赵不琼“噗嗤”笑出声,李一杲连忙护住钱包:“师父您这比喻也太损了!”

  “还没完呢!”无问僧突然变出个糖罐,往花盆里倒了把糖,“瞧,阳劫来了——”他又浇了杯水,糖水顿时在土里结成硬块,“表面甜如蜜,实则…”老道一掰花盆,泥土竟碎成渣滓。

  李一杲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上次差点被投资人坑惨的经历。无问僧却已袖袍一展,茶桌上突然浮现出波涛汹涌的幻象:“创业就是渡‘无量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浪头拍碎一艘纸船,转眼又有新船启航,“要么在劫波中沉没,要么…”幻象突然定格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上,“学会御浪而行。”

  凉亭里一时寂静,只有穿堂风掠过铜钱的轻响。李一杲望着那三枚铜钱,忽然觉得创业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要深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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