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8 永不分离
在重塑小碗灵魂的同时，我也顺便把她与神印碎片之间的绑定联系也移植了过来。或者说是移植可能不太贴切，说是保留才更加恰当。
先是将神印碎片与原本小碗灵魂的接点转移到独立自我成分上，再将独立自我成分转移到重塑之后的灵魂上。这是只有能够强行干预神印碎片的第三道门之力与显灵之力相结合才能够完成的工作。也是多亏了小碗提示神印碎片的绑定仅限于灵魂层面，我才能够想到这种做法。如果和山两仪的力量种子一样存在真灵层面的绑定，一定做不到这种事情。
这种做法仅限于小碗这种特殊情况。以及，因为“绑定”也与虚境使徒资格密切相关，其中存在着一部分太岁成为神印之主以后加入的成分，所以我无法说自己足以将其完全解明，更加做不到把自己或者别人的虚境使徒资格转移给无关人士。
我把这些事情也详细地告诉给了小碗，她全程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的脸。说完之后，我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还有什么在意的吗？”我问。
“庄成哥哥，你这是明知故问呀。”小碗说，“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复刻创造出其他人的灵魂了，是吗？”
“…是的。”我点头。
以前的我光是想要凭借自己改变外表的能力模仿出他人的容貌都很困难，这与操纵力量的精细程度无关。就好像谁都能够用笔画画，却不是谁都能够画出惟妙惟肖的人像，那比较接近艺术能力的范畴。现在的我早已不存在那种限制。只要是自己见识过的能力我都能够复刻，不局限于超自然力量，凡人的技术也是。哪怕自己没有艺术天赋，只要把具有艺术天赋的灵魂结构给变化出来就可以了。
什么物质都可以创造、什么生命都可以创造、什么灵魂都可以创造。可能存在着少数例外，也存在着少数创造起来有些吃力的对象，但是现在的我大致上是全能的。或许在原创能力方面还有着重大欠缺，我不可能创造出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对象，也无法在缺乏相关知识的条件下造出一只生理结构正常的羊，可如果只是模仿复刻，我是手到擒来。
我一眼就可以看穿小碗灵魂的里里外外，将其全盘照抄并复刻亦是轻而易举，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做出些许调整。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是直接用我的力量进行的复刻，相当于是将我的一部分灵魂重组为了小碗的形状，难免存在着某些限度。无论我要变化成什么，最终都是我自己，而如果将其强行变化为小碗，难免违背灵魂底色。
与强行使用麻早的回归之力是一回事。维持几个月时间还好说，却无法永远维持下去，否则复刻的灵魂就会自我解体。当然如果我这个源头也变成小碗，之后用自己的力量复刻出小碗的灵魂就不存在那种冲突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对于小碗如今灵魂里那部分复刻的灵魂，就在不影响小碗人格运转的基础上，做出了方便她将其吸收消化的调整。
不…这可能只是自己的借口。
只是将脱手的力量变成其他形态而已，又不是改变自己意识中心的结构，也不是像“神代终结”计划所要求的那样，必须由自己这个输出口源源不断地供能，凭什么自己在创造石头和木头的时候不会出现相关限制，创造灵魂的时候就会有那种时间限制了呢？石头和木头难道不是距离自己的灵魂底色更加遥远的东西吗？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庄成哥哥，既然你可以创造出我的大部分构造，那么应该也可以直接创造出第二个我…甚至可以再创造出‘麻早姐姐’和‘祝拾’了吧。”小碗说，“还有‘祝老先生’、‘长安’、‘陆禅’…这些你见过的人、熟识的人、重要的人，只要一个念头，现在的你就可以将其全部创造出来，想要生产多少就可以生产多少…是吗？”
“…是的。”我再次点头。
我可以创造出那只扭曲世界秩序的小白羊、也可以创造出空白灵魂，那么小碗当然也应该可以推理出“我有能力为她创造现在的灵魂”这一步。
但是她没有提前推理出来。明明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答案。与太岁是一样的情况。有些答案之所以无法推理，并不是因为智慧不足，而是因为无意识地避开了相关的思考。
我在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之中游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我很聪明，而是因为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在漫长的枯燥时光之中，我无比怀念麻早他们。于是某些疯狂的念头就在偶然之中宛如电火花般闪现。
在意识到那种破天荒的可能性之后，我也从中预感到了巨大的虚无和破灭。
什么都可以创造、什么都可以做到，或许也意味着什么都会丧失。
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全能”原来也可以是如此恐怖的东西。
而相较于完全体的神印，我这种程度的“全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或许也说明，完整神印的“全能”之中隐藏着更加深邃的黑暗。
世界末日的存在，以及超古代文明的毁灭，可能也只是那黑暗的冰山一角而已。
“你不用担心我会随随便便就创造出新的麻早和祝拾。”我说，“我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我不是在担心麻早姐姐和祝拾…不，要说完全没有担心，那就是假的。但我更加担心的人是你呀，庄成哥哥…”小碗看着我。
“那么以后就请你多多监督我了，不要让我走上那条邪道。”我认真地说。
小碗似乎有点意外，然后笑道：“…当然，乐意效劳！”
我看着手里的两团灵魂光芒，问：“祝玖的灵魂，要现在就归还给她吗？”
“先交给祝老先生，由他定夺吧。”小碗说，“虽然现在就让祝玖苏醒也不是不行，但是祝拾应该不会想要错过亲生母亲苏醒的时刻。等待了那么漫长的时间，祝拾应该也有见证那一幕的权利。
“至于祝久幸的灵魂成分，也必须在祝拾回归之后才能够交还…
“到时候祝拾就要恢复恋爱感情了，庄成哥哥，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碗笑了起来，又仔细地感知了自己的灵魂，然后又浮现出了古怪的微笑，说：“现在的我，绝大多数灵魂成分都是由庄成哥哥的火焰所组成，因此也可以说是变成了庄成哥哥创造出来的眷属…”
“你我之间现在有着非常明确的力量联系。”我也感知了下，“都不再需要给你装备‘萤火虫’或者打上热能记号，你的存在本身就相当于我的大号‘萤火虫’。我可以把火焰直接传输到你的身体里，让你一口气变强到匹敌大无常的层次。
“只是你本身与战斗行为之间的相性太差了，有着那么多的力量也未必能够靠着自己压制太岁。并且由于之后还要进入神印碎片，我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输进去的话，还是得绑定至少一枚神印碎片。”
“不，我想要说的是…现在的我应该如何称呼庄成哥哥呢？”小碗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庄成哥哥可是相当于再造了我啊，我是不是应该叫‘爸爸’才好呢？还是说，因为我是庄成哥哥的眷属，所以应该叫‘主人’比较好呢？
“以前还不知道我的来历的时候，庄成哥哥也有和麻早姐姐一起推测过我会不会是你与祝拾在未来生下的女儿吧？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有变成庄成哥哥的女儿的一天呢。
“庄成哥哥以前还很认真地跟我讨论过自己爱上我、还有让我爱上你的可能性呢，当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看着她像是恶作剧的妖精一样笑着提问，我一本正经地回答：“算数。”
“——呃？”
小碗抱着我身体的手臂顿时一僵，好像有点慌了，心虚地问：“这个…是开玩笑的吗？…啊，我明白了，是老样子，庄成哥哥只是想要看我害羞狼狈的样子而已…？”
“也不完全是。”我发自肺腑地说，“只不过又是哥哥又是爸爸，还有主人啊女儿啊什么的，算来算去的太麻烦了。仔细想想祝老先生以前说得对，我好像用不着考虑那么多杂七杂八的。
“每当我看不清前路，都是你在为我指引方向。与是不是男女感情无关，你早已经是我无可分离的对象。
“如果你也喜欢我，以后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小碗？”
现在的小碗，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只要稍微满足自己的梦想，就有可能了却执念、就地升天的梦之化身了。
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小碗抱住我的力度变紧了，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从被子里面发出声音一样，虔诚地念道：“嗯，以后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